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甜的
学校公布了全国竞赛本校的获奖选手，而云都五中参加此次竞赛的只有白意，她获得了信息竞赛一等奖。
班主任公布这个喜讯时，班上响起掌声。
宁声跟着鼓掌，微笑侧头看向右前方的白意，好像能感觉到一样，她转过头，两人目光碰撞，宁声眼中笑意加深。
白意一怔，然后转回头。
放学后，等班上所有同学都离开，白意看着已经收拾好书包的宁声。
默认的，两人每次都会坐同一班车上下学，因为，宁声每次都会等她。
“我不回云长街。”
宁声握住书包肩带的手一顿，他抬头对白意出沉静的眸子。
“什么？”
不知是惊讶她今天不回家，还是惊讶于她的主动告知。
宁声放下书包，索性坐回椅子，懒懒散散的，头颈扬起，颈线绷紧，喉结更加明显，说话时上下滑动。
白意视线落上一秒就立刻移开，拿起书包转身就走。
宁声扬了扬唇，拎起书包跟上去。
“不回家去哪儿？”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斜斜拉长。
“叔叔家。”白意低着头喃喃说着，脚尖将路边的小石子踢进一旁的绿化。
宁声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
看见前面的车，白意停下脚步，在宁声看过来时用手指指着车示意。
宁声点点头，看着她坐上那辆车离开。
白若在白意上车后将手机收起，她转头笑意盈盈看着白意。
“意意，想吃什么？我爸妈出差还没回，带你去餐厅吃饭？”
白意没回答，先是扭头往后看。
白若也也跟着她往后看，只看见一个男生的背影，随着车往前开，那背影也越来越小。
“你朋友？”她随口一问。
白意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刘海跟着她点头的动作晃了晃。
这还真让白若惊讶了，从小到大白意跟同学之间的关系就十分寡淡，更别提有什么朋友了。
她刚想问那个男生是谁，就被白意打断。
“不用去餐厅，在家吃。”
“哦，好。”
餐桌上，白若看着对面认真吃饭的白意，她放下筷子。
“意意，我过几天有个小提琴比赛，你要不要去看。”
白意抬头看见她期待的眼眸，认真思考了会儿。
“我要上课。”
白若一怔，“也是。”
“那意意你。”她打量着白意的神情试探着开口，“不再打算拉小提琴了吗？”
白意塞了一口米饭到嘴里，脸上表情平淡，边咀嚼边摇头。
白若抿了口水，缓缓开口，“其实，以你的天赋，要是想继续小提琴，我们都是支持的。”
“到时候申请国外的名校都是没问题的，只是少了些比赛经验和奖项。”
白意静静听着，等白若说完，她放下筷子，那双黑沉沉的眼眸看着白若。
白若的背一僵，她眼睫抖动，视线躲闪刹那然后平静对上，挂着弧度恰好的微笑。
“吃饱了。”
白意也学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拿起挂在椅子后的书包离开。
唇边的笑意瞬间消失，白若僵在原地片刻，随后示意管家送白意回家。
到了云长街口，白意从车上下来，她买了刚好经过这里的烤地瓜车上刚烤好的地瓜。
第一次吃的烤地瓜不是买的，是爷爷烤的。
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捏了捏面无表情的小白意的脸，将手中的地瓜递过去，笑着说，“吃吧，甜的。”
只是从爷爷去世后，她再也没有吃过了。
热度透过塑料袋传递到手心，鼻尖是甜丝丝的味道，光是闻见就能想象它的味道。
“叩叩”
旁边突然出现的敲声将白意吓了一跳，她转头看见正坐在便利店里的宁声。
宁声一只手捏着咖啡，一只手握拳抵在玻璃上，身着黑色卫衣更显得肌肤冷白，在路灯的橙黄灯光及店内白炽灯交映下，眉眼优越疏朗，嘴角和眼尾略微上扬，看过来眼神带着些缱绻的意味。
他捏着咖啡走出便利店来到白意的身边。
夜色才刚上映，还未能从黄昏里抢过主动权，最远处的天空被粉紫色代表着黄昏存在的最后一刻的痕迹。
两人站在路灯旁，对面的餐馆有人在进，有人在出。
“吃饭了吗？”
宁声捏着咖啡仰头喝了一口，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白意点点头，将手里的地瓜掰开，然后将另一半递到宁声面前。
“吃不下？”宁声侧眸看她，伸手接过。
白意吃了一口，含糊地说着，“甜的。”
宁声挑眉，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然后咽下。
“嗯，甜的。”
似乎觉着要礼尚往来，白意转头问他，“你吃了吗？”
“还没。”
得到这个回答，白意蹙眉，她认真地想着接下来应该说吗？应该说什么？
宁声好整以暇地看着，时不时咬一口地瓜。
“那你去吃饭吧。”
说着她抬眸，眼神里有股说不出的认真劲儿。
宁声失笑，看着她如此乖顺，突然想摸摸她的头。
只是手刚伸出，白意就往后退一步，身体有些紧绷，眼神变得锐利。
宁声嘴角的笑僵住，他收回手。
像随风而起的浪，轻易搅翻了海面的平静。
“抱歉。”
白意目光一顿，她垂下眼睫，捏紧指腹，手里的地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立刻拿起，低着头抬脚离开。
没走几步，宁声喊住她。
“白意。”
白意停在原地，没有转头回去看他。
宁声低头无声弯了弯唇，揉了揉脖子然后抬头看着白意的背影。
“掉地上的不能吃了。”
白意转身看他。
乌发被夜风扬起，后面是一片霓虹，宁声微笑着看着她。
“再给你买一个。”
白意眼底漫过湿意，但片刻就消失不见，好像是宁声的错觉一样。
“要不要？”话里似糅杂着无奈，他的声线似沾了点水，变得温柔。
白意抿唇，腮肉微微鼓起，她点点头。
宁声眉眼舒展，他眼中倒映着的白意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很腼腆，抿着唇，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能看出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看见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笑意。
白净精致的脸在橙黄灯光下格外美好。
这是他见过最干净美好的笑容。
那颗胸腔里的心第一次剧烈快速的跳动，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因为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