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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杯酒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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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宓给两个杯子倒满酒,把其中的一杯推到陈知壑面前。

    看着500毫升的玻璃杯被酒装得满满的,陈知壑不禁头皮发麻。

    阮宓没有说话,举起酒杯向陈知壑虚碰了一下,先喝了以后。

    陈知壑端起酒杯,轻嘬一口,诱人的馥郁芳香扑鼻而来,酒味中有一丝酸甜。

    不难喝,但是对于陈知壑来说,干喝确实受不了。

    于是,陈知壑起身,跑到厨房翻了翻,什么都没有,别说下酒菜。

    陈知壑说:“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回。”

    楼下小区的商店居然还没关门,陈知壑买了几袋茴香豆和豆腐干,很快又回来了。

    打开门,屋子里的一片漆黑。

    “停电了?”陈知壑疑惑道,刚上楼电梯还能运行啊。

    黑暗中,阮宓说:“我不喜欢开着灯,太晃眼。”

    “……”。

    算了,这个时候也只好顺着她了。

    摸进书房,陈知壑把台灯拿了出来。

    通上电以后,陈知壑打开开关,客厅瞬间被一片橘色的光芒铺满,温暖而柔软。

    “这样不晃眼吧?”陈知壑问。

    阮宓“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去厨房拿出两个碗,用水冲洗洗了一下,陈知壑把茴香豆和豆腐干倒进碗里,端到了客厅。

    指了指两个碗,陈知壑说:“下酒菜。”

    阮宓撇了一眼陈知壑:“没筷子怎么吃?”

    陈知壑也懒得再去拿了,说道:“用手。”

    说完,他用手捻起一颗茴香豆,扔到嘴里,茴香的香味混合着黄酒独特的酒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阮宓迟疑了一下,正欲用手去拿茴香豆,陈知壑悠悠地说道:“我刚刚洗手了啊。”

    阮宓瞪了陈知壑一眼,起身跑进厨房,一会儿又回来了。

    她没有拿筷子,选择了洗手。

    两人就在台灯氤氲的光芒下,一边用手捻着茴香豆和豆干,一边默默地喝着酒。

    陈知壑喝得慢,阮宓喝得快,满满一杯酒,不一会儿就喝了一半。

    突然,阮宓说:“原来黄酒配茴香豆,真的很好喝,你倒是挺懂。”

    陈知壑默然,憋了半天,说:“楼下连花生都没有,只有这个。”

    其实他本来是想买花生的。

    阮宓没接陈知壑的话,自顾自地说:“小时候,我爸就喜欢这么喝黄酒。有一次,在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我爸喝酒的时候,偷偷给我喝了一口,等我妈回来以后,闻到我一声酒气,狠狠地和他吵了一架。”

    “从那以后,我爸就再也不在家喝酒了。但是我知道,他书房的柜子里,一直都藏着几瓶黄酒。”

    “他这一辈子,就吃亏在酒上。我妈因为他喝酒,和他离婚了。现在也因为喝酒,中风了。”

    阮宓喝了一口酒,自嘲地笑了一下:“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死不悔改,今天居然还偷偷在书房喝酒,被我逮个正着。”

    看了一眼陈知壑,阮宓说:“你说,这就是命吗?”

    陈知壑晃了晃脑袋,说:“是这么回事,人各有命,很多事看似杂乱无章,其实绝大多数人都在被命运牵着走。”

    阮宓呵呵一笑:“没想到你居然信这个,不该说人定胜天吗?”

    摇了摇头,陈知壑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在我这,我命由我,也由天。”

    如果放在前世,陈知壑可能不信,但是连重生这种吊诡的事都能发生,陈知壑很难不对命运产生敬畏。

    “你记得黄欢吗?就是有一次我们在食堂二楼吃饭的时候遇见过的那个女生。”

    阮宓一愣,歪头想了一下,问:“就是那天晚会上给你送花的那个女生?”

    陈知壑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怎么突然说起她?”

    “她去死了,白血病,晚期。”

    阮宓一脸的惊愕,去世了?

    陈知壑又喝了一口酒,说:“你明白那种无力感吗?就是你知道自己不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结局的沮丧。我曾经一度以为,我是被上天垂青的人,应当遇难成祥,这件事给了我当头一棒。”

    能够重生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幸运,谁能不被这天大的馅饼砸晕,以为自己是天定的主角呢。

    阮宓叹了口气,说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沉默了一会儿,阮宓说:“不过,你说的对,确实挺无力的。但是人终有一死,谁也躲不过,无非早晚的问题。”

    陈知壑诧异地看着阮宓:“这么消极?”

    阮宓直直地盯着台灯,幽幽地说道:“不是我消极。你知道吗,就圣诞节那天晚上,我爸爸在书房喝酒,然后晕倒了。我当时惊慌失措,打了120,带着他去医院后,医生当时就让我签病危通知书了。在那一刻,我手抖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我当然害怕,但是我只能这么想,才能说服自己接受可能降临的死亡。”

    陈知壑点了点头,可惜,那晚他刚好不在。

    “以前我不怎么怕死,但是现在我怕,虽然我知道人终究会死。人活一世,总得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我的意义是改变世界,哪怕只是一点点,不然岂不是白活一回,辜负了上天的好意。”

    阮宓听了陈知壑的话,突然笑了起来:“听起来有些中二,你是在安慰我吗?”

    陈知壑说:“并不是。我说过,我命由我,所以我要努力做到自己能达到的到高度,去守护我想守护的,去改变我能改变的。我命由天,那是在我穷尽自己努力的时候仍然改变不了结果的时候才会心甘情愿的认命,我都没努力,凭什么认命。”

    阮宓噗嗤笑了出来:“如果你是在劝我,那你成功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才是陈知壑内心的真实想法。

    也就是酒喝上头,加上话刚好赶上,陈知壑才说这么多。

    “来,干杯。不管怎样,活在当下。”

    撸起袖子,阮宓俯身举起杯子碰了一下陈知壑的酒杯。

    说完,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一口干了。

    看着自己还剩下的半杯酒,陈知壑嘴角有些抽搐。

    “活在当下,只能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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