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早点挣钱把债还清
屋檐下停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这自行车看起来眼熟，段清源也不是个笨的，他眼珠子一转便想起上午在国营饭店的门口也看到了这辆车。
肯定是林书朵买的。
段清源心里一阵狂喜，嘴角都抑制不住地往上翘，没想到林书朵居然真为他买来了自行车。
他就说嘛，林书朵怎么可能不在乎他。本来他还为林书朵的冷淡有点生气，决定先晾她一段时间，让她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错误。
但现在看在自行车的份上，他决定大度一点，原谅林书朵，只要林书朵来主动找他，他可以给她点好脸色。
他激动地向自行车走了几步，一脸的热切，这车是林书朵为他买的，四舍五入这车就是他的，他恨不得马上骑着去村里兜一圈。
眼看着手快要碰到自行车时，他耳中听到一声娇喝，“住手，段知青这是做什么？”
林书朵抱着双臂站在宿舍门口，秀眉微皱，神情淡漠。
段清源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林书朵白净的小脸，他没太明白林书朵的意思，但还是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我看看我的自行车啊。”
林书朵嗤笑一声，这家伙占便宜占得忘记自己是谁了吧，居然就把她的东西当成自己的。
“你的自行车？段知青是发烧了吗，你什么时候买了自行车，怎么没人知道？”
段清源似乎意识到了不对。
林书朵什么时候用过这么冷漠的态度对他说话，他突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一下变得脸色很难看，嘴巴张着半天说不出来话。
林书朵并不打算等他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段知青也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侵占别人的财物不但要赔钱，还要去农场改造。”
段清源听到去农场改造几个字，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下乡插队干农活他都受不了，要是让他去农场，他还不得死在那。
“林书朵，这自行车我还没碰到，你凭什么就我侵占别人财物？”段清源抬着下巴，腰杆挺得直直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是还没碰到，但我要不吭声，你说不定都直接骑走了。”
林书朵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知青都听见了，有人轻轻笑了起来，段清源占过林书朵多少便宜知青所的人都知道一点，所以直接把车骑走也不是没可能。
段清源冷哼一声，林书朵这是想逼迫自己吗？自己是有风骨的，怎么可能会屈服。
他斜睨着眼睛，“你少胡说八道，不过一辆自行车，我不稀罕。林书朵，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势利的人，亏我之前还对你的印象有改观，我真是瞎了眼。”
林书朵冷眼，“我不过是不想再让你占便宜了，就被你说成势利，你也太会颠倒黑白了吧。”
“我占你什么便宜了？”段清源下巴抬得高高的，没有一点自觉。
“没占便宜？以前你拿我的那些钱那些票，还有吃的喝的，难道是进狗肚子了？”
段清源没想到林书朵今天说话这么难听，顿时有些气急，“林书朵，你、你说话怎么这么粗俗，那些钱和票，还有吃的喝的，是我借的，我又不是不还。”
林书朵轻笑一声，“好啊，那你什么时候还？”
段清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没想到林书朵今天这么咄咄逼人，“我现在身上没有钱，票也没有，等有了我就还你。”
林书朵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知道今天逼死段清源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和票，但是可以先让他打个欠条，有了欠条，就有了拿捏段清源的把柄。
“行，正好今天大家都在，你就在大家的见证下给我打个欠条，有了欠条那就是正经的有借有还，谁都不会再说你占便宜了。”
“林知青，都是一起下乡的知青，段大哥都答应了会还，你又何必这样步步紧逼，难道你就忍心？”何曼曼绷着一张小脸，一副伸张正义的样子。
林书朵眨了眨眼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怎么不忍心，不过既然何知青这么善良，不如你替他还了。”
何曼曼没想到林书朵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轻轻咬着嘴唇，像是受了欺负，“我、我也没那么多钱。”
林书朵点了点头，恍然大悟，“没钱还这么理直气壮，你是想让我当冤大头吧？”
何曼曼觉得林书朵不可理喻，自己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就这样被针对，“我、我何时这样说过，不就是钱吗，大不了我们知青们帮段大哥凑凑，先帮他还上。”
这个年代知青们过得苦，谁的衣兜掏一掏都没几个钱，一听何曼曼想拉着他们给段清源凑钱还债，立马不干了。
“何曼曼你说什么呢，你自己想做好人别拉上我们。”
“就是，现在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谁还有多的钱和票帮别人还钱？”
“林知青也没说今天就要还，只是要段知青先打个欠条，欠钱不还就是应该打个欠条，这没什么好说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何曼曼小脸白了白，眉毛轻轻蹙起，一脸的失望，“你们、你们……”
段清源也没想到林书朵居然真的让自己写欠条，他顿时有些慌了。但今天不写，那不就等于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占林书朵便宜吗？
写就写，他虽然现在穷，但这么多人看着，他的风骨不能丢。
林书朵现在不过是在跟他使小性子，这个女人这么蠢，这点小伎俩他还能看不透。
先晾她一段时间，等她自己熬不住了来找他，他提什么要求这个女人都会答应，到时候他再把欠条要回来烧了。
段清源正打着如意算盘，林书朵已经拿来了纸和钢笔。
“写吧，拿了我多少钱，多少票，全都写清楚，那些吃的喝的不好算，我就给你折成五十块钱，还不要你的票，你看看，哪有我这么好说话的债主。”
林书朵一边提醒欠条的内容，一边把纸和钢笔朝段清源递了递。
“五十块钱？林书朵你是不是想抢劫？”段清源也顾不得什么风骨不风骨了，声音大得嗓门都劈叉了。
林书朵小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这才哪跟哪？
“你少血口喷人，你要是觉得五十块钱少，我给你算算，桃酥七毛二一斤，我给你买过五六次，每次至少一斤，大白兔奶糖一块五一斤，也买过四五次，我就算每次半斤吧，带你去国营饭店吃过三次饭，每次大概花费一块二，你之前觉得身体不舒服，想喝点麦乳精补补，我给你买了两罐……”
林书朵不紧不慢地报着账，她声音不算高，却字正腔圆，足够知青所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安静看热闹的知青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段知青原来吃了林知青那么多东西啊，都说吃人嘴软，但我看段知青对林知青的态度怎么那么高傲？”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是软饭硬吃，说的就是段知青这种人，不过我还挺佩服他的，一般人可做不到。”
“天天把知识分子的骨气挂在嘴边，我看咱们这群知青中，最没骨气的就是他了，干活挣的公分还不如一个半大孩子多，没吃的就靠一个女同志养着。”
周围的议论声一句句飘进耳中，段清源的脸越来越黑，这个女人是疯了吗，为了逼迫他，宁愿把他的尊严放在脚底下踩，这就是她口口声声说的爱吗？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写还不行吗？”段清源说着一把夺过林书朵递给他的纸和钢笔，写欠条时，握着钢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林书朵收到欠条后，仔细核对了一遍内容，然后收起欠条准备回屋，走之前还笑吟吟地提醒段清源，“段知青以后可要好好干活了，早点挣到钱和票，把债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