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子(2)
……
“不知师弟可愿与我结为道侣，共求长生大道？”
“余，愿随师姐上穷碧落下至黄泉，生生世世不弃不离。”
……
随着云层渐低，雷动之声愈发响亮。
乍一声石破天惊，仿若是天神降怒般咆哮而出，电光火石一瞬之间，紫电霹雳速如游龙向着她狠狠劈下！
他眼看着大师姐左手掐诀右手持剑指天，随着她长剑一指，湖面灵气翻涌如同山火喷发一般随着凛然剑气冲天而起，汇成柄横贯天地的巨刃直直地迎向紫电霹雳刺去，二者相交的一瞬间，天门洞开！
天光一瞬间洒落人间。
接着一剑出，一剑收，剑气纵横三千里，瞬息之间捣碎天门，刺破了红衣！
薄缘君只觉得这一剑好似贯穿大师姐身体的同时也贯穿了他自己的身体，痛得他近乎无法直立。
那些亲密的誓约言犹在耳…… 明明彼此约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明明承诺了君不弃、我不离…
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师姐你要背弃我们之前的誓言！？
为什么师姐你要抛下我一个人远去！？
为什么要和我断绝关系！
“不要……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上穷三荒下到六界，她都别想他放手！
薄缘君只觉这是心魔，是幻影！独独不可能是他的大师姐！
他那么好的师姐怎么可能会将他抛弃！
一种令他窒息的疼痛随着记忆涌上胸臆，此刻每一口呼吸，都让他难过得要命。
薄缘君掌中剑不断颤动……
全身血液都沸腾不已，他听到风在喧嚣，剑在喧嚣，心在喧嚣！
留下她！
留下她！！
留下她！！！
哪怕是心魔也好！
哪怕是幻影也行！
薄缘君下意识松开剑柄，伸手将此情一揽入怀里。
却见她逐渐化作一团光影，光粒如沙从他怀抱里飞速流逝。
明明近在眼前紧紧相依，他和她却像隔了无数个空间无数个层面，如同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
……
“砰”“砰”数道爆炸声响，瞬间化作血肉烟花，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像五花肉烧焦的味道。
残骸在坠入地表之前就被从天而降的凤凰火羽烧成了飞烟，随着白鸟羽翼轻扇，一瞬便消失不见。
薄缘君这才如梦初醒，缓缓睁开了闭上的眼，他微微扯了扯唇角，似哭又似是在笑，嘴边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是幻境啊。”
还好只是幻境……
为何只是幻境……
薄缘君伸手捂了捂胸口，不知这钻心的痛楚究竟是为刚刚呈现的大师姐只是幻境里的一道身影而难过，还是庆幸。
闭眼不过一刹那，却好像度过了千年。
反反复复的，他总是做着同一个梦，在同一个幻境里来回地打转。
梦里是云顶仙宗小梨花峰上纷纷扬扬的落花如同白雪一样落下，铺了满地。枝上带着露，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得就像师姐的眼睛，好看得想要捧在掌心。
那一瞬间，薄缘君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一千年前，回到了千年时的自己，望着师姐漂亮的眼睛，听见她用那最温柔最缠绵的声音轻声唤着“商玉颜”“小师弟”，并且一字一句郑重地询问自己是否愿意结为道侣，此生相随生不离死不弃。
这是一座幻境，是一场骗局。
他很清楚，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忍不住放任自己在其中沉溺。
他很清楚，那个人从来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体贴，永远不变的和煦笑意更像是戴在真实面孔上的一张人皮面具，那双晶莹剔透的如同宝石般耀目的眼睛里更深处藏着的是冰冷和疏离。
那是她对这世间的态度，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众生如同俯瞰蝼蚁。
他不是不嫉恨幻境里的她身边多出了那么多青年才俊，只要她存在那里，一点温柔，甚至只是多几句淡淡的话语，他情愿粉身碎骨也要一遍一遍地沉沦下去。
是心魔，他想着。
可就算是心魔也没有关系……他想着。
一遍遍的轮回，一次次的隐忍，终究在看着她和自己情义两绝要飞升成神去往他永远无法够到的地方的时候，终究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留下她！留下她！！留下她！！！
就算是死也要和师姐死在一起！死生都不能分离！
那个声音如同魔音一般在心房不断地回响，薄缘君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如今幻境已破，神识清明，不敢置信自己竟会一剑贯穿师姐的身体。
他突然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原来……我的执念竟已变得如此可怕……幸好是心魔……幸好不是师姐你……”
薄缘君并指自自己眉心处逼出数滴淡金色的血液，在指尖凝成一道金色符文。
随后他单手曲指凝按成爪状，将符文不断地凝实成圆。
分明是极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原本便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他并指自自己眉心处逼出数滴淡金色的血液，在指尖凝成一道金色符文。
随后他单手曲指凝按成爪状，将符文不断地凝实成圆，分明是极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原本便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薄缘君艰难地抬手，他颤巍巍的将符印光球打入灵朽树的阵法当中，整个树被都染成了一种淡淡的金色。
树上法阵在他面前变得比纸还薄，轻轻被热风一吹便化作虚无。
薄缘君的眼眶中骤然亮起一点琥珀色的光芒。随着他的一剑拔出，千万道赤色剑气同时从天而降，化作重重藩篱将灵朽巨木囚禁在其中！
一剑出，一剑收！剑气纵横三千里！
剑光之中，灵朽巨木轰然倒下。
天地之间响起一声惨烈至极的哀嚎，随后草木萧萧，令人压抑恐慌的肃杀之气弥漫在周遭。
四周的火焰还在燃烧，天空变得愈发的暗沉，千牛血月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只闻天边闷雷滚动，只见云间闪电相交。
山崩地裂，碎石飞溅。
远在中州以外的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大地颤动不断。
就在薄缘君轻身落地，提着剑款步向灵朽木倒塌后暴露出的树洞走去，准备给灵朽木再来一剑斩草除根的时候，却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呼唤。
“商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