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提亲(下)
少叔扶生一去到练兵场内,二话不说就提起自己的那把剑与台上练着武的侍卫对峙了起来,刀光剑影之间,都是在发泄着他心里面的怒火。
对峙下来,三五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纷纷被打得倒在了地上,沈煜见状不妙,赶紧去把少叔扶生拦了下来,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失去理智了一样。少叔扶生喘着粗气,把剑放了下来,似乎还是意识到了自己不太冷静,他赶紧去旁边的水潭里舀了一瓢水泼到了自己脸上,让自己好好静一静。
就这样到了晚上——
司宁晚膳也没有用,就自己一个人独自呆在厢房里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头疼,这么久以来自己对李景渊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呢,朋友?还是所谓的心悦之人呢?
反正一直以来她和李景渊呆在一起,都觉得非常放松舒服,什么话都能畅谈,可是要说喜不喜欢,她也想不通了。就这样,她把手腕上的玉镯转来转去看了整整一晚上。
次日——
司宁准备出去散散心,她带着泽兰在街上走了又走的,似乎很是没有滋味。
“公主,你别愁眉苦脸的了,以往出府你都是很高兴的啊,今日出来也应该开心一点嘛。”泽兰很是担忧司宁,看着她满脸心事的样子,感觉自己也跟着忧心忡忡了。
司宁只是叹了口气,抬眼望去之时,好巧不巧眼前就是望月楼,没想到自己竟然走到了这个地方。
“一楼好像是说书的地方,我还没听过呢,我们进去看看吧。”想来每一次去都是见李景渊,一般也都是在上面的楼层,听闻一楼是说书先生讲故事的地方,自己还从来没有去听过呢。
说着司宁就跟着泽兰走了进去,只见中间有个巨大的台子,一位中年的说书先生正在向台下的众人讲着紫藤萝的故事。
司宁和泽兰走到了边上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瓜子就嗑了起来。
“所以说这就是紫藤萝的传说,姑娘终于是等到了那白衣男子,只可惜事与愿违,遭到了女方父母的反对,最后相爱的两人双双跳崖殉情,在他们徇情的悬崖边上长出了一棵树,那树上居然缠着一棵藤,并开出朵朵花坠,紫中带蓝,灿若云霞。后人称那藤上开出的花为紫藤花,紫藤花需缠树而生,独自不能存活,便有人说紫藤就是女孩的化身,白衣男子就是树的化身,紫藤为情而生,无爱而亡。”
司宁一震,没想到自己一直钟爱的紫藤萝,还有这么可歌可泣的故事,真的是让人沉思许久。这世间的情爱本就无常,谁也想结局完美,只是又有几人真的做到了。
说书先生去旁边喝了口茶水,又把手里的扇子一摇开:“所以说啊,男女之间也有君子之交,就像是我所说的石潘与阿兰的故事……这石潘啊是一位浪荡不羁的公子哥,阿兰则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散漫诗人,二人结识是因为一场发大水的天灾,在逃亡路上互相认识了,可是两人都从来没有爱慕之情,都是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互相让对方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道理……”
司宁听闻说书先生的话,不自觉放下了手里面的瓜子,聚精会神盯着他,听着那个能让自己恍然大悟的故事。
“两人相处一直都很淡然舒服,从来没有恋人之间的那种腻腻歪歪与喜悦,这或许就是红颜与蓝颜之间的情谊吧,从来都无关风月。”
话毕,底下响起了一片掌声和赞同声,同时司宁也愣住了,似乎刚刚的故事恰到好处,让自己心里面顿时明了了三分:“泽兰,我好像突然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啊?”泽兰一脸疑惑,根本跟不上司宁的节奏。
“没什么,我就是想通了困扰我的事情,走泽兰,我们赶紧回府去。”说完,司宁就拉着泽兰跑出了望月楼。
回府没过多久,就又到了黄昏落日的时间。这次司宁倒是有胃口吃饭了,倒是一直没见到少叔扶生出现,书房也没人,不知道他跑何处去了。
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回厢房过后,她就把手腕上的玉镯取了下来,用布包得好好的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研磨提笔写下了自己的答案:景渊,思来想去还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我与你在一起很舒服,也非常喜欢与你畅聊古今,只是或许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朋友,当成哥哥,这一次真的要辜负你的一片好心了……
另一边,由子骞听闻了城内都在议论纷纷,说什么李家公子去给长宁公主提亲了,所以赶紧跑来找少叔扶生,由子骞知道他一定不好过。
亭子内,两人还是一如既往下着棋,这次还是由子骞拉着少叔扶生来的,不然他就一直呆在练兵场不走。这次少叔扶生持白棋,由子骞持黑棋,只是下了许久,局势都是由子骞虐胜一筹,往日少叔扶生棋艺了得,每每都是他胜,这次却大有不同。
由子骞看着他那个样子非常揪心,还是不忍地开了口:“我看你这么萎靡不振,心不在焉的,这白棋本可以堵我的,为何又走偏了?”
由子骞盯着棋盘,本来他让了少叔扶生的,没想到少叔扶生又下在了另一边,结果五子连线,自己又胜了。只见少叔扶生重重叹了口气,看起来非常不舒服,也无关这个棋局是赢是输了。
“我本无心下这棋……”少叔扶生拿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是啊,这心思完全在司宁身上,哪还顾得了这些。不过真不是我说,你在这里伤心抑郁就有用了?那件事就不发生了?”由子骞越说越来气,真的很不想看到少叔扶生这副颓废极了的样子。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事已至此了,我还能多说什么。”少叔扶生一听也是语气非常不好,心里面非常窝火。
“不是,你不会真认为这件事没有转机了吧?”由子骞现在只想捶一顿少叔扶生,平时在朝廷和战场上都非常有头脑,没想到在这情爱上真的是榆木脑袋,“小丫头虽然收了李景渊的玉镯,也送了他玉佩,但是你要知道她之前也送了你一个香囊,所以说她一定不懂这些是定情之物,怕是只当做好朋友之间赠予的礼物罢了。”
“你意思……或许司宁根本不喜欢李景渊?”少叔扶生一听稍微脸色好看了些,心里面也有了一丝期盼。
“我是这么猜测的,当然也不能完全肯定啊,这件事还是只有去问司宁。”由子骞顿了顿,“不过我还是想说,你这心里面又怎么想的?去了一个李景渊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李景渊,你还是要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响?”
少叔扶生低下了头,现在心里面就如一万只蚂蚁在爬一样,自己何曾又没有想过呢,只是奈何还是没有那勇气说出来,还是只想默默守护付出罢了。
由子骞上次本来就想把少叔扶生的心思告诉司宁的,只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要让他本人去说才是最好的。
见少叔扶生没说话,由子骞又接着说道:“我真的不想说你了,你自从那天去了一趟望月楼过后回来,就再没有笑过,一直都是眉头紧锁,这样憋着当真不难受吗?你真的想好了要一直背后守护?”
少叔扶生眼神闪躲,估计由子骞的话正中下怀,让他自己也发现了回来过后就再没有一天是平静的,没有睡过一天好觉,虽然有时候在书房看书,但是又有几次真正看进去了呢……
“所以啊,李景渊和你不同的是什么,就是人家敢说出来,表达自己的心意,显然成功与否都不重要,起码自己没有遗憾,自己去努力尝试过了。而你能保证自己没有遗憾吗?我觉得眼前的少叔扶生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少叔扶生了,丝毫没有当年的那股冲劲了。”
由子骞的一字一句犹如一缕阳光,照进了那黑暗的深渊,像是某种救赎,让少叔扶生好像真的想通了,内心挣扎了许久,似乎一下子就怅然了。
“没错,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何要这样懦弱,根本不像我的为人!”少叔扶生还是太爱司宁了,所以一直就是害怕失去,害怕说出来司宁会排斥他,但是凡事都没有肯定,自己不去做怎么又知道结局呢。
说着,少叔扶生就再一次拿起了棋子,示意要好好跟由子骞下一场棋。见少叔扶生好像豁然开朗了,由子骞心里面也高兴,于是两人就畅畅快快下起了棋。
……
三日已到,只见司宁把信封同玉镯放在布里面包在了一起,也好一同给李景渊拿过去,包好过后她就把它们转交给了府门外等候的下人,让他们回府给李景渊。
李景渊早已等在了李府门口,似乎很急迫,一直来回踱步,直到看到了回信。
“是司宁给的吗?”李景渊看着回府的下人手里的东西,心里面有些期待与紧张。
“是的公子。”话毕下人就把东西交给了李景渊。
李景渊把东西拿回了卧房,心里面非常忐忑不安,他缓缓打开了布,只见里面工工整整放着一张信封和他送的玉镯,看到玉镯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只是还是不相信,便打开了信封……
读到最后,李景渊的手已经不听使唤哆嗦了起来,泪水也忍不住落到了纸上,他心里面也清楚了司宁的想法。其实自己这几天早就有想过了,只是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或许一开始就不要明说得好,现在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但是他还是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和提亲这件事,也不后悔和司宁遇到。李景渊放下信封,拿起了那冰冷的玉镯,然后低头痛哭了起来,或许这就是有缘无分吧,总是那么事与愿违。
那遗世的仙女终究不是想得到就可以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