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猎民往事
提到阿珍的时候，沈佳宜也安静下来。
因为她的身份已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无论是那个天山脚下的古庙传说，还是龙树菩萨背后的眼镜王蛇，甚至彩门的人见到阿珍时的恭敬与畏惧，任何一件事都证明阿珍的可怕。
三爷干了半杯酒，将这件事娓娓道来。
“那还是我年轻时候，师傅给我讲的一件古怪经历。”
三爷是地地道道的猎民，这一脉，代代相传，专门以打猎谋生。
他师父叫马老铁，年轻时候，有一手好枪法，最擅长猎狐，据说打出去的子弹会拐弯，专打狐狸的眼珠子，不伤半点皮毛。
有一年马老铁在山里打猎，那天的气温很低，山里的积雪足有半人高，马老铁躲在暗处，一动不动，等着一只白狐渐渐出现。
他屏住呼吸，待白狐靠近，突然扣动扳机，枪口喷出一道火舌，子弹直接打向白狐。
可他百发百中的枪法，那天竟然打偏了，狐狸掉头便跑。
于是马老铁就在后边追，追了好半晌，不知不觉绕到后山，那里本是荒无人烟，遍地孤坟之地，结果在一片被积雪覆盖的坟丘间，站着一位白胡子老头。
马老铁看见老头，也很意外，这里怎么会有人？
见那老头正手持脱下白皮袄，一边抖搂一边叨叨着：“哎呀，真险啊，差点就被火籽儿给打了。”
马老铁当时就愣了一下，冷汗都流下来，扑通跪在地上说：“刚才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胡大仙修行。”
老头说：“无妨无妨，你是猎人我是狐，本就是死敌，不过我已经摆脱狐身，算是脱离畜生道，今日与你相见，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马老铁哪敢造次，虽说猎人打猎，可遇到胡大仙也不敢怎么样。
随着附和了几句，胡大仙说：“既然到家了，天气又冷，不妨喝几杯。”
马老铁虽然不想去，又不敢拒绝，只能被胡大仙抓着往林子里面走，不一会儿到了一处普通的小草房。
一进屋特别暖和，看着屋里烧着热炕，里屋坐着一位年方二八的美丽少女。
马老铁是老光棍子，看着女孩模样标致，当时都愣住了。
胡大仙叫那女孩去炒几个菜，以后就化干戈为玉帛。
等着饭菜上齐了，女孩就躲在一边，马老铁还很纳闷，就问女孩怎么不上桌？
胡大仙说：“我们家乡有个规矩，来客人以后，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咱们先吃，你喝醉了就在我这儿休息。”
马老铁也是爽朗汉子，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就留下来。
两个人吃吃喝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马老铁不胜酒力，索性也就留在胡大仙家里休息。
醒来以后，胡大仙拉着马老铁的手说：“我昨天我调查过你，单身一人，没有家室，品行端正，算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明日要去做一件大事，就把小女许配给你，你看如何？”
看着一旁美丽少女的模样，马老铁早已心猿意马，连连点头，心里想着的是，狐仙报恩的故事果然不假，能有这般美丽的妻子，一辈子真就没白活。
随着胡大仙走了以后，马老铁就和那个女孩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马老铁每天会去打猎，然后带着食物回来。
再者家中还有余粮，每天过着神仙逍遥般的生活。
时间长了，他也有点想家，就惦记着回去看看。
结果他妻子却以自己是山中狐仙，不能见外人为由，没有随着马老铁回家。
偏偏那天离开后不久，马老铁撞见一位黑衣女子。
那个女子穿着宽大斗篷，背着一根铁棍，迎面走来的时候。
她忽然拦住马老铁，问他是不是猎民的后裔？
马老铁点点头，很是诧异，没想到会有人来这里找他，开口询问对方是谁？
女子说他叫阿珍，来这儿是想找猎民的后裔帮忙办一件事。
马老铁本来是不愿意的，结果阿珍拿出了一把匕首，就是“飞蛰”，这把匕首是猎民的信仰，但是在清朝时期意外丢失。
马老铁当时就问怎么了？
阿珍说，在长白山深处有一只白乌鸦，帮她找到，这把匕首就还给他。
马老铁虽说怀念自己的温柔乡，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遗训却是不能忘记。
于是他点头答应下来，接着阿珍又说：“匕首给你，三天后随我入山。”
离开前，阿珍嘱咐了一句，说你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最好回去处理一下。
马老铁想到了胡大仙的事情，心里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家有娇妻，他吃好喝好睡得好，又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阿珍并不喜欢和别人说太多，只是把飞蛰交给了马老铁便匆匆离去。
而马老铁先回村子，街坊邻居看到他以后，都很是惊讶，询问马老铁是不是得了重病？
马老铁也很是纳闷，他回到家以后，找到镜子看了一眼。
当时就吓傻了，自己简直成了痨病鬼，眼窝子凹陷，皮肤发青，身体更是长着一块块烂疮。
意识到自己是撞了邪祟，他握紧飞蛰，猎民传说飞蛰匕首能斩尽天下邪魔外道，再者自己又常年打猎，不是那种胆怯之人，索性他折返回到自己和狐仙的小屋。
还未等进门，就看到炕上躺着一具骷髅架子。
她穿着和妻子一样的衣服，躺在被窝里。
马老铁回想起来这几日的经历，妻子虽为他洗衣做饭，但似乎自己什么东西也不吃。
他意识到自己撞鬼了，猛地踹开房门，飞蛰在手，天下间的邪气没有办法伤他分毫。
一进门，炕上的枯骨不见，竟是他妻子撩开被子下地，说：“相公，你回来了。”
看着面前娇滴滴的美人，联想起那具死人骨头，他打了个冷战，咬紧牙关，呵斥道：“你我本是夫妻，结果你竟想害我性命，今日决不能饶你！”
说完，马老铁一刀扎在妻子的腹部。
妻子口吐鲜血，眼神惊愕，缓缓躺下的一刹那，整个人竟凭空消失。
炕上那具死人骨头依旧躺在被窝里，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缠绵，他气儿不打一处来，把那骨肉拆碎，然后一把大火点燃。
在火焰中传出阵阵的哭泣，妻子喊道：“相公，我对你是真心的，怎奈何人鬼有别，是我对不起你。”
接着那女鬼诉说起和马老铁之间情分。
原来女鬼本是乱坟岗上的女尸，被人欺辱过后，残杀在树林里。
马老铁见她抛尸荒野，心生怜悯，就将那骸骨收拾好，埋在三尺黄土之下。
没想到那个女鬼为了报恩，侍奉胡大仙九年，求胡大仙帮忙，嫁给马老铁为妻子。
马老铁铁了心要烧死女鬼，事后他离开后山，并按照约定，跟随阿珍去了长白山，那一去就是整整九年没有回来过。
而在长白山回来以后，马老铁年纪大了，又是老光棍，索性收了三爷做养老徒弟，并将飞蛰传给三爷。
至于打没打到白乌鸦，马老铁从来没有提起过。
唯一挂在嘴边的人，就是阿珍。
马老铁没几年去世，刘三爷开始做为猎人谋生，帮助村民打野猪，赶野狼，有时候进山救火，救人，这么一干就是半辈子。
随着封山禁猎，全民交枪以后，三爷开始过起普通人的生活，做一些吃的用的，拉到集上去卖。
没了手艺，又没有稳定收入，那个年代因为猎民不种地，他的田地也被分给别人，三爷后来想去要，对方耍无赖不给，他也没办法，就这样耽搁导致他一辈子没结婚。
讲起往事，三爷是唏嘘不已，怎奈何英雄迟暮，生不逢时。
之后三爷问起我的经历，我也打开了话匣子，从长白山一直讲到国外，再到沙漠里的惊魂。
等聊到九蛇王陵的时候，三爷忽然沉默了小半晌，认真道：“你说的这个地方，我好像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