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相许
商州——
莫怀君站在阁楼上眺望着远方的青山,清晰可见才融化的雪还遗留了些在树枝上,这让他莫名想到了在竹屋的时候,也是那个冬季和司宁第一次遇到。那时她头发上睫毛上还沾着白色的雪花,脸蛋还微微透着红色。还有一起去后山挖竹笋冬蘑的时候,司宁栽到雪地里焊着的模样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回忆席卷而来的感觉让莫怀君不自觉叹了口长长的气。
从楼梯上走上来一名侍卫,他走到莫怀君身旁急声道:“公子,青阳城有巨大变动。”
“什么变动?”莫怀君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侍卫,想着没什么大事,又接着继续看着整个商州最高的山巅。
“相章王带兵反叛,亲生杀了他的亲哥哥,所有大臣将士皆拥立他,现如今当今陛下已经是少叔扶生了!”侍卫一字一句回禀着。
莫怀君很是诧异地转头再一次盯着侍卫,没想到这些时日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莫怀君原以为他们关系很是要好的,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少叔扶生的分辨力与抉择力。
不过听闻之前青阳城因为少叔令仪荒政爱美色,因此变得民不聊生,现如今这样也是最好的了。
“这样也好,少叔扶生一定比那个昏君当得好……好了,你先退下吧。”莫怀君朝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但是等侍卫转身欲要走时,莫怀君又一次叫住了侍卫,似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绣房那边的玉锦赶制地如何了?”
“快要赶制到一定数量了,过些时日就可以送到青阳城去了,公子是有何吩咐吗?”
莫怀君表情有些异样,他低眸思索了半晌,压制着心里面的那股想法说道:“你吩咐下去,让她们赶制一匹浅紫色的玉锦,还要在上面绣上不太显眼的紫藤萝花纹,到时候一起送去青阳城,而且必须要送到宫里面去。”
“属下这就去办。”话毕,侍卫急匆匆离开了。
他不明白莫怀君为何突然这样吩咐,只是偶然有一次看到他的枕边放着一支紫藤萝发簪,但是也不知从何而来,因为蓬莱阁里面就没有一个女子,就连所有下人都是男的,但是自己也不好过问主子的事情,所以也就只好听吩咐办事了。
入夜,瑶华宫内烛台摇曳,炭火盆也正燃烧着。
内室里,司宁身着一袭拖地的白色衣裳坐在梳妆台前,她拿起镶嵌着金丝的木梳梳着及腰青丝。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里的所有格局都很不同,像是异常的富丽堂皇,就连木梳都镶嵌着金丝,按理来说这些都该是后宫的皇后该有的。
正当司宁正发呆思考的时候,宫门口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身着赤玄色的皇袍,头上还戴着冠冕。
外面的婢女想要行礼,却被他打断了,示意所有人不要出声惊动了司宁。
他轻手轻脚走向了梳妆台前的司宁,司宁旁边的泽兰看到过后被吓了一大跳,只见少叔扶生示意泽兰不要出声,泽兰笑了笑便随宫内所有的婢女退了下去。
少叔扶生看着低眸发呆的司宁,甚是觉得有趣。
下一秒司宁回过了神,将桌台上的发油瓶子拿起来递到了身后:“泽兰,你再去装一些发油过来吧,不过这发油好香,还是月季花的味道。”
少叔扶生并没有拿起瓶子,而是顺势握住了司宁纤细雪白的手,柔声道:“不过世间万物都没有我的司宁香。”
“?!”司宁被吓了一跳,她立马站起来转头看了看,才发现站在后面的是少叔扶生,而泽兰和在场的婢女统统都出去了,就连宫门都被合上了,“你何时来的?走路都没有声音,让我吓一跳。”
“明明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得入迷,都没发现是谁站你身后。”少叔扶生坐在了凳子上,将司宁手里的发油瓶子放在了桌台上,而后抬头凝视着她,“怎么,莫不是在想你那个狂徒好友?”
白日里听泽兰说过,昨晚是少叔扶生亲自去临川接自己回来的。客栈里面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说了,没想到险些遭了孙明赫的毒手,往日的情分也算是尽了吧。
如若不是少叔扶生来得及时,她还不知道会怎样,被少叔扶生这样一问,司宁反而有些难为情:“我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啊,哎呀别提他了,若不是你来救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呢……”
“你还知晓我去得及时啊,谁让你随随便便跟其他男人出去的。”少叔扶生其实心里面很是不满,但是想想自己又没有该有的身份,所以不好管司宁。
他将司宁一把拉到了腿上坐着,将手揽在她的细腰上,突然极其认真地看着司宁:“这里的一切规格都是按皇后来办的,因为我心里面只认定你是我的妻子,凤仪殿我命人重新翻修了,以后你只要一句话,凤仪殿随时都只有你可以去,皇后的位置也只能是你。”
面对少叔扶生深情款款的眼神和郑重其事的誓言,司宁一下子心跳加速,那种喜悦的感觉也让她微微红了脸,没想到这么久了,少叔扶生对自己的爱还是那么的深。
见司宁低头许久不说话,少叔扶生再一次开了口:“对了,你还未说你的秘密呢,这可是你说的我大战凯旋就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司宁不曾想过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思索了许久,这件事还是该告知他了,于是司宁抬头紧盯着少叔扶生,认真道:“这个秘密就是……我……我也……”
“你也什么?”少叔扶生也是一脸认真看着司宁,但是从来没有料到她想说什么。
“就是我发现……这么久以来满脑子都是你,会开始牵挂你,想依赖你,是去乌夷过后我才彻底清楚,原来……我也心悦于你!”司宁鼓足勇气将心里话吐露了出来,此时此刻心脏真的在狂跳,完全控制不住。
“当真?司宁你可不能骗我。”少叔扶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股期盼又兴奋的感觉满脸都是。此时此刻少叔扶生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因为他一直觉得这种感觉好像很遥远。
“真的!”司宁娇羞点了点头。
但是她也不知道,少叔扶生此时此刻更加喜悦,听到司宁这样肯定的答案,他一下子兴奋地红了眼眶,那种喜悦至极的感觉是旁人不能理解的。这么久的付出和守护好像终于有了好的结果一样,让人瞬间觉得像是比得了这个江山还要高兴。
少叔扶生一把将司宁抱了起来,她雪白的双腿也从衣裙里面露了出来,少叔扶生看到瞬间红了脸,他掀开榻前的珠帘,将司宁温柔地放到了榻上。
“你再讲一遍刚刚的话。”
少叔扶生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司宁身上,他拨开司宁额前的发丝,双手捧起了她的脸,此时此刻少叔扶生激动地笑着,眼神极其炽热地看着司宁。
“我说,我也心悦于你……”
等司宁刚刚说完那句话,少叔扶生一个炽热而有深度的吻便落了下去。这一次司宁也并没有反抗,而是迎合着少叔扶生。
许久少叔扶生才停止,他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司宁,柔声道:“可惜要守孝三年,三年过后我定宣告全天下,你是我的皇后!”
司宁笑了笑,双手勾住少叔扶生的脖子:“没关系,不就是三年嘛,对了,明日是你的生辰,要准备生辰宴吗?”
“不了,明年再恢复一切宴席事务吧,今年还是不打算办任何宴会的,明日我只要你陪我就好了,还有往后时辰你也不需要大费周章送我礼物了,我不想你去多花心思。”
“那好吧,不过我要是明日不陪你呢?”
“不陪我也要把你抓来陪!”少叔扶生看着调皮的司宁,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好了,我还有一些事务没处理完,先去前殿了,明日我再来看你,你先好好歇息。”
话毕,少叔扶生便起身,还是舍不得所以摸了摸司宁的脸蛋,便转身离开了瑶华宫。
司宁坐了起来,她望着少叔扶生那气质非凡的背影,确实有天子之姿,怪不得以往在府内的时候就受那么多女子仰慕。
……
翌日,一个村庄街道上正卖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旁边角落躲着一个衣裳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女子。她一直望着那香气扑鼻的包子,肚子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此时此刻那包子真的很吸引她。
她看了看四周并不是太多人,便慢慢走到了包子铺前。
“姑娘,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啊,要来几个啊?”老板像往常一般招呼着客人,并没有在意她破烂的衣裳,还有她那右边脸上一大片的红色疤痕。
女子犹豫了半晌,低声道:“给我拿四个吧。”
话毕,老板拿油纸给女子包了四个大肉包,就在递给她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拿起包子跑了起来。
老板在后面边追边喊着,她跑得很快,还迎面撞上了前面刚从酒楼出来的几个大汉。她被撞倒在了地上,可是由不得她反应,因为这几个大汉她认识,所以她又起身拼命跑着。
“真是冤家路窄啊,给我追!”带头的大汉一眼就认出了她,他立马跟着后面几个男人追了过去,而包子铺的老板也追累了,想着就是几个包子也就算了。
跑出村庄过后,前面就是商州边境了。
女子气喘吁吁跑着,看着后面的几个男人有一段距离,她顾不得了便把包子一大口一大口地塞到了嘴巴里,尽管很干巴咽不下去她还是使劲吞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几个男人就追了上来,一把逮住了她的脖子。
带头的大汉跑过去就是一耳光扇到了女子的脸上,气愤大吼着:“跑啊,怎么不接着跑了?这小贱人以前把我的钱财全部诓骗到了她的包里,整日就知道到处偷东西,今日总算是被我抓住了,看我怎么处理了你!”
大汉刚想暴打一顿女子,她一口就给抓他的男人咬了下去,男人疼得啊啊叫。她趁着男人松手立马就往后面的河边跑了去,她早就看到那里停着一艘船了,所以自然想渡船过河。
后面的大汉叫停了想追上去的几个男人,冷冷道:“前面就是商州了,那里迷障陷阱可多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过,她去了也是必死无疑。”
随后,几个男人便离开了。
女子跳到船上便使劲划着船桨,她并不知道前面就是商州,更是不知道河道深处藏着更危险的东西。
前行了许久,本来清晰可见的环境突然变得朦朦胧胧,像是前方全部都是黑雾一般,水路也快看不清楚了,只能偶尔看到河道变得特别窄。两边好像还有很多竹林,竹林里面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怪鸟嘶吼的声音。
女子有些害怕了,可是还是依然向前划着,下一秒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难闻的气味,吸入一口就像是头都要晕了,胸腔要炸裂一般的难受。
“咳咳咳……”女子捂嘴猛烈咳嗽了起来,她瞬间瘫软了下去蹲着。
这显然是迷障的效果,她眼睛越发看不清楚,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晕倒在了船上,而那船只便顺着水流往商州城内慢慢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