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楹,他们杀不了你
大长老深知此事关乎整个长明宗,故而让全部弟子离开,只留下了直系嫡亲还有几位长老。
“胡姬,你仔细说说,到底看见了什么?”
卫胡姬看着大长老眼神中闪烁的精光,便知道这老头子贪得无厌的很,这么多年长明宗一直伫立在修仙界之首,可他竟还不满足。
不过这些还不过都是她随便怎么说,反正除了她再也没有人懂得这预知之术,谁又知道这些是真是假。
“大长老,我算得师姐出世便就在最近了。”
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不仅几位长老面色惊喜,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沈濯池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柔意。
而燕胥怀抱着苏扶楹,突然有些心慌,好像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柳妙仪的存在或许本身就是一个潜藏的秘密。
“阿蛮,不要再执着了。”
苏扶楹太过清楚这些人的眼神,那里面的贪婪和觊觎早就超出了一般人的范畴,她的分量还不够去探究那些秘密,若是再继续下去怕只会是连累他。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对于燕胥的分量,这么说无非是往他心里扎刀子,不信任是其一,想死是其二。
燕胥早已怒火中烧,脸上更是立刻罩上了一片乌云。
在沈濯池想要杀她的时候,他早就把她算作了自己的人,既然无人关心她、无人爱她、无人救她,何不归属于他,至少他不会随便抛弃她,也不会让她去死。
“苏扶楹,你做梦!”
“沈濯池他不要你,我要你。”
“这一生你都别想摆脱我,若是你死了,我便杀了那些人,自杀去寻你,我总是要与你在一起的,无论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忽高忽低,渐渐地怒吼起来,脸色涨红,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
绝望的模样让苏扶楹的心针扎般的疼,她突然发现,这个小弟子对她的占有欲和寄托比她想象的不知道要多上许多许多。
她想出声去安慰她,可嗓子像是被黏住了,根本无法发声。
而燕胥刚才的声音已经引起了沈濯池和众位长老们的注意,他们一致看向这个与柳秒仪长得极其相似的人,心中却再也没了之前的怜悯,只剩下除掉她的声音。
那些如同恶鬼的眼神,让燕胥觉得恐惧,他看出了这些人的意图,紧紧搂着怀中的人,深觉世道不堪。
“滚!都滚,你们都给我滚!”
说话时嗓子如同撕裂一般,身体也开始颤抖,但还是护着眼前这个人,眼底一片腥红,像是被侵略领地的雄狮,即便胜算渺茫,也要战至最后一刻。
沈濯池对于自己这个大弟子还是有些情义的,不忍见着他继续疯魔,出声想要阻止他无意义的反抗。
“燕胥,苏扶楹她本就该死了,在我救她的那一年,本就死了。”
“你真正的师母马上就要回来了,不要再执迷不悟。”
“她只是一个凡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费心,若你见到你真正的师母,便会明白为师的苦心。”
当初他在凡间遇到被战乱裹挟的襄城,于乱尸之中见到她的模样,兴心将其带回,已经算是让她苟活了十几年。
现在想要杀了她,也是他的选择。
“不,不,师尊,你不能这样。”
“我求你了,不要。”
燕胥心中的恨已经烧的他险些失去理智,可他却不得不与其虚与委蛇,只因为他太弱了,这些人沆瀣一气,他只能寻求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师徒之情,让沈濯池改变主意。
可是根本就没人听他的话,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个凡人便就是蝼蚁,根本不值得一顾。
“燕胥,闪开。”
他亲眼看着沈濯池从手中召出那把太嵇剑,剑意凛然又剑气逼人,眼见着距离不断缩短,眼眶疼痛不堪,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
两行血泪滑下,燕胥认清了一个事实。
这一场屠杀,没人再会帮他了。
他将苏扶楹轻轻的放在崖石边,悲痛的看着她的模样,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阿楹,他们杀不了你。”
苏扶楹读懂了些什么,她费力去抓他的衣袖,可光影闪过,她什么都没抓到。
“不——!”
众长老都没有动,燕胥和苏扶楹都是静安峰的人,要处理、能处理的人也只有沈濯池,但若是结果不如他们所愿,说不准。
一个师父一个弟子,剑法都是受人传承,一招一式对方都了熟于心,不仅是技巧的碾压,还有修为上的掣肘。
这一战,燕胥必输!
苏扶楹看着他艰难的运功,却被沈濯池四两拨千斤的剑气所不断割伤,整个人都被掀翻,血吐了一地,却还是支着剑爬起来。
原本的黑衣因为浸染了不知多少的血,变得越发深沉起来。
“没有用的,阿蛮。”
她流着泪疯狂摇头,可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直到燕胥被挑断手筋,剑“哐当”地摔在地面,整个人被一掌击到与她对角的远处。
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却那么那么远,苏扶楹突然有些恨自己原本的怯懦,当初阿蛮来找她的时候,她不该犹豫的。
若是远走高飞多好,根本不至于为她丢了这性命。
师娘又怎么样,徒弟又怎么样,他们也只是这个红尘下的普通人,沈濯池不爱她,她也不爱沈濯池,但她爱燕胥。
不管是亲情的爱,还是爱情的爱,只要有喜爱便足够了。
既然这一切都从她这开始,倒不如从她这结束。
苏扶楹伤的太重了,她站不起身,索性就用手爬,指甲里陷满泥土和砾石,血迹斑斑。
也幸好她在位置离悬崖边足够近,爬了一会儿便也到了。
燕胥像是明白了她的意图,满嘴鲜血的怒吼,“苏扶楹!”
苏扶楹觉得自己耳朵要被震聋了,她没了力气回头去看他,嘴角浮现一抹无奈的笑。
或许这就是命吧,她可以认了自己的命,但阿蛮却不该。
瞧着深不见底的山谷,她突然就放下了心底的恐惧,脚尖一蹬,蓝色的纱衣随着人落下悬崖,直到看不到一丝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