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离去
入夜,瑶华宫内。
少叔扶生听到司宁醒了过后立马就赶来看望她,司宁倚靠在榻上看着经。少叔扶生急匆匆踏了进来,他径直朝榻边走过来沿着榻沿坐着,很是担忧地看着司宁。
“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太医说还好你没伤到实处,只是受了惊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下个楼梯都能摔下来。”少叔扶生将司宁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里,边说还边抚摸着司宁额边的碎发。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司宁有点点变化,虽然说不出来她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就是很怪异。
“光顾着赏花去了没仔细着楼梯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司宁也只是淡淡说着,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和对少叔扶生的热情。
少叔扶生心疼地望着司宁,随后转头看到了旁边桌上正燃起的熏香。
仔细一嗅是茉莉香,于是少叔扶生又问着司宁:“近来睡眠可不好吗?以往你都不爱点熏香的,现在还点了安神静气的茉莉花香。还有啊,以前让你看书,你是怎么也看不进去,如今倒是自己拿起经书来看了啊。”
司宁看了看桌上的熏香,眼神没有了一丝光亮,随后只是喃喃道:“或许任何事情都是会变的吧……”
“司宁你怎么了?是还在恼我之前的事情吗?还是……”
“不是!这些都不要再提了。”
还未等少叔扶生说完,司宁便急迫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司宁情绪有些不好,少叔扶生便心有余悸点了点头。
司宁也知道刚刚自己有些急躁了,她沉思了许久,又转念握起了少叔扶生的手:“对了,沈煜和泽兰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吧,他们两个人情投意合,我想是时候该定一定他们的婚事了,你觉得呢?”
“嗯,我想也是,前些日子我还去问过沈煜,他只说自己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泽兰那边好像有些舍不得你,所以一直也没回复沈煜。”
“这丫头……总不能跟我一辈子吧,我自会找她说道说道的,那你先把日子定了吧。她那边肯定会同意的,我想认泽兰为义妹,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好,五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不如就定在那天吧?”
“还有十天,也行。”
话毕,少叔扶生欣喜地将司宁搂在了自己胸膛上靠着,可是从始至终司宁脸上都无笑意,留给少叔扶生的只有一种淡漠和距离感。如今就只有泽兰的事情了,或许这件事顺利完成过后,司宁才彻底放心了。
过后的几天,司宁找泽兰商议了这件事,都是司宁苦口婆心劝了好一会儿,泽兰才彻底打消了顾虑,也同意了认司宁为姐姐。
很快也到了五月二十六这天,少叔扶生将以前的相章王府赐给了沈煜,也改名为将军府。泽兰坐在瑶华宫内的梳妆台前,婢女们为她梳着发髻,桌上皆是上等的珠钗首饰,后面还放着正红色的喜服,缎面看起来很是柔顺。
很快婢女们就为泽兰打扮好了一切,也为她穿上了喜服。眼看吉时要到了,司宁在一旁依依不舍看了许久,终是走上前去拿起了红盖头,也将泽兰送出了宫门口。
外面锣鼓喧天,喜轿也已经等候多时,沈煜也是一身喜服骑在马上,他脸上挂着异常灿烂幸福的笑容,望着宫院门口这边都是一阵期盼。本来规矩是不应该沈煜进宫来接的,可是少叔扶生也为他们破例了一回。
“娘娘,我走了过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心事也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面,泽兰会想娘娘的,以后有空我一定会进宫来看娘娘的。”泽兰停住了步伐,一脸不舍地看着司宁,眼里也泛起了泪光,她自司宁小时候第一次进宫就跟着司宁了,那情谊自然不比亲姐妹差。
“傻丫头,该改口叫姐姐了。”司宁握着泽兰的手浅浅一笑,眼里也尽是不舍,“以后沈煜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过他应该也不会。沈煜虽然有时候太气人了些,可是对你可是很真心的,还有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姐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说着泽兰都快要哭出来了,以前都习惯了在司宁身边,现在突然要转换,其实还是需要适应的。
“这只是隔了一些宫墙而已嘛,起码我们都在青阳城里面,不算什么的。时辰到了你快去外面吧,不要让沈煜久等了。”话毕,司宁将红盖头盖在了泽兰头上,随后也吩咐了几个婢女跟着泽兰去将军府服侍她,或许再不舍也要舍得。
随后泽兰被婢女搀扶着走出了瑶华宫,司宁看着泽兰的背影也红了眼眶。
不一会儿只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愈来愈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司宁抬头看着天空中飞过的鸟群,异常落寞地叹了口气,眼底也尽是一汪死水,再没有了颜色。
“或许只有你出嫁了,我才可以放心离开了,我也不想让你一直困在皇宫里面……”
次日——
这天司宁并不像往常一般很晚才起来,她正好在少叔扶生刚刚要上朝之时就起来梳洗打扮,连早膳也没用就匆匆忙忙出去了,连一个婢女也没有带。婢女问起她也只是回答想独自出去逛逛,还吩咐不要告诉少叔扶生,婢女无奈但是也只好答应。
司宁跑到了宫门口附近,因为她打听到今日又有进贡奇珍异宝的特使会入宫,他们一般进宫很快便会驾着马车离开。
司宁穿着最喜欢的紫藤萝衣服偷偷摸摸来到了特使的马车旁边,看着周围没人便翻到了马车后面拖着的大箱子里面。想想估计是专程拿来放金银珠宝的,所以现下正合适司宁娇小的身体,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很快司宁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没一会儿马车突然启动,应该是这些特使准备出宫了。
司宁沿着箱子的缝隙最后看了看整个皇宫,眼泪也模糊了眼眶。他还在前殿安心上着朝,一定也完全预料不到司宁会彻彻底底离开。
或许这次的不辞而别是自己堆积已久的怨恨加不习惯吧,司宁终究是爱自由的,将她困在宫里面只会让她生不如死。加上那些个让人心态崩塌的事情,她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过了许久,司宁看到已经在郊外了,便立马打开箱子翻了出去,好在这辆马车在最后,从始至终也没有人发现她。
司宁跳下马车过后迅速往那条熟悉的路跑了进去,没错,她要去找莫怀君。
碧水竹轩——
司宁气喘吁吁跑到了门外面,沿着满池含苞待放的荷花走了进去。一进去院子里面一切都没有变,竹叶依旧静默地飘落在地上,司宁忍着不安的心走进了屋子里。
此时此刻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司宁愣在原地红了眼眶。
只见莫怀君虚弱地坐在凳子上,头发披散在背后,眼睛上也蒙上了一层白绫。多日不见也可以很清楚看到莫怀君瘦了许多,一个黑衣男人蹲在莫怀君边上,手里还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
他看着莫怀君,言语里面无不是哀求和伤感:“公子这几日经常不吃不喝,有时候吃也只是吃几口。属下求求公子了,商州那边还需要公子呢,你可不能垮了啊!”
话毕,黑衣男人注意到了司宁,他转头疑惑地看着司宁,想起了她就是以前莫怀君让打听的女子。
他连忙站了起来,小声道:“公子,那位姑娘来了。”
说完他便放下手里的粥走了出去。
莫怀君也料到是司宁来了,他很是惊慌失措将头别到了一边,不愿意让司宁看到他这副样子。司宁看到莫怀君手足无措的样子,也忍不住抽泣着,心里面十分难受。
因为眼前的莫怀君与之前的完全像是两个人,曾经那个他很是随性洒脱,而现在的他变得小心翼翼,好像什么都可以击垮他的样子。
她缓缓走到了莫怀君面前蹲了下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想到莫怀君没有一丝反应,这也证实了他确实已经瞎了。
“师父……司宁来看你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变成这样的……”话还未说完,司宁本一直忍着哭泣声,但是下一秒还是忍不住痛哭流涕了起来。
莫怀君听到赶紧寻着声抬手摸到了司宁的脸庞,他替司宁擦了擦眼泪。
也忍着心里面的心疼和苦楚安慰着司宁:“傻姑娘,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我也并没有怪任何人。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还好前些年看的美景够多了,我也无憾了,只是有一点还有些遗憾……”
“什么遗憾?”司宁抽泣着抬头看着莫怀君。
“……没什么,司宁你怎么又出宫了,他会让你出来吗?”莫怀君想到了少叔扶生,他也清楚少叔扶生对司宁是有多不放心,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她出来的。
而莫怀君也始终没有将那句“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多看看你了”这句话说出来。
司宁顿了顿:“我是逃出来的,而且我不打算回去了,我再也不想呆在那个牢笼里面了。”
莫怀君听到这里很是担忧,他又问司宁准备去何处,司宁说不清道不明的,估计自己也没有想好要去哪里。本来可以回临川的,可是少叔扶生必定第一个找去的地方就是临川司府。
“司宁,那你可否愿意跟我走?”莫怀君犹豫了许久还是将自己自认为很自私的决定说了出来。
他听到司宁半天没有说话,又向司宁解释着一五一十:“我想刚刚你听到了商州这件事,这件事是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离开的时日就是去了商州,而那里也算是我的半个家。具体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好好解释的。司宁你如果真的决定要离开青阳城,那一定要快点做决定,因为少叔扶生一定很快就会发现找出来的,可是他唯一找不到的地方就是商州了。”
司宁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莫怀君好端端提了一句商州的话,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可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所以司宁也没有气莫怀君瞒了他,或许他自有不能言说的苦衷吧。但是眼下自己确实没有决定要去何处,而商州也确实是少叔扶生找不到的地方。自己如若是决定好了,那跟随莫怀君一起走,也是一个好主意。
很快司宁便答应了下来。
莫怀君听到很是喜悦,但是也一直压制在心里面,脸上表现得很是平静。他很快便吩咐外面的侍卫去安排回商州的事情。
侍卫牵来了马车,也知道要尽快走,临走之前莫怀君让司宁把衣服换了,但是不告诉她为什么,只说了是为了避免有一天少叔扶生找到商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