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梦第章 记忆第章 实验体 (1)
“轰隆！”
一声震天巨响猛然惊醒了整个第四区，爆炸声现场瞬间化作一片火海，漆黑的浓烟滚滚自颜述第四高等实验大厦上方空中升腾而起。
残肢、断臂和爆炸后的飞行器残骸散落在废墟里，人们惊恐的躲闪着倒塌的墙壁和不断从天花板上坠落的破碎瓦砾，并警惕着四周随时可能再次发生的爆炸。
狰狞的火蛇奔涌而来，热浪席卷了整层大厦，铺天盖地的大火、烟尘和毒气不但阻断了逃生通道，还让幸存者的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现场一片混乱，人们四处奔逃。
可逃，又能逃到哪里？
从第一轮爆炸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们此刻绷紧的神经正被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反复舔舐，名为绝望的力量撕裂精神，将人笼罩在一片不见希望的黑色阴影当中。
任何的尝试都感觉已没有意义。
人们无能为力、也无处可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扑面的大火，将仅剩的空间吞噬殆尽。还不时有人从高处往窗外一跃而下，在大厦底层摔得血肉模糊。
……
“航天管理局发言人证实，今晨7时34分一架从首都华府往第六区中部农场的大型飞行器被恐怖分子所劫持，撞上位于第四区的颜述第四高等实验大厦，飞行器上共搭载112人，其中包括102名乘客和10名工作人员。”
“飞行器撞入大楼214层后发生大火，引发实验层内器械爆炸，大厦局部坍塌，造成大量人员被困，第四区驻扎部队正在赶赴灾区，救援人员已在现场展开救援。”
“紧急事务部门发言人表示，将采取一切措施，保护公民的安全。”
……
是梦。
又是这个梦。
好像沉溺在时间的河流里，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向下拉扯着。
四周是无边的黑暗，永远都靠不到河的两岸。
“人联的机动作战部队进入街区了！该死！他们这次行动力怎么会这么快！肯定有人泄漏了消息！”
“颜述博士您快走，时间来不及了！”
耳边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同时又有人尖叫、哀嚎和不断地大呼小叫。
“等等，我和颜叙交代几句，我走以后就是她代替我，继续我们的事业了！”
她感觉身体好像被人摇了摇。
“颜叙，你听我说。alpha是链接人联核心生物计算机&34;女神&34;后台的密匙，必要时可以用它暂时中断人联的网络程序。你需要谨慎小心，一旦被人联的技术人员发现，他们就会穷尽一切办法把这道后门给堵上。”
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好像……是……颜述啊……
颜述虽然竭尽全力地掩饰声音里的颤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一些。但她还是从里面听出来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颜述的预计。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玩用‘谎言掩盖真相’的游戏吗？我离开以后，人联会和你继续进行这个游戏，人联可以摊牌，但你不能暴露。”
“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颜述言辞突然激烈，语句里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抱歉。”
颜述突然道歉，并解释道。
“我没有想过要把这个世界搞得一团糟。但它现在不再是拯救新人类的方舟，它变成了一个枷锁，甚至是一座监狱！”
“所有人的灵魂都被囚禁在这里，思想被捆绑！被束缚！！被禁锢！！！”，他歇斯底里地嘶吼道，“这里简直是个灾难！”
颜叙听得有些懵，她不明白颜述怎么突然变得中二，也想不明白他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人类未来的出路在哪里，但我必须去结束这个灾难。”
颜述的语气和缓下来，但里面透露出的讯息却更加令人感到不安。
“抱歉，这明明是我们人类自己的问题……这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
颜叙闻言打心底升起一股恐惧！她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隐隐间好像又有点明白。
如果它是指这个世界或者是指光辉共同体，那为什么会和她没有关系？太多的疑问像山一样压得颜叙喘不过气。
她想问问颜述：为什么？
她想问问颜述：凭什么！？
凭什么和我没有关系！
难道就因为我只是个实验体？在你心中根本算不上人联公民！？
还是说……
颜叙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慌乱了起来。
还是说我根本不是人类！？
她想睁眼看着颜述，但睁不开眼。
她想张嘴诘问颜述，但张不开嘴。
颜叙只觉身体沉甸甸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强行束缚住了，全身都无力动弹。分明意识还是清醒的，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接着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下来了，“轰隆”一下，山摇地晃！紧跟着，她耳边不断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和痛苦哀嚎。
明明没有睁开眼，颜叙却感觉满眼都盛满了猩红的血，所有的景象都模糊在这一片血色里面，不断地向下流淌。
耳边还有脚步声和搬弄仪器的声音，匆匆忙忙。
“时间来不及了，我得走了。”颜述急促地说道，“等你苏醒以后，我是说在真实的世界苏醒以后……我希望你宽恕人类……”
“算了，不说了。”颜叙苦涩一笑，自嘲了一句，“就算你不原谅，那也是我们罪有应得。”
颜述再一次道歉：“对不起，是我们欺骗了你。”
“等现实世界再相见吧。”
……
随着意识逐渐回归。
颜叙缓缓睁开双眼，入眼是阳光穿透玻璃窗照射进来的刺目强光。
她尝试呼喊，但喉咙干涸，无法说话，就算勉强也只能发出几道“嗬……嗬……”的声音。
好在医护人员一直在关注着这边情况，发现颜叙醒了，她赶紧凑上前小心翼翼地用针管给她一些喂药水。
紧跟着几道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快步靠近了医疗床，七嘴八舌地问。
“感觉怎么样？”
“还能坚持吗？”
感觉脑子里思绪乱糟糟的，头痛得像要炸开一样。
颜叙抬手按了按青筋暴起的额角，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下意识回答：“头脑有些混乱，什么都不清晰。”
“那您先休息……”
“没关系。”颜叙开口打断道他的话，“我还能坚持，我们继续。”
听出声音里的虚弱，白大褂们眉头紧皱，但这次没人再开口劝阻，只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医护人员赶紧上前，打开手提箱将把装有‘睡梦剂’的微型注射器取出，注射在颜叙手臂上。
随着药剂的流入，颜叙再次陷入昏迷。
……
灵魂轻飘飘的。
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拉扯着，一会儿变成圆形，一会儿变成方形。
又像是清晨的阳光照了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这当然是幻觉。
颜叙感觉自己变成了幽灵，正在颜述第四高等实验大厦楼里来回飘荡。
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她现在正经历的一切并不是由自己当时记忆形成的梦境，而是大爆炸事件后，alpha通过残留的监控记录视频合成的音像资料。
“alpha，我不需要休息。”她嘟囔道。
“不，你需要。”办公桌上的粉红小熊突兀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