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不是我的柯思纯
郭思颖停止了哭泣，脑袋也清醒了过来：“你这里有吃的吗，我的晚饭就吃了两口，好饿。”
林仪堂拉过来一个收纳箱，里面全是即食食品，郭思颖看着有些吃惊。都说女孩子喜欢零食，没想到男生喜欢起零食简直丧心病狂。
这一点，郭思颖倒是想错了。林仪堂不喜欢零食，有时候想事情就是一天，一动不动。有时候做起事情，在电脑面前，经常忘了时间。所以，他习惯性的会把东西准备在需要地方，饿了，随便拿起来啃几口充饥。
郭思颖随便拿几样比较能填饱肚子的，她对自己要求很高，零食吃得很少。长期保持优美身材和美丽容颜的女人，一定是自律极强的女人。
林仪堂倒了一杯茶，放在郭思颖面前，默默的等着郭思颖说自己的心事。
我以前不叫郭思颖，我以前的名字叫柯思纯。
“那一年我十一岁，也是我上五年级的时候。那天，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我拿着我妈刚给我买的小雨伞高高兴兴的回家。”
“回到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记得我爸最近都在外面修船，有近十天没有回家了，这些天，都是我妈跟我。”
“我想着会不会是我妈有什么事出去一下，可是桌子上，灶台上都没有像以往一样我妈留给我的午餐。”
“我走出门，问了一下邻居。才知道出事了，我爸修船的地方出事，我爸被煤气炸了，我妈现在正赶去市区医院。市区医院离我妈这里挺远，需要坐车到渡口，再坐车。我是生活在海岛上，我们那里的人除了一些务农和在市场做着点小生意外，主要都是渔民，捕鱼为生。”
“听到这个消息，我眼泪流出来了，本来我家本身就不富裕，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最主要是担心我爸会出什么事。越希望没什么事，就越往哪方面去想。”
林仪堂很有感触，他也是海岛出生，父母也是风里来浪里去的漂泊讨海人。什么是讨海人，就是向大海讨生活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林仪堂没有打断郭思颖的回忆，继续等着她慢慢说出来。
郭思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讲着自己的事情。
“后面，过了几天，我妈打电话过来。对我讲，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先去我大姨那边拿点钱先生活，回去还需要不少时间。”
“我一直不停答应着，等我妈说完，我问我妈我爸现在怎么样了。我妈告诉我，现在还没稳定下来，不过看到其他船员虽然烧得比较严重，但是都没什么事，可能是我爸身体素质差点，恢复的慢一些。”
“后面好几天，我一个人生活着，天天除了上学，就是祈祷我爸能够平安回来。”
“就在事情发生的第十三天，凌晨两点多，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电话响了。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一些担心，但是我不敢耽误，马上接起了电话。听到我我妈跟我讲，你爸刚刚走了。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在电话里不断劝说着我的妈妈想开点，后面我妈挂断了电话。”
“我那时候最怕的就是我妈会想不开，寻短见。一夜未眠，足足等到早上，都没有我妈的电话，那时候没有手机，只有大哥大。大哥大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有的，那时候一个大哥大上万块钱，那时候一万块，跟现在的一万块不是一个概念。反正在那个时候，有谁家里存个几万都够他在我们那个地方牛逼逼的。”
“又过了两天，我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罐和我爸的遗像，我们娘俩没有说话，就在厅里坐着，默默的流着眼泪。我发现我妈三十几岁的人，头发白了快一半。到了晚上很晚的时候，我妈还是没有说话，手里的东西直到我睡着她都没有放下。”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我看不到我妈，我吓得大哭起来，难道我妈也要抛下我吗。哭着哭着，我看到了我爸熟悉的笑脸，就挂在厅中间的墙上。我仔细的看着我爸的脸，淳朴而好胜。”
“没多久，我妈就回来了，手里买了一些菜和肉，还带来了她的笑脸。看的我有些心酸，接着是坚强。我妈对我说，吃完上学去，我们还得过下去。这是我妈回家说的第一句话。我就着眼泪把早餐吃完，生怕妈妈看到我的眼睛，背起书包，转身就跑了出去。我知道，我妈也会在我出门后自己在房间里哭。”
“船主是我爸的亲戚，是他的亲叔叔，也就是我的叔公，可是他拒不赔偿我们。后面也闹了很久，最后上了法庭，他找关系疏通了法院的人，最后只赔偿了我们三四千块。一条人命，只值三四千，可笑。”
林仪堂听到这里想起罗翔老师的话。
不要对人性抱有过高的期待，永远要警惕我们人性深处的幽暗。事实上法制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对人性幽暗的假设，所以这是为什么人组成的任何机构都要受到法律严格的约束。
权利导致腐败，绝对权利往往导致绝对腐败。
郭思纯说着说着脸上反而越来越坚强，也许她是想起了他爸爸的笑脸。趁着她停顿的时候，林仪堂把茶放在她手上。
“接下来的日子，全靠我妈辛勤劳作把我养大，供我读书。后来，有人撮合一个我认识的叔叔跟我妈搭伙过日子。他是我爸的朋友，关系很要好，一直都是一个人，别人都说他们家族有遗传病，似乎跟脑子有关。我妈不敢对我讲，是那个叔叔对我讲的。跟他往常一样，话不多，没有像电视里看的一样拿我妈的不容易来劝说我，只说了一句话，我想跟你妈过，你妈说要你同意才行，我就是来问你。你同意我们就一起过，不同意，我现在就走，有需要我会帮你们的。”
“我看着妈妈这几年，已是满头青丝，我当场就答应了，那个时候，我已经念初三，快参加升中考。我也知道一直有人在默默的帮着我们，没想到是爸爸的朋友。“
“叔叔叫郭铭，他后来跟我讲过一次，希望自己也有一儿半女的，但是他自己的病自己清楚，生下后代，那就是造孽。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时候，提过在我的名字里面加上他的姓。我不想，因为我爸姓柯。”
“因为遗传病，叔叔从没喝酒。在我大三的时候，因为他自己家族的事情，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一把斧头，砍死了挑拨离间的两个人，还有他的亲弟弟。我妈跟我讲，是因为我们，都是因为我们。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叔叔手里紧紧握着带血的斧头，回到家一句话都没对我和我妈说，只对着我爸的遗像喃喃自语，哥，我对不起你，没能好好护着嫂子和孩子。”
“后面警察来了，把叔叔和我妈带走了。到后半夜的时候，我妈回来了，不似我爸死的时候，她没有哭。整个人很冷静，然后把发生的事情跟我讲了一遍，后面对我说，你爸走了，你叔叔没有个十几年也出不来，我从没要你干什么。但是这次我要你听我的，好好读书，好不好不重要，不要跟其她女孩子一样，不自爱。”
“高考结束了，我拿着本科的录取通知书回家，我妈很高兴，我自己清楚，就是一普通本科，在我们那个小地方，本科就很厉害了。在来威良市上大学前，我去监狱看过叔叔，我告诉叔叔，我叫郭思颖，我也叫柯思纯。”
故事讲完了，郭思颖整个人放松不少，心事说出来，人就舒服多了。林仪堂却有些尴尬，他刚刚偷眼敲着时钟，已经是凌晨三点。而且，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女孩。
郭思颖看着林仪堂：“林仪堂，你说我是不是柯思纯。”
林仪堂看着郭思颖此时的样子，心跳得厉害。太诱惑了，上身衣物很贴身，而且能看出她没穿内衣。不是很大，胸型却很美。长裙一双又长又细的腿，若隐若现。说没有想法那绝对是无能。
林仪堂走到阳台，抽了一支烟，心里的邪火随着烟雾翻滚盘旋，最后慢慢消散。
林仪堂让自己平静后走进客厅：“柯思纯，我知道你更愿意别人叫你柯思纯，你叫郭思颖只是为了报答你的叔叔。我以后也叫你柯思纯，但是，你不是我故事里的柯思纯。”
柯思纯嗯了一声：“看不出来你居然抽烟。”
林仪堂呵呵一声：“我也看不出来，你居然穿成这样敢随便乱跑。你看看几点了，我房间给你睡，我睡沙发吧。你现在去敲门可不好，我拉你进来的时候把你的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