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普拉美斯一路紧随,到了晚上,那队人才停下来修整。
他们在不远处的地方也停了下来,借助乱石沙丘的掩护,在不远处盯着他们,以防他们有什么突然的举动。
不能光是盯着,他们也需要喝水进食,马走了一天,也要停下来休息。
普拉美斯蹲在沙丘后,从这里可以看到那一群人,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他们每个人所在的位置还是能看清的。
他看到卡莫西斯安静地坐在囚车里,而押送她的一群人围着火堆,寸步不离,看起来相当谨慎。
“大人,您吃点东西吧。”手下把干粮和水递过去,普拉美斯本来想拒绝,但是想到一会还要动手杀人,他现在不得不积攒一点体力,于是接过干粮,随意地咬了几口,喝下一大口水。
“大人,他们动了。”
普拉美斯抬起头,将水袋递回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群人站起来的,朝卡莫西斯围过去,把她包围了起来。
为首的人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他拍了拍手上的刀,哈哈大笑着,朝卡莫西斯走去,眼神像是在欣赏即将进嘴的美食。
卡莫西斯吃完了手里的饼,手在衣服上随意的抹了一把,她抱着手臂,想看看这群人到底能有什么能耐。
她面不改色,即便她身在笼中也极其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笼门打开了,兵头子把刀伸了进去,贴着卡莫西斯的脖颈,只要她稍微一动,利刃就会划伤她娇嫩的肌肤。
“公主,你现在已经是个普通平民,就不要这么故作清高了,乖乖把衣服脱掉,给几位兵爷玩玩儿。”
卡莫西斯平视着他,讥讽地微笑起来,她紧盯着兵头子的眼睛,缓缓说道:“好啊。”
她许久没有说过话,声音有些嘶哑,但是这并不影响她言语间尽是嘲笑的味道。
兵头子的眼皮跳了跳,他想看到的哭嚎挣扎并没有出现,而且,他感觉卡莫西斯和他想象的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
不是说好了是皮肤像牛奶一般嫩滑、前凸后翘的小公主吗?
皮肤是不错,屁股也不小,可是这胸……
卡莫西斯的手伸到了她胸前交叉的领口处,纤指挑开了那两个简单的扣子。
她的动作很慢,但一举一动却无比勾人,周围的人都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催促道:“快点!别磨蹭!”
闻之卡莫西斯的微笑更甚,她也不磨蹭了,手伸下去,猛地从腰侧拔出一把短刀。
这刀仅有半个手掌大,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藏进去的。
兵头子一个“你”字都没有说完,就感觉脖颈一凉,鲜血喷涌而出,他的血溅到了卡莫西斯那光洁的脖颈上。
卡莫西斯一脚把他踹开,刀指向了别的人。
她的脸上不再是空洞与麻木,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自负地昂着头,睥睨着身边这群士兵,“我是大埃及的公主,是法老的正统继承人,你们这样杂碎,也配在我面前嚣张?”
她回过头,一刀砍在囚车上,木板断裂,锁链的另一端滑落到了地上。
周围的几个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都上过战场,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看着地上死掉的的兵头子和被砍坏的囚车,还有拿着刀、白衣被喷溅出的鲜血染红的卡莫西斯,他们彻底意识到了这一次的任务多半是砸了。
放跑了法老亲自审判的囚犯,他们回到埃及也只有死路一条,如果逃走,那么他们的家人要代替他们受罚。
把卡莫西斯重新押回坏掉的囚车里是不可能的了,那么,要么杀了她,把头颅带回法老面前,要么眼睁睁看着她跑了,自己回去领死。
没有人会选择第二个。
兵头子死了,这个小团队中第二头目举起刀来,朝天大喊了一声:“杀了她!”
“我看谁敢!”
话音刚落,士兵身后就传来了马蹄踢踏沙丘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属于谁,这一次不光是士兵,连卡莫西斯都愣住了。
普拉美斯骑着马奔来,分明是深夜,众人却仿佛看到了炽热明亮的太阳。
他气宇轩昂,所经之处扬起的不是黄沙,而是阿蒙拉神瞩目于他时殷切的目光。
他英俊的脸庞即便沾染了风沙,滋生了胡渣,也不掩他自灵魂深处散发出的气概。
他是未来的法老,荷鲁斯神在人间的化身,他不用走近你,你就会发自内心地想对他顶礼膜拜,俯首称臣。
不过,他并没有身着铠甲,而是穿着和平民一样的黄色的亚麻布衣,戴着一顶不太适合他的假发。
夜晚明亮的星光均匀地洒在他的斗篷之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闪亮坚固的银甲。
围成一团的士兵没有人不清楚普拉美斯的名号和地位,这个人手里掌握的权力仅次于法老,可谓是炙手可热,这样的人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可是这个人出现在这儿做什么呢?
在长剑的威逼下,他们让出了一个口子,让普拉美斯得以走到卡莫西斯的身边。
普拉美斯没忍心让卡莫西斯吹荒漠里呼啸的冷风,便解开自己的斗篷,交到她怀里。
“把衣服穿好,你是我的爱人,我不能让你受委屈。”
本该感人营救却以这句话开场,卡莫西斯差点暴怒,她觉得肉麻极了,连没吃多少东西的胃都在翻腾。
她把斗篷摔在地上,朝他喝到:“你走开,我不要你救我!”
“这句话倒是很像个自负的小公主,你能做什么?”普拉美斯拔出剑,指向剩余的七八个士兵。妄想染指她的人,就算是埃及的士兵,他也一点也不会手软。
士兵们聚拢到一起,他们很快发现自己被包围了,普拉美斯带来的手下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是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精兵,打起来他们完全没有胜算。
“杀了公主,和公主死在一起,也是完成任务了!没有辜负法老的命令!”一个士兵对周围的人说,他们高喝了一声,达成了共识,随即七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朝卡莫西斯冲了过去。
卡莫西斯昂着头,正在向马背上的普拉美斯说自己完全不需要他来逞英雄,她有办法自救。
普拉美斯不可置否,想等着她说累了,把她拉上马带回去。
三支箭飞了过来,一下射中了三个士兵,他们大叫着举着刀扑倒在地,普拉美斯回过头,笑着对他一个手下说道:“比拉,好样的。”
“刀总比不过箭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普拉美斯的手下,那个叫比拉的人从背后的箭筒里又抽出三支箭,对准了剩下几个人。
卡莫西斯抬刀挡下他们的攻击,普拉美斯骑在马上,一剑削去,一个脑袋就咕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卡莫西斯后退一步避过士兵挥来的刀,抬手一刀捅进了士兵肚子里。
剩下几个人很快就被杀死,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地上。
“他们是法老的军队,你未来的子民,你杀了他们,仁慈的叉提,普拉美斯大人。”卡莫西斯讥讽地笑到,一脚踢开脚边的尸体。
普拉美斯把刀收入鞘中,对地上的几个人相当不屑一顾:“他们忤逆了我的意愿,就该杀掉。”
身为埃及的士兵,不去为守护疆土抛头颅洒热血,而在沙漠里调戏落难的公主,这样的人不杀留着做什么?
“随你吧,反正我不会和你回去,你杀了人也带不走我。”卡莫西斯捡起地上的刀鞘,把刀插回去别在腰侧,转头去挑死去士兵的马,选好了一匹之后,她又拎起装干粮和水囊的布袋,跨上马去就要离开。
“公主,其实你本来就是女子吧,你说你是男的,只不想跟我结婚罢了。”普拉美斯骑马紧跟在她后面,“我当时还被你骗了,后来越想越不对,去问过梅里殿下之后,才确定你是在骗我。”
卡莫西斯骑马走的不快,而他也一步没有超过她,两人像是散步一样在荒凉的沙漠里骑着马,抬起头是密密麻麻的星子。
如果忽略地上的尸体,单论两人是结婚不久的新人,这也许还是挺浪漫的。
“你可真烦,我是女的又怎么样?我说了我是你的杀父仇人,而且我还差点杀了你,你为什么偏要纠缠我?你就不怕我再动手杀你一次?”卡莫西斯也不否认,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朝前冲去。
在这里动手杀普拉美斯,成功几率非常小,而且她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她也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普拉美斯向法老求情,法老才饶了她一命。
她已经欠了普拉美斯一个人情,这个人情还需要找机会还回去,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所以普拉美斯不能死,至少在她还完人情之前不能死。
而且她的刀已经收回了鞘,普拉美斯后面的几个手下又虎视眈眈的。
或许她刚拔刀,都还没能砍过去,就会被后面拿着弓的那个弓箭手一箭从后背刺入前胸刺出。
“卡莫西斯,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请不要怀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比现在好万倍的生活。等我当上法老,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到死为止,我身边都会只有你一个人。你会站在我的身边,同我一起看太阳从尼罗河畔升起,在卢克索神庙旁落下。百年之后,我们会携手一起在尼罗河的西岸醒来,像欧西里斯和伊西斯一样,就是死亡也无法让我们分开。”普拉美斯驾马跟在她身后,大声喊道。
卡莫西斯被他吵的烦极了,她不明白自己都已经对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了,他为什么还死性不改地要让她接受自己的爱?
况且,他这样的爱有意义吗?不过就是一厢情愿罢了。
她不胜其烦地停下马,回过头对他说:“我有野心,你能不能也尊重我的野心?我注定是要帮助兄长登上王位,成为他的妻子,你只是一个变数,如果你真心爱我,不如就向法老自请让出继承人的位置,那我也可以答应你,你一让位,我就永远是你的人。”
卡莫西斯转过头,朝普拉美斯微笑道,她的笑容邪魅得让人想起地狱里的毒蛇,吐着信子等待普拉美斯上钩。
普拉美斯坚决的摇了摇头:“王位我不能让,我的子民还在等待着我为他们谋取最好的福利,给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
卡莫西斯听了,转过了头,她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普拉美斯的拒绝完全在情理之中,无论他真实所想是否像他所说的那样道貌岸然。
“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你不愿意满足我的愿望,我也不愿意跟着你,不如在此别过,你就当没娶过我,等着法老死后成为新的法老,而我要去边境,我早厌烦了王城的喧闹,边境比较适合我。”
她说着,扬起马鞭要走,却被普拉美斯驾马横在面前,拦截了下来。
“我并非是来和你谈判的,卡莫西斯,我对你的爱并不是你拿来和我谈交易的筹码。”普拉美斯拿剑指向了她,她也拔出刀来,指着普拉美斯。
卡莫西斯看到,他们身后的几个人全部掏出了自己的兵器。
他们朝对方的方向砍去,卡莫西斯挡下了普拉美斯的一剑,被他的力气震的虎口发疼,她的反应并没有普拉美斯常年征战训练出来的那么快,还没等她调整姿势,第二剑又朝她刺了过来,她心下一凉,心知自己躲不过了,闭上了眼睛,等待普拉美斯刺来的剑。
他打算怎么样?砍伤她的腿,让她失去逃跑的能力,然后再把她绑起来带回底比斯去?
可疼痛迟迟没有降临,她听到身下的马发出一声嘶鸣,有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她的身体失重塌了下去
她惊慌地低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平衡住自己的身体,发现普拉美斯刀上全是血,刀光凛凛的,分外刺眼。
她并没有受伤,这些血并不是她的,而是来自她的马。
她的马脖子上裂开了一条缝,鲜血汩汩涌出,马站不稳跪了下去,发出呦呦的嘶鸣,不甘地蹬着腿挣扎,可是无计于补,很快,它便停止了呼吸,变成了浩瀚沙漠中的又一具尸体。
普拉美斯把剑插回了鞘中,他的手下也赶了上来,将卡莫西斯围在了中间。
普拉美斯抱着自己的剑,朝卡莫西斯微笑着说:“你逃不掉了,卡莫西斯,我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