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真的还年轻
陈介然就像是完全冲破了她对男人的认知，男主外女主内，这个几千年传下来的规则在他的身上好像完全不适用。
对于生活，他真的很懂。
不管是买什么牌子的生活用品，还是挑选什么材质的衣服，都能头头是道，甚至对在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前，都可以丝毫不在意的展示。
仿佛那些所谓男人的虚荣心，还有懒惰感，在陈介然身上突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袁恩让就这么看着他低头与售货员交谈的身影，明明只是一个她多看了几眼的香膏，他却能仔细地注意到，主动提出想送给她一个礼物。
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本就惹眼，还是一个很懂的生活的男人，就更显眼了，几乎有女生经过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窃窃私语一番，或是与身边的姐妹交谈，或是与自己的伴侣谈论。
陈介然长得很好，拧眉斜睨的时候，很有威慑力，身上总是也叫人觉得冷冷的，与他说话的时候，很容易便不敢去对上那张眼睛。
站在几步远之外的袁恩让在万千人流中静静驻足，那个身影突然和另一道遥远的身影重合。
她们当初也是这样的。
只是他不如，他。
买好东西之后，陈介然让售货员将东西打包好，才细细递给了还有些许愣神的小姑娘，拎着东西的手在她面前悄然晃了晃。
“累了？”
“正好我们也逛完了，我带你去一家私房菜馆，掌勺的是一位我认识的朋友，味道很不错。”
清淡又桀骜的声音响在耳侧，让袁恩让觉得自己从前经历的那些爱恋仿佛都是假的。
否则，为何她觉得之前遇到的人在他面前弱爆了。
“啊？”
“……好。”
陈介然觉得愣神的小姑娘有些逗，明明长相很稚嫩，却又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沧桑，现在她这个样子，倒更像一个才19岁的小姑娘。
正在上学年纪……真好。
等袁恩让到了他所说的私房菜馆，才知道有些时候人太谦虚了也不好。
他刚才说的什么？
私房菜馆？
掌勺的是他的朋友？
位于最繁华的外滩，对面就是人民公园，沪市第一国际饭店，是小菜馆？
“介然哥，你是不是对菜馆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陈介然看着小姑娘险些扭曲、嘴角抽搐的面容，差点就要俯身好好笑一顿。
“恩让，真是……太有意思了。”
明明不是夸赞，放在他的嘴里，怎么就变了味道。
“不过，我没有骗你，我这朋友当真只是一个厨子，但他恰好家里有点资源，在这做了个掌勺厨师。”
有了前车之鉴的袁恩让，觉得这句话十分不可信，摇着头主动迈进了大楼。
她也是家中娇宠的女儿，父亲开明，却也没带她来过这种充满阶级地位的地方，踏进这个地方的人就好像天生与旁人生在另外一个世界。
她意外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陈介然的矛盾性。
他可以在百货商城里毫不内敛地因为价格而左挑右选，却又可以在步入上流社会的地方左右逢源。
就好像，他只是他，而非一个被强捆上标签的人。
整个楼都足足有22层，袁恩让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在这里可以眺望整个沪市外滩，这种俯视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她的前世，可以说几乎全部奉献给了文学和婚姻，又因为外界婚姻和环境的限制，而影响了自己的心态。
好像自从毕业结婚之后，她的人生就拐了一个大大的弯，为了活着，为了过下去，不断的行走，一直没有停下脚步，却再也没触碰过少时与父亲同游欧洲时的那座精神高楼。
几乎很多友人都曾说过她变得沉默了。
这种变化，是身在其中的她自己所无法感触到的。
如今，与陈介然的相处，让她触碰到了那块壁垒，猛然间看见了一丝丝亮光。
沪市那么大，她也活在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到过这。
陈介然静静地后仰倚在凳子上，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顺着她的目光随之一同眺望远处，顿了很久才轻声开口。
“第一次来到这的人，总会被这富丽堂皇眯了眼睛。”
“甚至还有些人说，到了这里的人，无非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虚荣心膨胀。”
“不过人有时候不膨胀点，难道要永远憋着吗？”
“相反，我就很热衷这种地方。恩让，你还小，未来也要多看看。”
后面的未尽之言，他没有说完。
袁恩让却听懂了。
是啊，人生短短几十年，从这里看到的，与从下面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外面的人嘲笑里面是富贵窝，却忘了艰苦的本性。
里面的人像看蚂蚁一样，静静蔑视这些不懂的人。
无论怎么样，都应该看看的，别人说的又怎么是一定对的。她还年轻，她的生活不能止步于此。
两个人静静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个穿着白色厨师衣的人走了过来，他的步子很端正，很明显看出来是从军队出来的人。
而对面的陈介然也突然站了起来，他们两个人碰了拳，又互相抱了抱，竟还真是战友。
男人长相跟他表现的气质很相符，有些文雅，除了一些特定的细节能瞧出军队出身，他更像搞学术研究的人。
或许是注意到了她眼巴巴的看着，男人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陈介然一眼。
“这位姑娘，就是你新找的对象？”
“别瞎说，这么小的姑娘，你当我禽兽啊！”
陈介然直接给了人一个爆栗，叫袁恩让都有些看呆了，没想到他还有隐藏的暴躁属性。
再提一句，他原来一直把她当成了小孩子，所以才会有一些似有若无的避嫌，还有一点点不同寻常的骄纵。
袁恩让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其他。
毕竟一个心理年龄有三十多岁的人，也算是被夸年轻了，但好像她的相亲也夭折了，更多的可能是哭笑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