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燕胥的两个秘密
“明明我是待你最好的人,那些人都比不过我。可你为什么就不选择我呢?”
话音刚落,苏扶楹本想要逃离的姿态彻底僵住了,定定地看着身下满脸通红的小弟子,心中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几十年的调料盒。
“我往日从不喊你师娘,可现在若是我再不说,日后便要被彻底定在那个位置,任寒鸦啄心都动弹不得。”
“你,会心疼我吗?”
空气一瞬间凝滞,燕胥拿手轻轻碰了一下人的脸,动作中满是珍爱,眼神中满是求而不得的偏执。
指腹的凉意仿佛沁透了她的心,苏扶楹颤着唇,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不要。”
意料之内的拒绝,没能让燕胥保持住自己的平和,他就是想要现在的这个人,想得都要发狂了。
什么师娘,什么师父,他所喜爱的人,想尽办法也要夺过来。
他坐起身,眼睁睁的看着她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逃走,衣衫凌乱,发髻也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模样,面上的惧意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苏扶楹心乱了,她不想去面对这个局面,她们是长辈的关系啊,怎么能越界,她一直当她是亲人的,不可以,燕胥一定是被迷惑了双眼,待他想明白了,一切都会过去。
可她还没来得及打开屋门,整个人就被毫无防备的圈住手腕,从外室重新拖到了内室的床上。
“你松开我,松开我!”
“燕胥!”
燕胥无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面上心硬如铁,顺手抽出了头上的发带,结结实实的绑住了人的手腕。
床帐落下的一瞬间,苏扶楹的眼前已经是几乎完全的黑色,仅仅能模糊的看清轮廓。而因为被绑着根本活动不得,行动被限制,难以抑制的心慌。
“阿蛮……,你别欺负我。”
伴随着啜泣声,豆大的泪珠不断顺着脸颊沾湿衣襟,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鼻子酸涩,贝齿下意识的咬住下唇,颤栗的发出小动物般哀鸣的哭泣。
燕胥瞧着人悲切的模样哪里舍得继续为难,主动抚上了人的脸庞,安慰出声,“怎么会欺负你,我对你好还来不及呢。”
“阿楹,你太不听话了,我只能先绑住你,再等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我就帮你解开。”
过分的要求让苏扶楹不住的摇头,可燕胥只想做自己想要的答案,拒绝又怎么样,还不是他想如何便如何。
怀抱着柔软的身体,闻着淡淡的馨香,他满足的喟叹,可只要一想到他们之间还隔着许多东西,而她自己的选择也是逃避,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阿楹,你为什么想逃呢?”
“我对你不好吗,师尊他根本不知道你的想法,他不理解你,而我懂你,我们陪伴着彼此这么多年,难道我不比他重要吗?”
可任他说了再多,苏扶楹都闭着眼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好一个充耳不听,可这一点软弱的抗拒也足以让燕胥天崩地裂。
心中的感情得不到宣泄和回应,他不甘、委屈、怨恨,迫切的想让她陪着他一起共情,不惜去暴露他自己最大的秘密,想要唤回曾经的一点点在意。
“阿楹,你真的好狠啊,让我看着你与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到死都不去看我一眼。”
“不过没关系,你不在意我,那你会不会在意我的生死,若是我真的闭上了眼,你会不会也为我真的流一滴泪。”
极端的话语终于让苏扶楹有了些许反应,在黑暗中她满眼悲痛痛,“不要胡说。”
如同往日一样关切的语气,终于给了燕胥一点点可怜的自信,他赌上所有去搏一搏她那一点点怜悯。
“阿楹,我从不骗你。”
“你刚才也看到了吧,我身上那些咒枷,多么可笑啊,以斩妖救世为名的长明宗中竟然藏着一个非人非妖的怪物。”
自嘲的语气让苏扶楹觉得喘不上气来,她不懂救世,可却也知道妖于修士便是追杀的对象,沈濯池便是以除妖坐上这太嵇仙尊之位。
“怎么会……”
她嘴边喃喃,死死地盯着人,神色空茫茫,忍不住浑身发抖。
“不会有事的,阿蛮,不会有事的。”
关乎生死的这一刻,苏扶楹哪里还记得之前的那些龃龉,她倾身想去搂,却因为手腕被绑没有余力,直到燕胥主动拥住了她,两个人严丝合缝。
她心中难受,他便跟着痛,到最后皆是不了了之,他总是不忍心的,本就是他的命,何必去无端牵扯她去为他担忧。
“别担心,我已经安安全全的待了十年,不差这最后的几十年。”
几十年?
苏扶楹从没觉得他的话这么痛过,他这是将她的寿命算成了他自己的,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她只会一笑而过。
修士长生,谁会在意这短短须臾的百年,待她化作尘土,终会被遗忘于世。可放在燕胥身上,她不得不信。
他们一个是仙尊夫人,一个是宗门大弟子,可真实的处境也不过只有自己知道,修行漫漫、多少次出生入死都是她陪他,凡人苟活,多少次他挡在她身前。
“阿蛮,答应我,好好的。”
“好。”
声音很轻如同杨絮落下,可燕胥听的真切,一个大男人也只有在看不见的地方,可以哭的毫无形象。
微微的抽噎声没能骗过她,苏扶楹也只有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比他大了整整八岁,其实还是个孩子。
那日离开之后,苏扶楹每天都是多次神不思蜀,身边侍候的人都知道她忧思慎重。
虽说燕胥只言片语糊弄了过去,可她怎么能不担心,提心吊胆,若是真的被发现了,又会如何,她救不了他,可又如何能帮他更好的隐瞒。
晚间沈濯池甚至都来看了她,从前他对她从没这般上心过。而且这次迟迟不曾离去,竟主动提出了续命之法。
苏扶楹虽怯弱,却也懂得察言观色,沈濯池今日并不像平日的他,更像是在隐瞒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