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道塑造的另外一个我
他自幼便无父无母，在山涧中被猎人抚养长大，又因为力大无穷，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他这个巨力怪物的存在。
猎人去世后，村长不赞同再抚养他，便做主将他赶出了村子，于是他开始流浪的生活，直到遇见沈濯池。
对方一眼便看中了他的根骨，将他带入了这人人艳羡的救世宗门，一开始他的修习还算顺畅，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快一阶段，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未来会是这长明宗的绝世天才。
可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修为增长越发缓慢，甚至毫无理由的跌境，他不敢将这些告知自己敬仰的师尊，因为他太过需要自尊。
修炼奇才的称号，他不可以丢。
于是他开始偷偷去藏书阁，为了查明自己的修为，甚至开始翻阅被缩在角落的禁书，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得知了自己非人非妖的体质。
那时候，他每日睡前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妖在长明宗是所有人诛杀的对象，他害怕自己会彻底驱逐，那样根本无处可去。
没想到这个秘密会在这个时候彻底揭开，原来他不是孤儿。
他的父亲是十几年前的大魔头，而她的母亲是一位孱弱的人族公主，而柳秒仪就是导致他无家可归的罪魁凶手。
燕胥不知道现在该如何认知自己，从始至终他都只是想单纯的活着，为何总是有人跳出来。
妖是什么，人是什么，而他又是什么？
他所杀的是他半个血脉的同类，他所敬仰的是杀死他父母的凶手。
他的手里究竟染了多少妖物的血，现在他便觉得自己有多么的肮脏，而这一切都因为他的出身是一个非人非妖的怪物。
“是也不是，可不是由你来决断的。”卫胡姬看着眼前这个徘徊在深渊边缘的少年，只觉得世事弄人。
天道总是这样，让你求而不得，不需要的又接踵而来。
燕胥去看他的师尊，对方眼神中是不可置信和一闪而过的杀意，至于柳秒仪，从始至终她要的都是他的命。
这一瞬间，他的世界观突然崩塌了，痛苦的碎片像是穿透了他的灵魂，他抱着头陷入绝望的癫狂之中。
“我是燕胥，我是长明宗的大师兄，”
“我是燕胥，我不是怪物。”
“不是怪物——！”
信仰和自身的矛盾让他难以劝服自己，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连喘息都是痛的。
燕胥实在难以忍受了，他开始疯狂的抓挠自己的肌肤，仿佛要将自己撕成碎片彻底洒在空中，这样便可以毫无芥蒂的选择自由。
而或许是感受了牵绊的另一方心中难忍的苦痛，苏扶楹缓缓睁开了眼睛，却被血液模糊了视线。
痛，十分的痛，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昏迷前的一幕不断在眼前浮现，她想起了护在自己身前的黑色身影，“阿蛮？”
她用衣袖擦干眼睛的血液，终于在身前看到了状态奇差的小弟子，他像是失去了人类的本能，在用最原始的怒吼表达自己的撕裂。
这一刻，苏扶楹再也看不清任何人了，她用沾血的手掌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去靠近她，几次都被胡乱飞舞着的手臂打倒在地。
卫胡姬亲眼看着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一次又一次坚定的去靠近，明明自己已经油尽灯枯却想用最后的力气去拯救一个人。
“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之辈。”
她回头望去，瞧着被安安分分拥在怀里的柳妙仪，表情有些许的扭曲。
“濯池，看来，你未来的新妇喜欢的不是你， 而是这个非人非要的小怪物徒弟啊。”
她卫胡姬过的不痛快，师姐师妹连心，当然也得让柳秒仪这个女人也尝尝不好过的滋味。
提到他想极力掩盖的事情，沈濯池有些懵了，即便他从未对苏扶楹做过出格之事，但是亲自寻她却是不争的事实。
淡漠的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慌失措，口中略带紧张。
“妙仪，我只是——”
只是什么？
他该如何解释，因为等不到她，所以寻了一个极为相似的替身，且今晚便本该是他的结道大典？
单单是这几秒的卡顿，就足以让柳妙仪明白，她这位不着调的师妹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她在那个鬼地方躺了许久，久到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啊。
柳秒仪不疾不徐的迈步走向这个惹的许多人青眼的女人，她想亲眼看看，这个能让沈濯池动心思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女人抱着少年的身体，整个人身上都脏污不堪，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她用法术清洗掉了那张脸上的血渍，直到那张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出现。
这世间竟又出现了一个她。
卫胡姬双手环臂，眸子中满是期待，她太希望看到柳秒仪大发雷霆的模样了。
什么救世神女，这才多久，沈濯池不还是寻了个人替代。她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要的那般独一无二。
只要她不出现，柳秒仪这个名字只会逐渐消失在尘土里。
可柳秒仪只是静静看了那张脸几秒，并没有愤怒和面色不堪，她甚至还有闲心去摸了摸，言语中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原来，你就是天道塑造的另一个我。”
“只是，你太弱了——”
此话一出，不仅卫胡姬眉头紧锁、心中疑惑，便是沈濯池也有些分不清状况。
另一个她？
“妙仪，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濯池面孔呆滞，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情况。
可对于一个刚刚苏醒的人，她刚刚植入的程序，就是杀掉该杀的人。
柳秒仪没有回头，她歪了歪头，眼神在身前二人身上徘徊，“怪物，那就想杀了你。”
她微微侧回头，漫不经心的伸手，便将地上发狂的燕胥隔空提了起来，另一只手一挥，几道流光闪过，他的身上便出现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整个人从上往下滴着血。
浓稠的血液在地上汇聚成一团，带着些许金色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