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跳下去吧,我不想亲自动手
话直白的说出来,苏扶楹更是觉得心脏仿佛被捅了一刀,紧紧抿着嘴唇,才强忍压下哭腔。
燕胥自知自己现在还敌不过沈濯池,若想解决这件事情,只能从别处下手,他看着虚弱的人,眼神中皆是心疼。
“阿楹,你放心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可这个话却没能让她放下心,摇头强烈拒绝,“阿蛮,这件事你不该管,仙尊法力高强,更是你的师尊,我们不可能敌过他的。”
燕胥简直要被眼前的女人气死,咬牙切齿,“你是不信我?”
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差明摆着说他比之沈濯池差上十万八千里。
苏扶楹被问懵了,她怎么会不信他,若是真的出事,燕胥定然是第一个挡在她身前的人,这毋庸置疑,“不是……”
可是对方已经无心再听她辩解,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对玉环,直接用灵力打进了她的心肺。
融合的一瞬间,便觉得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联系在他二人之间建立起来,她有些慌了,赶紧抓住人的手,“阿蛮,你做什么!”
燕胥面色深沉,眼神中皆是不容拒绝的偏执之色,“此物名为铭心锁,共享生息,有它在,你就不可能死。”
“不,不要,你把它拿出来。”
“阿蛮,你快点拿出啦,我不要这个。”
可无论她如何哀求,他只是看着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一个打定主意视死如归,一个心中不忍想要摆脱,谁都不让谁。
燕胥也没了继续与她继续争执的意思,起身便要甩袖离去,背影不带犹豫,语气决绝,“苏扶楹,你想这么轻松的走,死了这条心吧。”
翌日晨起
沈濯池便早早来了院中接她,二人的结道大典定在晚间,他 便想趁着这个间隙完成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而苏扶楹离开时都没能看到那一道身影,心慌愈演愈烈,她不知道他会去做什么,若是暴露了他的身份,岂不得不偿失。
因为心中牵挂着些什么,去后山的恐惧都消散了许多,如同行尸走肉的跟在沈濯池身后。
离禁地只差一步之遥时,沈濯池突然停了下来,他主动捏住了她的衣袖,两个人离的极近,苏扶楹能清晰的听到他有些不稳的呼吸声。
昂首去看他时,也能发现一丝丝不忍在眼神中游移,只是片刻便消失殆尽。
真是可笑,原来他也不是完全不分是非的,只是心思深沉,为了自己真正在意之人,扔掉一个可有可无、只是有几分相像的木偶也不过短暂的会不适应罢了。
“扶楹,走吧。”
暗含慰藉的声音响起,苏扶楹心不在焉的附和,自嘲的去想自己这三十年来的一切,幼时丧父丧母,被恩人所救,但临死才知道地方有所图,留给她的只剩下欺骗。
活的还真是失败,心疼自己占了许多,却没有懊悔。
希望这件事不要真的牵连他吧。
后山被长明宗列为禁地,几十年都没人进去过,山上草木繁茂,雾气弥漫,越往高处、深处走,便能感觉到空气开始稀薄起来。
苏扶楹开始有些不由自主的心慌,手抚摸着胸口强忍着继续走,直到气喘吁吁的到了悬崖边上。
沈濯池终于停住了脚步,他用灵力给她舒展心脉,等到那股并不好受的窒息感消失,他也松开了手。
而苏扶楹也终于有了心力去观察自己所处的境地,她的位置离悬崖边是很近的,探头去看,整个山底下是望不见任何东西的,只能听到些许鸟类的鸣叫。
而对面的沈濯池看着穿着一身蓝色衣裙的人,不免感叹,像,真的是太像了。
也因此,绝不能再留她。
只到底多年陪伴,心中也有些怅然,其实这么久以来,她也算安分守己,从不添事,为他处理好静安峰上下的所有事务,除却每日总是忧思妙仪,他过的当真不错。
可惜眼前人总不是心中人,他唯一能做的,要做的,也只有亲手送她这一程。
“扶楹,你很聪明。”
明明是夸赞,却足以让人觉得背后发凉,苏扶楹侍奉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他夸奖她,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生死一刻。
苦笑许久,惘然至极。
“仙尊,扶楹不求身份、地位,只不想辜负阿父阿母给的一条命。”
“若是柳小姐知道你做事如此心狠手辣,想必也会心有芥蒂吧。”
原本沈濯池是心有不忍的,但柳这个姓氏从别人嘴中说出来时,那最后的一点怜悯也都消失不见了。
他闪身到苏扶楹身前,眼尾发红,狠狠掐着她的脖子,言语中阴鸷不堪,哪里还见得一点仙尊风光霁月、普度众生的模样。
“你怎么会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苏扶楹,你不该知道这些的,安安静静的走,不好吗?”
呼吸被阻断,沈濯池用了狠劲,她这些年在长明宗也算养尊处优,又是凡人之体,短短须臾便已经面红不堪、眼睛充血。
说话也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不、好。”
坚韧不服输的模样,像极了他心中的那个人,对着这张一比一完全复刻的脸,他下不了手。
放手将人像垃圾一样的甩开,居高临下的去看她狼狈的模样,语气冰冷彻骨。
“跳下去吧,我不想亲自动手。”
苏扶楹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觉得自己的生命竟如此顽强过,她肺中氧气所剩无几,头晕目眩,可耳朵却如此灵敏。
竟是逼她自戕,不知该说这位仙尊大度,还是说他情深。
眼眶干涩的要命,已经没有泪可以流,她艰难的想要从地上站起,可每次都会在半截脱力摔回原地,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匍匐在地上,如同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几乎崩溃。
而沈濯池站在几步远处,就看着她这般奋力,却又卸力,明明没有任何的言语羞辱,可苏扶楹已经遍体鳞伤。
“为什么不动了?”
冰凉的声音裹挟着直坠深渊的恐惧,足以让任何人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