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在人间(3)
颜叙觉得自己又不是那种，会对加害人产生好感和依赖心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患者。
再说了，难道真有人在神智清醒地遭遇了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后，还能够把研究的项目负责人当成自己的亲爸爸？
要现实真的是这样，那才是活见鬼了好吧！？
当然，如果一定要说些什么，那她一定不会说人联的民众是傻子，都看不出她和颜述自导自演了一场“父与女”的对手戏。
人联的民众对大部分事情都不知情，他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颜述和人联会议默契地筛选后通过媒体表现出来的“戏剧”。
至于军方……
嗯，关于怎么把军方的人也骗进去这件事，那就只能厚着脸夸一夸自己和颜述两个人精湛的演技了。
毕竟能在对方心知肚明这所谓父女情深只是他们两个编造给民众和人联会议看的剧本的情况下，能把假的演得就像是真的，还是挺不容易的。
颜叙再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我这明明是充分尊重主人的个性化意见。”alpha听到颜叙的评价忍不住开口反驳道，它才不是那么没用的人工智能！
“但你不反驳我说颜述话痨，也就是说他话痨这一点是事实对吧。”颜叙道。
颜叙伸手将刚刚从头顶上摘下的银白色潜入式头盔放置在茶几上收好，顺手摸了摸金属圆球的顶盖，接着说道。
“alpha，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作为一个成熟的人工智能应该学会自己做出合理的规划，而不是事无巨细都要上报等着我来亲自安排。”
听到颜叙的要求，alpha的处理器稍微有一点宕机，感觉她这个要求有点过于为难ai了。
“好的主人，alpha明白了。”alpha一口答应下来后就暂时没有下文了，等系统加载了好一会儿，它才又冲颜叙试探性地提问道，“那您今天出行就穿着学院统一发放的教授制服可以吗？”
颜叙闻言想也没想就断然拒绝，道：“我不要，那不好看。”
再说了，她是去伟大人类纪念馆，又不是去学院的演讲堂，穿制服干嘛？
趁着颜叙正盯着光脑忙着挑衣服，alpha的金属圆球机器人原地转了个圈，背着颜叙的屏幕上面露出了颜文字表情。
Σ( Д )呸！
可恶的人类玩意儿！它就是因为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所以才会事无巨细都交给颜叙自己判断。
“制服不是很好吗？在我的数据库里颜述博士他们走哪都是白大褂，外骨骼在外面一罩，里面穿的是什么别人都看不见。”alpha撒娇道。
“可我不穿外骨骼。”颜叙虽然不明白alpha为什么对制服如此执着，但还是果断地拒绝了它的提议。
“这样比较低调。”alpha坚持不懈。
“联邦大学教授中途翘班，这种行为到底哪里低调？”颜叙差点翻了个白眼。
“毕竟是要去参观伟大人类纪念馆，即便是大学教授，工作途中控制不住自己对先驱们的敬仰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说得对。”颜叙说。
alpha没有因为颜叙的一句赞同而变得高兴，它安静地在等她的下文。
“但我不乐意。”颜述说。
果然会是这样。
alpha简直无奈地想叹口气。
颜叙选好款式点下按钮，随着一道白光闪烁，她身上那件松松垮垮的猫咪睡袍就变成了一件红色的露背礼服，同时原本素净的面容和凌乱毛躁的头发也变成与之相匹配的发型和妆容。
“直接用全息投影是不是有点草率了？万一对方没有安装虹膜插件呢。”alpha有些疑惑地问。
“那我在他眼中就是都市传闻里的白衣幽灵，还是在空荡荡的伟大人类纪念馆里面来回漂移的那种，搞不好会当作是先驱降临上新闻头条吧。”颜叙有些心不在焉。
alpha觉得才不会，在大家不知道她是颜叙的情况下，这种行为只会被人当作是神经病，然后扭送去心理疾控管理中心。
“再说有什么关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值得我专门为他梳妆打扮的吗？”颜述回过头来盯着alpha问了一句。
“没有。”alpha果断回答道，唯独这一点它是能百分百肯定的。
但那只是因为她是颜叙，总爱和人联对着干，人联还轻易不会拿她怎么样而已。换了别的人联公民这么穿，高低得喜提禁闭室的“七天七夜单人游”。
alpha思考了一下，提出疑惑，“可你下午不是要跟组织成员会面？”
“是吗？”颜叙有点懵。
她记得自己下午要去伟大人类纪念馆，但并不记得自己具体要去做什么，起码不是单纯地去参观展览瞻仰先烈。
颜叙本能地去戳手腕上的光脑查看今天的行程安排，翻到一半时猛地回想起来光脑里预设的出行方案是做给人联的情报部门看的，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出行安排。
不过算了，无所谓了。
在第十五区，绝大多数需要她出面的场合，也仅仅只是需要她的出现罢了。
颜叙收回手，转头朝alpha的方向望了一眼，忽然问它：“你会在意隔壁小a的子个体是上的粉色漆还是蓝色漆吗？”
“当然不会。”alpha想也不想，直接秒答，“我只翻它的数据运行库。”
alpha说完顿了一下，像是有些犹豫，但它还是说道：“但如果是主人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注意一下我的子个体喷什么颜色的油漆你会比较喜欢。”
“白色。”颜叙同样秒答。
白色？
那不就是一成不变？
白色是新世界里单调且乏味的唯一色。
这里有白色的天空、白色的建筑、白色的街道、白色的制服和白色的机器。
可以说除了鲜花、绿植和飞行器后喷射出的灵气粒子这些天然物质外，整个新世界里现实的一切都一尘不染的纯净白色，就连城市里晚上的闪烁的灯火都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