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来我往谈合同
“开饭。”
玉隐一声令下，她和富察氏率先动筷，其他人听到之后也不硬撑着了，纷纷开始大快朵颐。
富察氏第一次觉得，原来米饭和馒头也可以这么好吃。
香喷喷的白米饭，配上热乎乎酱汁浓郁的黄豆猪蹄，简直要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还有尖椒小炒肉，富察氏生平第一次吃辣椒，几乎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她有些明白玉隐为什么这么有自信了，她这里的菜，确实是独一无二的。
富察氏还能维持着基本的餐桌礼仪，吃饭的速度虽然比平时快了一些，但是看起来依旧是从容不迫，很优雅。
院子里的人基本都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吃相有如饿虎扑食般凶猛。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所有人都吃饱喝足了，瘫在椅子上休息，享受片刻的安宁。
跟随富察氏来的下人们心中的那一丝抱怨也消失殆尽，他们反而觉得有些幸福。
一上午的劳动换这一顿饭，绝对值。
其中一些人甚至觉得，如果晚上一样有的吃，他们下午还能接着干。
玉隐和富察氏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去了书房。
两人面对面坐下，玉隐先出言道谢。
她得为自己这一上午的反常行为做个狡辩，寻一个正当且不容反驳的理由。
“今天上午真是多谢你了，其实你可以选择不帮忙的。
我知道，在你们来的这些人当中，肯定有些人会觉得我是在胡闹，只是迫于权势，不敢说出来。
没关系，现在我替他们说。
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是如何评判的，但是在我看来，目前来说，农业、耕种是社会的基石。
先帝在位时，曾亲自下田种水稻。
当今圣上，也曾拜老农为师，亲自学习耕田，甚至每年都会到农坛参加亲耕典礼。
以我之浅见，这地，既然先帝种得，当今种得，遑论你我？”
这番话一讲出来，富察氏有些被震住了。
这些东西，她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
从她记事起，父母对她的教育就是要贤良淑德、温柔端庄、善解人意。
她可以学琴棋书画，可以学刺绣女工，可以学习《女则》与《女戒》。
但是，不能舞刀弄枪，不能跑跳打闹，不能任性而为，更不能谈论政事。
因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冥冥之中，她仿佛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却说不出来。
后来皇上下旨赐婚，十五岁的她经过三书六礼，被明媒正娶进四阿哥府中。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她的母亲还叮嘱她要做一个通情达理，文静贤惠的福晋。
成婚后，她确实是这么做的。
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她都能陪着四阿哥解闷儿。
就连他迎娶侧福晋，她都能笑容满面的为之操办。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中，好像缺了点什么。
再之后，她遇到了五阿哥福晋吴扎库氏。
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她的身上，有她所向往的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
她的舞刀弄枪，她的直言不讳，都是富察氏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
直到最近，她见到了玉隐。
在这个素未谋面的十七婶身上，富察氏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
她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缺少的那一部分是什么。
所有事都可以自己做主，可以毫不避。讳的做生意，也可以挽起裤脚下田种地。
全然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种感觉，有点让人上瘾啊。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收不回来了。
富察氏尽力克制住心神，成功被玉隐带偏。
“十七婶，你放心，我回去会好好约束他们，不会让他们出去乱说的。”
玉隐微微一笑，跟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
“亲身体验过了，你觉得我的菜单如何？我敢说，我的菜单，绝对是最适合劳动者的。”
“很好。”
富察氏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她突然明白了，玉隐让他们干活的用意，就是要让他们从旁观者变成参与者。
有了这一番亲身经历，才能准确捕获到最核心的决定因素。
才能知道，工人们需要的饮食是什么样的。
在这个基础上，两个人开始就计划书上的细节详谈。
一个时辰之后，经过双方反复拉扯，终于商议出了一个结果。
玉隐这边出五个大师傅，富察氏那边出七个。
一共十二个人，直接进驻施工队伍。
另外，富察氏会另外提供一批打下手的人。
食材采购走卤天下的渠道，富察氏也会派人参与把关。
菜单及定价就按玉隐写的来，不过其中利润富察氏要占两成。
本来她要的是三成，玉隐觉得太多了，费劲巴拉又掰扯回了一成。
一切商定之后，玉隐出了一个合同，一式两份，双方签字画押，各自保存。
“这是做什么？”
富察氏对这个合同很好奇。
玉隐开玩笑的说，“签字画押，以此为据。如果你事后反悔了，将来这可是我的呈堂证供哦。”
这个合同，还有之前的计划书，对富察氏来说，都是第一次见的新鲜玩意儿。
其实玉隐心中清楚，它们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跟别人合伙做生意，想体验一下老板签字的感觉。
毕竟是上辈子没有过的经历。
时间紧迫，两人商议确定，所有人明日集合，过两天就要正式开始动工了。
昨个儿范时纪在朝堂上领了圣旨之后，不敢耽搁，立刻就动身去工部办了入职手续。
他毕竟也是世家出身，祖父曾名声在外。
虽然到他父亲这一代有些没落，但是家族里还是有一些厉害人物在的。
例如他的二伯父范承谟，曾官至福建总督，三藩之乱时始终坚守臣节，后来不幸被害。
先帝追封其为兵部尚书、太子少保，谥号忠贞。
他的堂兄范时铎，现任两江总督，政绩斐然。
如今他一上来就是皇上亲封的从五品，眼看着也马上就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