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黄皮子讨命

    第一口，老旱烟呛得我肺跟着疼，咳嗽了好几声，一口大黏痰吐出来，三爷看我笑笑，说：“城里的烟卷都是娘们抽的，回咱山里，只有这个才够劲儿。”

    话音刚落，三爷在我手中夺去了烟袋，又给了最近的那位大胡子，说：“抽一口？”

    那个大胡子很紧张，急忙向后躲，差点没摔倒。三爷当时就哈哈大笑起来，“瞅瞅你，连口老汉烟都不敢抽，都对不起你那胡子。”

    大胡子眼神惶恐，显得很尴尬。等着三爷把烟袋收起来，对方这才缓过劲，然后三爷问：“你们来这边走啥皮货？”

    大胡子结巴道：“黄……黄……皮子，狐狸……”“没打熊瞎子吧？”

    “没……”大胡子明显有点心虚。就连我也看出异样，而当那位身材干瘦的男子盛了四碗热汤，递给苗虎说：“二位兄弟，这天太冷了，喝点汤，暖暖身子。”

    这种寒冷的天气，一口热汤绝对要比金子的诱惑力要大。苗虎接了过来，三爷却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走吧。”

    苗虎双手捧着热汤，赶忙说：“等会儿啊老爷子，喝口汤暖暖吧，太冷了。”

    李相如也接了一碗，当另外有人递给我的时候，我看出三爷的异样，只是说了声谢谢，而没有动手。白毛风还在呼呼刮着，我的眼睛感觉到莫名酸涩，当时的感觉就好似被辣椒水呛过似的。模模糊糊，我看见李相如和苗虎两个人捧着热汤一动不动，神情极其痛苦，脖子脸上青筋乍起，身体疯狂挣扎，手里的汤碗还是没掉。我的眼泪越来越多，视线受阻的一刹那，只见李相如和苗虎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被吊在一棵老槐树上。他们两个人双脚离地，再看手里的碗，那里是什么碗啊，分明是两个人头骨！而在他们身子下边，分别蹲着两只黄皮子，此时就好像人似的，前爪合拢，跪拜被吊着的苗虎、李相如二人，待黄皮子口中发出“吱吱吱”地叫声时，他们两个人扭动着身体，眼看就要不行了。而三爷双眸如猎隼般锐利，杀意十足，伴随面前的大胡子身体逐渐虚化的那一刻，三爷猛地丢出匕首，一刀封喉，随后他以六十岁的高龄做出一个高难度动作，在积雪中空翻，还冒着热气的烟袋，直接戳在一只黄皮子的眼睛上。三爷又喊：“阳子，去救人，这是黄皮子讨命，再不动手，那俩人都得死！”

    听了三爷的话，我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三爷让我抽一口老汉烟，经常在山里的人都知道，旱烟虽然呛人，可能防蚊虫，毒蛇，甚至遇到麻达山的时候，只要蹲下来抽一会儿老汉烟，把烟油子抹在耳朵后面，就可以走出去。为了救下苗虎和李相如，我顶着大雪，跑过去。以前听老辈人讲过，黄皮子邪性，拜月是为了修行，拜人是为了讨命，传说黄皮子讨命，只要你答应了，它会变成你的样子，像人一样去生活。奶奶常说，人虽然是万灵之王，可身边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人，以前我一直觉得这句话是骂人的，结果今天才知道，原来身边的人，真有可能是黄皮子变得。身上什么家伙事儿也没有，我冲过去，一脚踹在一只黄皮子脑袋，另外一只扑过来咬我，我向后躲的时候摔在雪坑里，顺势翻滚拉开距离。苗虎和李相如缓过劲来，幸亏俩人戴着棉帽子和围脖，导致绳子没有嵌入到肉里。俩人把手里的人头丢掉，握住绳子，拼命和死亡对抗着，我这边也不好过，黄皮子极其凶悍，扑过来就咬，把我身上棉袄挠开。尤其雪地凹凸不平，底下全身冰层，不小心就出溜一下摔倒，我保护住面部没受伤，当时腰间的五四掉落。记得还有最后一颗子弹，当黄皮子咬到我的围脖时候，我翻身把它摔下去，捡起手枪，当黄皮子原地蹦起咬我面部的一刹那，我扣动扳机，枪口喷出一道火舌，正面击中。看到黄皮子应声倒地，我总算松口气，坐在雪地里，浑身发抖。李相如第一个脱困，而苗虎实已经没有反应，李相如把他救下来，大耳瓜子一顿抽，边抽边喊：“胖子，你他娘的别睡，给我醒醒！”

    三爷那边解决了两只黄皮子，紧跟着过来，他检查了一下苗虎，说道：“让开点，我来。”

    “求求你，老爷子您一定要救救他啊，胖子我俩从小就认识，经历过大风大浪都没死，他可不能死在这儿啊！”

    李相如跪在地上，“咣咣”磕头。三爷将胖子胸前的衣服解开，然后沿着他的胸口往下寻，摸到胃部，那里有一块硬结，三爷对着那里，猛地就是一“杵子”，胖子好像弹簧似的，坐起身，歪着头嗷嗷吐。而他所呕出来的东西，又腥又臭，还夹杂一团毛发，三爷说：“老林子里邪乎事不比你们盗墓遇见的少，连黄皮子迷惑人狗尿苔都敢喝，没死都是你命大！”

    等着苗虎呕的差不多了，我们方才冷静下来，所谓的火堆，竟是一处被刨开的坟头，里面乱七八糟的尸骨散落，泥土中掺杂着蘑菇和黄皮子的毛发，令人恶心。李相如感激道：“对不起老爷子，我们全听您的，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三爷说：“白毛风最可怕的是能摧毁人的意志，你们两个倒斗的人，身上阴气重，欲望强烈，被白毛风吹得让自个儿欲望给吞了，这样一来，那山里的黄皮子才会有机会害死你。”

    苗虎吐完了，也是一脸羞愧。按照三爷之前的意思，因为这俩人内心深处认定这里有人，如果不来看看，他们心里就会始终记着，白毛风摧毁掉的意志，导致他们根本无法坚持下去。其实我当时也中招了，三爷如果不去帮忙，可能我也走不出白毛风。好在经历这件事，大家的心更加齐了。等着继续赶路，苗虎被折腾的不轻，已经不再如之前般话痨。到了后来，顶着白毛风赶路，全靠着一股坚持活下去的信念支撑。这是我对大雪的恐惧，导致后来一旦遇到风雪天气，心都会不由的发憷。我们出了老庙沟，需要经过百眼窟，雪坑下边隐藏的危险，每一个都是足以致命的，听三爷说完，我甚至已经绝望了。我们四个靠在山丘旁休息，三爷感慨道：“这块儿没有铁背苍狼带路，我也没办法，接下来，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山神爷收不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