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茫茫江湖路
次日清晨，众人离开了这处酒店，夜风雨与储妤等人辞行，便同柳淑琴一道乘车前往明月市。
储妤和一众女弟子有事在身，自也不便跟着，临走前储妤交给了夜风雨一张银行卡，说是谷里给的一点生活费，夜风雨如今身无分文，也只好收下了，并且将这份恩情牢记心中。
之前柳思琪便说过，只要夜风雨不盲目消费，谷里完全可以报销他的一切费用。
换言之，以后风月谷就是夜风雨的另一个家了。
来到明月市，经过了两三天的车程，夜风雨和柳淑琴总算回到了明月市。
时隔五个月时间，如今再次回到这个从小生长的城市，夜风雨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唏嘘，虽然白日里的街道还是那么热闹，但是很明显多了很多没见过的生面孔。
在柳淑琴的介绍下，夜风雨也知道了那些是其他仙门中的弟子，有銮云宗的，也有陨星门和青阳派的人，总之现在的明月市鱼龙混杂，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卷入江湖纷争中。
走在街上，夜风雨和柳淑琴两人极为低调，毕竟行走江湖，还是尽量不要招惹是非为好。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那个熟悉的街道，那个破败的小巷子，望着面前已经被市政环卫部门安排打扫干净的破屋旧址，夜风雨心中说不出的心酸。
在这处角落里，有他曾经的童年，有和父亲在一起时留下的很多美好回忆，可如今竟连一块破布都见不到，哪里有曾经住人的痕迹？
“看来所有的一切都会随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
夜风雨不知不觉发出了一声感慨，却是身旁的柳淑琴说道：“也许有个东西不会！”
夜风雨扭过头来疑惑问道：“什么东西？”
柳淑琴神色平淡回道：“初心！”
夜风雨闻言，不由苦笑一声，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茫茫江湖路，谁能初心不负？”
柳淑琴顿了顿，没有反驳这句话，片刻后才听她说道：“修仙最基本的条件其实不是天赋资质！”
“哦？”夜风雨困惑。
当初他在风月谷中，曾听到储妤长老对弟子天赋资质的看法，很显然储妤对弟子的资质要求很高，但是为什么柳淑琴会有这样的看法？
于是问道：“不是天赋资质，那是什么？”
柳淑琴平静回道：“能否固守本心，心无旁骛，比与生俱来的天赋资质更加重要！”
夜风雨听着这句平淡的话，望着熙攘喧闹的街道沉默不语，若有所悟，心中暗自点头，随后赞赏说道：“有点道理！”
他总算知道柳淑琴为什么能够成为仙门中年轻一辈的翘楚，为什么柳淑琴只用了三年时间便能够达到如此修为境界，身体上的天赋资质只是其中原因之一，更主要的是这颗心。
“走吧，找地方吃点东西！”
此时天光大好，夜风雨的肚子不争气叫了起来，只得朝柳淑琴招呼了一声后便顺着街道走去了。
柳淑琴沉默跟在身后，好像不管他要去哪里，她都会跟到哪里。
夜风雨笑道：“五个月没有回来，不知道张大妈家的餐馆还开不开，在离开这里之前还吃过他们家的小炒鲜肉盖饭，味道是真不错！”
他想到了父亲最后一次讲书的晚上，那晚上父子二人吃的饭就是张大妈家的，可是如今父亲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想到这些，心中未免有些黯然。
柳淑琴没有说话，依旧跟着。
“哟，这不是风雨小友吗？好久不见你了，怎么离开了这么久啊？”
就在两人闲庭信步走着的时候，街边传来一道热情的声音。
夜风雨朝声源处望去，那是街边一个小吃摊位，专卖油炸食品和烧烤的，比如炸洋芋，烤羊肉串和烤肠。
夜风雨也有些激动地喊道：“刘叔，好久不见啊，最近生意怎么样？”
正是刘叔的摊子，两人打着招呼凑了过去。
刘叔满脸堆着笑容，嘿嘿笑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市里好像更加热闹了，这不，我不得已之下，只得又……”
说着朝夜风雨使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夜风雨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么多仙门子弟进来，不热闹才怪，估计好多豪华的酒店都被包下了。
但他心想自己吃过刘叔家那么多烤肠，也该提醒提醒，于是说道：“刘叔，最近市里不太平，你还是不要弄太高的价格，不然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的人，可就有你好果子吃了！”
夜风雨扭头看了看两侧无人，这才又道：“再说，你摆摊也该注意点，城管可不是吃素的！”
刘叔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的，还不需要小友担心，倒是你，这几个月跑哪儿快活去了？还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小子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哦！”
一听到刘叔说女朋友，柳淑琴脸颊露着看不出的微红，只是表情依旧淡然，好似懒得反对这个说法。
夜风雨摆摆手说道：“刘叔你别瞎说，没有的事，我还小！”
刘叔微微一笑，一副“我懂的”的表情，又道：“前不久我去你家看过，都没了，要是没地住就来刘叔这，别再外头露宿了！”
夜风雨心中也是无语，这刘叔经商虽然奸了点，但对朋友来说还是不错的。
“行了，我有地住，不烦刘叔了，我还有事情要办，改天再来打扰！”
夜风雨随意总结了一句便带着柳淑琴离开了，临走前，刘叔还强行塞了两根烤肠到夜风雨手里，说是请客来着，看得出来，最近刘叔应该是又赚了很多钱。
夜风雨递给柳淑琴一根烤肠，说道：“吃吧，很好吃的，我从小几乎每次放学回家路过他家都会买一根！”
柳淑琴接过烤肠，面无表情说道：“你确定是买的？”
“呃……”
夜风雨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有时候是他请客吃的！”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张大妈家开的餐馆，进去了。
夜风雨跟张大妈打了一声招呼之后，特地点了一份小炒鲜肉盖饭。
然而餐馆外不远处的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少年，他看着夜风雨的背影消失在餐馆门口，眉头缓缓皱起，随后一招手，身后走出一个年龄稍大点的青年。
“少宗主，有何吩咐？”那人对跟前的少年恭敬问道。
面前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銮云宗少宗主宇文信，由于数月前的意外，致使他没能成功击杀钟天齐，反而自己带来的手下全都重伤而回，到宗门里却被罚面壁思过整整数月。
要不是因为其余仙门有所异动，宗主由形势所迫网开一面，让他前来寻找无上功法戴罪立功，想必他现在都还在对着一面墙昏昏欲睡。
而数月前的意外，一切都起源于这个叫做夜风雨的少年，本来他已经打算放弃不跟一个凡人计较了，但是今天偶然间遇见夜风雨，更何况他还是跟柳淑琴在一起，这就让他不得不重视了。
他低声对着旁边的弟子说道：“看见方才进入餐馆那花衣少年了吗？”
那弟子点头，问道：“少宗主是要我……做了他？”
宇文信无语看着这弟子，微讽说道：“做了他？就凭你？你没看见他旁边那人是谁吗？”
那弟子面露尴尬，沉默不语，他确实不知道。
宇文信只得补充说道：“你只需盯着他的动向就行，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要是时机成熟，立刻给我打电话，要是出半点差错，宗主那边你担着吧！”
这弟子闻言身形一颤，其他事情还好，唯独少宗主说的最后一句必须要重视，宗主发起火来那可不好惹，没见到前几日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罚？
不再多言，领命后便隐到了暗处。
宇文信也消失在了这处角落，融入了熙攘的人群不见了踪影。
夜风雨和柳淑琴吃过饭后离开了餐馆，开始打车前往距离城市颇远的公墓。
来到公墓边上，两人下了车，出租车便开走了，正打算走进公墓，却见路上又有一辆出租车跑过。
“等一下！”
柳淑琴急忙把夜风雨叫住，因为在后面那辆出租车驶过的前一刻，她明显察觉到了天地灵气的一丝波动，只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夜风雨修为不够，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么多，虽然疑惑柳淑琴为什么会停下，但是并没有怀疑她的判断。
他问道：“淑琴，怎么了？”
“不对劲！”
柳淑琴说着，释放出神识细细感知，片刻后神情有些不悦，举掌毫不客气便朝不远处大树击去，蓝色的元气掌力瞬间将那颗树拍得粉碎。
随后，在碎屑纷飞的空间出现了一抹细微的灰芒，紧接着，一道惨叫声伴着砸落在地的沉闷声一同响起。
柳淑琴又挥出一掌，扫清木屑，这才看清来人面貌。
那人手中灰芒消散，然而眼中的不甘却毫不掩饰。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夜风雨问出了一个很正常的问题，却见那人丝毫不废话，立刻掏出了手机，直接拨通了电话。
然而在拨通的那一瞬间，一道劲力击中了他的手腕，手机砸落直接毁坏关机。
柳淑琴平淡的声音这才响起：“他是銮云宗的人！”
夜风雨略一寻思，道：“銮云宗，宇文信，你是宇文信派来的？”
这弟子心中也无比震惊，倒不是他打草惊蛇，主要是柳淑琴修为太高了，自己稍有所动作就被察觉，这真的不怪他。
他不理会夜风雨，反而是看着柳淑琴问道：“你是谁？可敢报上名来？”
夜风雨闻言，心中也很无语，说道：“她是谁你都不知道就敢来跟踪，哪儿借来的胆子？”
见柳淑琴不反对，于是介绍道：“实话告诉你吧，她就是当今仙门子弟中第一人！”
夜风雨还没说完，那弟子便微惊说道：“柳淑琴？”
语气中有些难以置信，眼神里总归是释然了，随后苦笑说道：“没想到才出门不到一周就让我给碰上了，死的倒也不冤！”
“你走吧！”
柳淑琴声音平淡，夜风雨却非常不理解，那弟子也十分困惑，问道：“你不杀我？”
却不料柳淑琴依旧淡然说道：“杀人这种事情，很容易把手弄脏！”
见他还神情错愕，没有从劫后余生中回神，柳淑琴又说道：“你再不走，我也不介意多洗几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