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殉情
翌日,司宁趴在榻边上睡着了,但是迷迷糊糊又被外面的声音惊醒了过来。
还没等司宁反应过来,便瞧见几名身着黑色盔甲的侍卫走了进来,他们用绳子捆住了司宁的双手,强行将她拉了出去。他们将司宁带到了一处山崖上,此时此刻的场景让司宁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眼前一座座青山连绵起伏,远处的几只秃鹫扇动翅膀从四面八方急速飞来,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微风吹动,秃鹫停在了一处山崖上的木桩上。只见山崖上用铁链悬挂着伤痕累累的少叔扶生,他还是穿着那身红色的衣服,和后面的青山相映衬,但是却看起来凄凉无比。
少叔扶生还有微弱的气息,他艰难地抬起了头,俊俏的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和不屑。下面布满了许许多多刘争的黑甲卫,他们在不远处手拿弓箭蓄势待发,箭头对着强忍着痛苦的少叔扶生。
黑甲卫中间站着一脸不羁的刘争,他冷笑一番后道:“哼,到最后还是这么不屑一顾,是真的这么临危不惧呢……还是只是因为你的女人在这里?!”
说完他把身后被捆绑住双手的司宁推到了前面。
“不,我求求你放过他!求求你……”司宁带着哭腔哀求着黑衣男人,她也不曾料到刘争昨晚说的是真的,而且没想到今日一早就将少叔扶生捆在了那里。
司宁看着少叔扶生在那里等待着死亡,顿时内心恐慌无比。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前的一幕真的让她无法想象。
刘争看了看情绪失控的司宁,笑得更加疯狂,好像她越急越悲伤,自己就越兴奋,越想把少叔扶生杀掉。
山崖边上的少叔扶生眼里渗透出了心疼的泪水,他恨自己以后再也不能保护司宁了,也没有机会再捏捏她的脸,天冷了暖她的小手手,惹她生气过后看她气呼呼的模样……
“放心吧,你去了过后我会好好待这个小美人儿的,一定会比你好,衣食住行样样不缺。”刘争挑衅地说着,边说边捏起了司宁的下巴,司宁生气地把自己的脸甩到了另一边,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极其恶心。
“你放开她!你如果敢动她一下,我不会放过你!”少叔扶生看着刘争那样碰司宁,手捏紧了挣扎着,脸上的愤怒让人不寒而栗。
下面的黑甲卫被这个气场震慑住了,互相动摇着对视了几眼。
刘争对这一幕视而不见,他觉得少叔扶生都已经是待宰羔羊了还这么气性大,也不想跟少叔扶生多说了,早点让他见阎王也早点了桩心事。
半晌,刘争举起手比了一下,两边的黑甲卫接到命令便拉动弓箭,一瞬间箭林如雨,冰冷锋利的箭矢全部扎到了少叔扶生的身体里。
“不!不要!”司宁声音嘶哑地尖叫着想跑过去,但是却被刘争一把拦住了。
眼瞧着少叔扶生身上鲜红的血液顺着本是红色的衣裳流到了地上,他的脑袋也一瞬间耷拉了下来。
面对着数以千计的箭矢,人不过是个稻草人,不过是个命数已尽的玩具。
泪水模糊了司宁的眼睛,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幕冲击着她,就像是许多石头往她身上打一样的痛,那种无力感和失去理智的愤怒没有人可以理解。她头上的金钗“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顿时摔地稀碎,就像是爱也随之去了一样。
他们随后无情地将少叔扶生的尸体扔下了山崖,司宁到最后也没有触碰少叔扶生一下,尽管她努力伸手过去,可是无奈双手不仅被绑着,身体也被刘争拉着。
过后司宁情绪激动晕了过去,刘争吩咐人将她送回营帐里,刘争本来想留着司宁晚上享受一番的,可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一般,却偏偏不让他得逞。
刘争处理完少叔扶生的尸体过后,一名黑甲卫突然神色紧张跑了过来,对着刘争就是一阵急声回禀着:“不好了,禀报主上,一群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异族大军突袭了我军队伍。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去攻破青阳城本来也伤亡惨重,所以现下已经没有剩多少兵马了,主上如何是好啊?”
“什么?他们现下到何处了?”刘争被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吓得慌了神。
眼下那群北胡士卒确实不多了,因为少叔扶生手底下的铁骑也是很厉害的,所以也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自己手里面的黑甲卫先前去支援北胡也所剩无几。
“已经……已经要攻破营帐了!”黑甲卫惊恐万状地说着。
刘争急中生智,眼下怕是难以与那突如其来的异族人抗衡,所以他立马骑上了旁边的马快速逃亡着,而在场的那些黑甲卫也跟着上马慌忙逃窜着。
另一边的营帐外——
只见一大群异族大军攻入了北胡安营扎寨的地方,大军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奋力拿着弓箭射杀着那群黑甲卫和北胡士卒。由于人数的缘故他们也顺顺利利俘虏了剩余的那些士卒和黑甲卫。
带领大军的男人下了马,对着后面的手下只隐忍着愤怒,扔下了一句话:“快去各个营帐里面搜一下有没有她,还有那刘争那小儿也必须给我活捉回来!”
后面大军也极速搜索着各个营帐,终于在刘争的营帐内找到了男人说的人。
入夜——
司宁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但是眼睛因为哭太久觉得生疼没有睁开,浑身也没有精神一般瘫软着。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好像很久以前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司宁仔细回想着,脑海里面突然闪过一丝画面,那是……乌夷!
这时候,还没等昏沉的司宁反应过来,耳边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禀汗王,小的们已经抓住了逃亡的刘争,其他几名黑甲卫想反抗已经被我们的人杀了,只有刘争被活捉了回来,现下已经被押在外面听候发落!”
“很好,我本来不想处置他的,但是他竟然和北胡勾结一起灭了璟朝,这点就已经容不下他了,再者北胡一百多年前可是多次攻打我们乌夷的,就是想将我们赶出去,先祖已经多次容忍,今日我是容忍不了的。你出去将刘争这个小儿给我绑到火架上吊着,等一下我再出去了结他。”
“遵命,小的这就去!”
话毕,司宁带着疑惑睁开了眼,她环顾四周,只见眼前是一个陌生的营帐,旁边桌上还放着那股熟悉的熏香。
而营帐门帘旁边站着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他本背对着司宁,但是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便缓缓转过身走了过来。
“司宁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坏了,你一直昏睡着,如今已经到晚上了。”只见眼前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徒单达尔,他情绪激动地看着司宁,眼中带着赤诚与许久不见的羞涩。
司宁缓缓坐了起来,瞧着外面确实天已经黑了。
只不过这一切都有些让人震惊,她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问着徒单达尔:“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不是在刘争的营帐里面吗?还有你又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是你救了我吗?”
徒单达尔坐在了榻边,离得司宁更近了些:“你先不要着急,我一件一件慢慢跟你解释。刘争杀了……少叔扶生过后我就带着部落一族杀了过来,也救下了你。眼下你在的地方是我们在刘争营地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的住处,这件事说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我们本来多日前就往青阳城赶来的,提前也递了消息给少叔扶生,可能他并没有跟你说吧。”
司宁听到少叔扶生的名字过后身体不受控制颤抖着,眼泪再一次模糊了眼眶。
她抓紧被子不让自己在徒单达尔面前失礼,缓缓道:“他前几日是有提过一嘴乌夷的事情,我以为他是闲来无事想说我以前和亲的事情,所以没让他说了。不过……你现在是乌夷的汗王了吗?我走过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你走过后他们都拥立我为新的汗王,所以昨日刚好到了中原边境,没想到就听说了北胡一族去攻打璟朝,我就带人快马加鞭赶过来了,只是还是无能为力救下你们的城池,还有……他……”徒单达尔很是心疼司宁,他知道司宁现在心里面难受。
其实他并没有告诉司宁,她自从离开乌夷过后,自己就没有娶一个妻子,因为他依然忘不掉司宁,依然忘不掉他见过的那个最美的汉人女子。
“没……没关系,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司宁只是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她立马抹去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徒单达尔低下了头,恍然失神过后,想到了一个可以让司宁释然一半的方法:“眼下刘争已经被我的手下擒获,我想……他的死要不要你亲手去了结?”
果不其然,以前那个温柔的司宁听到刘争的名字过后,露出了如利刃一般的眼神,那种透着斩钉截铁般的神色像是要杀人一般。
她丝毫没有犹豫,扔下一句“那是自然的”就跑了出去。
徒单达尔也立马追了出去,只见营帐外不远处燃烧着一堆三米高的火堆,那火焰熊熊燃烧着,上面正用麻绳悬挂着吓得快魂飞魄散的刘争。
司宁怒瞪着他,徒单达尔告诉司宁可以去亲手砍断绳索。司宁没有犹豫,走到了前方牵动麻绳的地方,司宁抢过了一旁守卫手里的大刀。
对着上面的刘争呵斥道:“刘争,今日我边亲手了结了你!只当是用你这条贱命为扶生陪葬,为无辜的子骞陪葬,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们陪葬!我诅咒你下了地狱也要和那个北胡汗王一起赎罪,一遍遍体验被千刀万剐的痛苦,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不!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刘争在上面使劲挣扎着,司宁丝毫不怜悯他,甚至觉得很是讥讽,他竟然还知道害怕。
“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任人宰割的滋味,也让你尝尝扶生死前的感觉!”话毕,司宁没有一丝停顿,便用大刀将绳子砍成了两半截。
刘争也一下子落到了熊熊烈火当中,一瞬间的火花飞溅得四处都是,只闻刘争在里面大吼了几声,过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这一刻,司宁也释然了……
翌日。
司宁提着裙角极速狂奔在山上,她在寻找着少叔扶生被扔下去的山崖,时不时还转头看看后面有没有跟着徒单达尔。她很慌忙,不过她也很快凭着记忆找到了那山崖。
司宁停在了山崖边上,她喘着气往山崖下面看了看,只见下面是万丈深渊,除了石头就是茂林。可想而知少叔扶生被扔下去是多么的残忍,想到这里司宁忍不住再次痛哭流涕了起来。
“扶生,你最喜欢看我跳舞了对吗?我再为你跳一支吧,你一定要看到……”司宁忍着心脏剧痛看着悬崖下面,这种打击也让她做了个决定。
话毕,司宁缓缓跳起了舞,还是那支她回宫时候跳的。此时一抹旭日缓缓从东方升了起来,司宁的眼泪滑落到了红色的衣服上。
舞毕,后面徒单达尔也发现司宁不见了,便带着一群守卫追了过来。
司宁最后抬眼看了看那旭日,突然苦笑了出来,眼泪也流到了嘴角边上:“你很美,可是不及我与扶生一起看的日落美。”
话毕,司宁便毫不犹豫从山崖上跳了下去,一袭红色的衣衫被风吹起,美得像朵快凋零的花朵。
而他们的结局也犹如紫藤萝一般,为情而生,为爱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