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初六故人至
一行八人分乘两台车来到位于胜利路的“枫林小酌”，刘军已等在路边，众人下车简单介绍后进入屋内直接上了二楼，唐枫和金忠焕两人在一个小单间，其他人则进了较大的一个单间。
提前接到通知的刘军早已准备妥当，加上之前赶过来的方振宇、冯刚哥俩，三人把两桌酒席已经准备的像模像样，锅里的最后一道鱼也即将上桌。
金忠焕落座后看到桌上的几道菜笑着说道“老弟，挺讲究！”
唐枫一本正经“老哥怎么说也是外宾啊，我这小店虽然环境一般，但这菜可一点不差，五星级酒店不一定做得出来！”
“这三文鱼刺身保准鲜嫩可口，蘸料也是按照你们那边口味来的。”
唐枫指着桌上的几道菜介绍起来“泡菜炖牛腩，泡菜炒大虾，这两道菜是我兄弟融合了我们当地口味研究的韩式家常菜。再看这道，黑椒牛肉粒，上好的牛脊肉，加了点孜然，口味独特！”
“大酱汤！”
金忠焕看向一道汤菜“这道菜也改良了？！”
“必须滴啊！”
唐枫越介绍越来劲“全名叫海鲜什锦大酱汤，正宗韩式汤料，然后里面加上了海捕虾仁和贝柱，还有野生海参！”
“来，咱先喝口热汤暖暖胃！”
说着话，唐枫帮金忠焕添了碗汤“金老哥，尝尝，看看口味如何？”
金忠焕饶有兴致的接过汤碗，他还真没听说过这种做法的大酱汤！
“好好，的确感觉不一样！”
金忠焕连喝了两勺，嘴里嚼着鲜嫩的海鲜是连声叫好！
唐枫笑呵呵的拿起醒酒器，又给金忠焕倒了半杯红酒，自己也添了半杯“说实话，这高脚杯和红酒都是赵家强赵总送过来的…”唐枫举起酒杯晃了晃，然后冲金忠焕一比划“我今天也陪老哥喝点红的，喜庆！”
金忠焕举杯往前一送“唐老弟讲究人！”
“叮”一声脆响，两人相视一笑仰脖就干了……。
这边一开席，那边也开了，只是没人喝酒而已。
做为两代大佬的保镖，崔永顺和崔永刚从来是滴酒不沾，而做为大佬的司机更不可能喝，冯刚方振宇等人这两天更是不能沾酒，他们还得兼顾金忠焕的安全保障。
当天下午接近三点，六名男女组成的洽谈团队进入前海大酒店。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六人团队正等在酒店一间商务会议室里。
所为洽谈只是进一步磋商一些合作的具体细节，主要框架先前早已确定下来，因此双方参会人员没什么压力，会议室里气氛是相当的融洽。
而唐枫和金忠焕一直待在酒店房间里悠闲的喝着下午茶聊天。
两个小时后洽谈结束，赵家强和一名叫朴成哲的韩方经理来到金忠焕房间，形象干练架着金丝眼镜的朴哲言简意赅的汇报了洽谈结果，双方自然是皆大欢喜！
而后两人告辞离去，各自准备明天上午的签约仪式。
当晚，由赵家强出面宴请韩方代表，以尽东道之谊！
第二天上午，签约仪式还是选在前海大酒店，现场就在酒店一楼宽敞的大厅内。
这次“威腾商贸”做为当地企业引进外资企业合作，而且外企投资数额不小，还要拿地建厂房什么的，赵家强又事先通过自己的渠道一路上报到市里面，签约仪式自然就少不了官方的参与，市领导非常重视，不仅安排分管副市长参加签约，还一再强调要给予大力支持！
这样一来，上午的签约仪式就显得格外隆重。
主席台上领导致辞、合作双方代表发言、现场签约交换文件，流程一个个的走下来，而台下当地媒体记者来了一大群，长枪短炮对着主席台是不断的咔嚓。
唐枫和金忠焕因为身份敏感自然是不可能在签约仪式上露面，不过两人坐在在二楼咖啡吧里对楼下的签约仪式一览无余，也算是全程观礼了！
仪式结束，威腾商贸负责安排午餐，官方领导则以东道主身份宴请投资的外方人员，最后皆大欢喜曲终人散。
而按照日程，金忠焕也于当天结束了此次行程，他是乘坐傍晚离岸的一艘货船离开，而随行的谈判团队则是第二天乘坐飞机返回本土。
临行前，金忠焕把一把车钥匙递给唐枫，这把钥匙还是他上次离开威海时存放在酒店服务台的，原本是留给唐枫的，结果唐枫根本没动，但这一次唐枫没有拒绝。
既然金忠焕履行了约定再次来到威海，那唐枫自然就却之不恭欣然接受。
收下钥匙后，两人谈起双方的另一个约定——金忠焕的一个承诺，一个口头承诺！
唐枫的诉求很简单，就是希望奉天是金忠焕今后在国内生意上的唯一合作伙伴，而且必须是正当生意！
金忠焕一口应允下来，然后笑呵呵的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看了半天，最后说了一番具有深意的言语“上次唐老弟不仅猜出我的身份，还说是同道中人，但却要和老哥我这道上人做正当生意，这里面就有点意思了…如果唐老弟是你们国内知名的黑道巨擎，你这么做我一点不觉着奇怪，因为在道上混一旦地位触顶，做正当生意把底子洗白，这无可厚非，也是必经之路，但是以老弟现如今的地位…我真不知老弟你意欲何为？！”
“知道吗，当初我怀疑唐老弟你是国际刑警！现在来看肯定不是，不过……！”
金忠焕欲言又止，用意味深长的笑容结束了谈话。
期间唐枫始终笑而不语，只是结束语说了句“所以我和老哥在国内的合作必须是正当生意！”
第二天，唐枫亲自护送朴成哲一行六人到机场，而朴成哲做为今后在威海的代言人，对唐枫很是恭敬，他不知道唐枫什么身份，他只知道金忠焕私下里要求他对唐枫的态度是：见人如见吾面！
一个小时之后，唐枫庄晓、冯刚和方振宇开着两台车返回青城，他们先是去了姜文山在城南区的公司，把那台借来的丰田面包放下，而姜文山凑巧不在，他们就直接开着那台大宇轿车回了健身会所。
与此同时，省城永胜下属南胜商贸会议室里气氛肃穆，所有核心人员齐聚一堂。
原先叶慕的位置空着，老八阮天水和老幺曹斌两位大哥坐在两侧，两人前面五名三十几岁的青年坐成一排，中间的是关世禄。
阮天水瘦削的脸庞异常冷峻，说话时习惯性旋转着手指间的打火机。
“刚才我所说的是胜哥的意思，希望各位拢好自己的人，管好自己的事，其他公司出不出事我不管，但事情不能发生在我们两个公司！”
阮天水说完扫视众人。
对面五人默默点头。
“二哥出了事，老九又不在，所以这两天我和你们斌哥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给你们二代确定出一位带头大哥，同时重新调整一下职务！”阮天水说完看了眼曹斌“小斌，明天我就去青城了，以后这边就有你来主持，剩下的你来宣布吧！”
“哥，还是您来吧！”
曹斌的语气非常低落。
在即将过年之际，刚刚才返回省城的九哥黄石海不辞而别，本就让他一直很郁闷，却没想到二哥叶慕在除夕当天又死在乱抢之下，而且还查不出一点线索，这让他的情绪彻底陷入低谷之中！
要知道在永胜里面，老二叶慕和老九黄石海对曹斌这个老小最是亲近，两人在曹斌心里就像亲哥一样！
“好吧，那我说说…”
阮天水默默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从今天起，世禄就做为东胜二代的带头大哥，升任东胜公司副总经理，原先的市场部经理还是由他兼任！”
关世禄闻言，直了直腰板没放声。
阮天水见对面五人面色并无异样，继续说道“霍猛负责打理所有夜场，升任娱乐部经理！”
关世禄左边的平头青年使劲点了点头。
“余胜负责打理所有餐饮店铺，升任餐饮部经理！”
关世禄右边的长发青年迎着阮天水的目光也点头示意。
“王涛和赵明阳负责打理所有工程，王涛升任工程部经理，明阳为副经理！”
外侧左边的高个青年闻言同样点了点头，而唯独右侧黄毛青年听到任命后瞅了一眼曹斌，脸色有些不悦。
黄毛青年的那一丝不悦，阮天水自然看在眼里，但他并未放在心上。
其实在刘泽清和常明博出事的第二天，叶慕就召集阮天水、曹斌两人谈论过关于二代几个人的上位意向，对关世禄、霍猛，余胜和王涛四人的提拔，两人毫无异议，意见是相当的统一，但说到要让赵明阳任职工程部副经理的时候，曹斌直接提出异议。
曹斌太了解这个赵明阳了，为啥？赵明阳是他的小舅子！此人整理八经的一个不学无术眼高手低的盲流子，不仅如此，而且还仗着他姐夫在永胜的地位招摇过市无恶不作，曹斌这几年不知道给他这个小舅子擦了多少屁股，也就最近才消停下来。
以曹斌义字当头的性格，怎会让这样的小舅子当什么副经理，不给他惹事他就烧高香了！
虽然最终叶慕的意思是以后再说，但阮天水知道二哥叶慕用苦良心，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人，让明阳当这个副经理也只是挂个名而已，并没有实权，再说了，这样也让曹斌回家有个交代，曹斌娶了个漂亮的媳妇，只是那媳妇有点矫情、有点自私，这些做为兄弟也都是尽人皆知。
因此，阮天水还是在今天按照叶慕的意思，不！应该是按照叶慕的遗愿宣布了任命。
五人中那个脸色不悦的黄毛青年就是曹斌的小舅子赵明阳！
而曹斌的小舅子很明显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曹斌没好气的看了眼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小舅子，然后点了支烟说道“今晚给水哥饯行，谁都不能缺席，除了工程部，世禄、猛子、小胜，你们三人挑三个兄弟带着，算是做为你们副经理的候选人了！”
“知道了，斌哥！”
关世禄五人离开后，曹斌还是埋怨不该让他小舅子出任工程部副经理，阮天水开导了一番，说是王涛这人也比较稳重，让他压着点就行了，最后曹斌也不好再说什么，这种事在兄弟们之间说多了就显的过于矫情了，他只好作罢，但老是心里不踏实，老是有那么一丝忧虑在心里面忽隐忽现的！
当晚，东胜公司核心层以及三位准核心层聚在酒店为阮天水饯行，三位新面孔分别是李克、继红山和吴强，他们就是关世禄、霍猛和余胜三人举荐的副经理候选人了。
另外还有两人未出现在下午会议桌上，一位是公司的财务主管姚辉，另一位是副主管钱丰年，钱丰年主要负责公司下面的一个财务公司，说白了就是民间借贷一类的业务。
十二个人依次落座，坐在主席上的阮天水表面上没什么波动，但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自从分公司东胜成立至今，他是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上，但此时此刻缺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是郁闷中带着些许悲哀！
凡是在社会上混，人人都有野心，人人都想上位，但阮天水根本不想坐这个位置！
包括此刻坐在次席的曹斌，甚至是被枪杀不久的叶慕和之前被捅死的张越！
更不用说远走他乡心如死灰的黄石海了！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可以说曾经淡泊名利的叶慕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
假如说黑道社会也分忠奸的话，叶慕为主导的这个圈子就是义字当头的忠臣良将！
“我明天就走了，也不知兄弟们何时再聚！”
阮天水缓缓举杯起身，语气悲凉“这杯酒，先敬慕哥、越哥！”
“敬慕哥、越哥！”
所有人起身举杯过顶，然后同时侧身将杯中酒缓缓撒在脚下。
众人落座后李克，继红山和吴强一人掐着一瓶茅台给大哥们斟满酒。
阮天水沉默片刻看向曹斌“接下来，让你们斌哥说吧！”
曹斌从二哥叶慕出事后就一直情绪低落，不用说在公司，回到家也是闷声不响的，惹得半老徐娘风韵犹在的漂亮媳妇直接跟他分床睡了！
但今天是给八哥饯行，他必须主持局面。
此时此刻，也只有他主持局面了！
曹斌掐灭烟，举起酒盅“咱们一起敬水哥，祝水哥马到功成，凯旋而归！”
众人跟着曹斌双手举杯起身“祝大哥马到功成，凯旋而归！”
“谢谢，诸位兄弟！”
阮天水也举杯起身“来，干了！”
其实，阮天水被公司派往青城是主持大局独当一面，应该是一件好事，但从现场来看，一个挺高兴的饯行酒，却是被搞得像是“一去不复返”的壮行酒，那气氛是相当的压抑了！
第三杯酒刚满上，曹斌就开口了，语气无悲无喜“无论人前人后，都要义字当头，无论黑道白道，莫要一个贪字！兄弟之间不仅要长幼有序，而且要相互尊重。”
说完，曹斌看向桌上的几位二代，最终将视线落在赵明阳的方向“这句话是慕哥常跟我们说的，也是我们南胜商贸一直秉承的家风，今天就送给你们，什么意思…你们自己掂量，但我把丑话先撂在桌上！”曹斌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加重了语气“今后无论是谁，要是背信弃义、坏了规矩，背地后做出对不起公司、对不起兄弟的破事，那就别怪我曹斌三刀六洞不讲情面！”
这边饯行酒还在沉闷中继续。
而北部靠近市中区某酒店里一场气氛截然相反的接风宴已经酒过三巡！
永胜的另外三位大佬，王景生、荣聂、刘琪森赫然在座，而且只有三人！
王景生是被荣聂私下里从青城叫回来的。
而荣聂和刘琪森给他接风洗尘，顺带脚的聊一些不可告人之事！
“三哥，千万要不露痕迹，不动声色，这一点非常重要！不然老大那边不好交代。”荣聂一手掐着烟一手端着酒杯“小斌子莽夫一个，心里藏不住事，啥事都带在脸上，也没什么野心，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但老八天水可不一样，刚认识那时候他心思就比较重，成天阴着个脸，别看话不多，绝对属于那种不叫得狗！”
“所以啊…他到青城后，你就把外围那些破事全都扔给他，甚至…”荣聂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景生“没事给他整点事出来…”
王景生会心一笑，举杯道“老二驾鹤西去，老九石佛隐世，剩下俩愣头青根本不足为虑！”
“来，我们再走一个！”
“好！走一个！”
“过会换个地方锦上添花，那些小的还在那儿候着呐～”
“哈哈哈…”
酒杯一碰，三人再次饮尽杯中酒。
一场沉闷至极的饯行酒。
一场把酒言欢的接风宴。
同一时间的两场酒，让一家俩山头渐行渐远！
第二天下午，唐枫正和刚子他们喝茶聊的起劲，邹剑的电话打了过来。
通话结束，唐枫看了眼墙上的挂历，没来由的说了句“大年初六，故人来啊！”
“那就安排呗～！”
刚子说完拿起电话就要打给华姐预订房间“故人也好，朋友也罢，一顿不行，咱就连着宵夜，你就说几个人吧？”
“别介！”
唐枫闻听赶紧抬手打住，跟着解释道“刚哥，这个真不用！人家叫我去请他们喝茶，而且不来带家属的那种！”
唐枫简简单单说的清清楚楚，不用订房间，也不需要作陪。
喝茶？大过年的来喝茶？！
对于“朋友来了有好酒，而且必须要喝酒！”的刚子来说，大过年的聚一块喝茶，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随后唐枫独自去接待室足足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在请故人喝茶之前他要全面了解省城那边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