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模板-两世万年牢 5
沈绯沅本要直接拿起红梅递给夏元霜,可是想到自己即使如何修剪,也带了些泥的指甲,磨出些茧子的手指,冻的通红有些裂口的手掌,沈绯沅有些自惭形秽。
他蜷缩了一下手,不经意的往裤子上蹭了两下,才去拿红梅给夏元霜,从背篓旁抽出红梅后,沈绯沅没有选择递,而是捧着红梅到夏元霜的面前。
微蜷的手指,就看不到茧子了,只露出还算白皙的掌心,映衬着红梅的的枝干,红梅的花朵,和沈绯沅莫名的心。
夏元霜拿着红梅,看着这冬天少有的颜色,很是欢喜。
想着收了一株红梅,总要还些什么,夏元霜跑到桌旁,取过一本厚厚的书,抱在怀里,捧着给沈绯沅。
这一捧是对手中书的热爱,也是尊重平等。
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书,沈绯沅愣了神,从书上移开目光,问道:"这是"
夏元霜歪了一下头,笑的很甜,她眼睛灵活的转了转,说道:"送你了,我觉得你与此书很配。"
一旁的丫鬟抽了抽了嘴,心道:哪里配了,这小子虽然眼睛极为有神,可这瘦弱的身躯,有些黑又有点粗糙的皮肤,与以蔚蓝色为底,写着全唐诗三个大字的书,有半点适配度吗
沈绯沅抿了抿唇,才接过书,他的手指不经意间在书脊处摩挲。
见小女孩走远了,沈绯沅才对张管家说道:"张叔,这书。"
张管家笑了笑说道:"这书,你收下吧。"
沈绯沅点点头,将书牢牢的护在怀里。
走出赵府,张管家又叮嘱沈绯沅,让他过几天一定要再来送些菜,有多少送多少,他都包圆了。
沈绯沅点点头,笑着说道:"张叔,你放心,我都记住了。"
回去时,沈绯沅将书揣在衣衫的最里面,贴着自己的肌肤,有些暖意的肌肤将书都染上了温度,他没有去买年货,而是去买了个瓷花盆,白瓷上面画着株红梅,娇而不艳。
背篓里没有了东西,沈绯沅步伐轻快了些,在经过红梅树时,沈绯沅停顿了一下,他在红梅树附近找到了一株红梅树芽。
小小的树芽埋在雪堆里,沈绯沅用手刨了许久才将树芽从土里完整的刨出来,本就皲裂的手看的可怕。
见稚嫩的根被土壤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沈绯沅便将树芽连同土壤一起放到花盆里,沈绯沅先是搓了搓手,手暖和了许多,才将花盆抱在怀里。
一路寒冷,衣衫鞋子干了又湿,沈绯沅终于在天黑前赶回了小院。
树枝搭建的篱笆,院子里的柿子树,一小块的菜地,一切和往日都没有什么不同,沈绯沅却皱紧了眉头,他如平常般轻轻的打开了篱笆栅栏,走进小院里,待走到柴垛附近,沈绯沅停了下来,圆柱形柴垛上面做个泥顶子,以防备雨天时,柴火被从头到尾地淋湿而不能生火。
沈绯沅将花盆轻轻的放在柴垛旁,他从柴垛边缘抽出一块木头,里面赫然有一把砍刀,若非,木头的抽出,光看草垛那里,哪能发现这么一把砍刀。
握着砍刀,沈绯沅眉目冷凝,他打开门上的锁,进到屋子里,大片的光亮撒进屋里,沈绯沅先是拿着砍刀将每个房间检查了一遍,看屋里没人,他才走到一个被踢翻的容器旁,容器里的土壤翻倒在地上,上面一个小小的嫩芽也折断了一片叶子,可怜极了。
沈绯沅突然想到什么,他满脸焦急的跑到自己床边的小柜,这小柜是父亲在世时给自己做来装玩具的,做的不算好看的柜子,只能勉强用来装东西,半点装饰作用也起不上,但是其代表的心意却弥足珍贵的。
如今里面却放着父母的牌位,打开上面的抽屉,沈绯沅见牌位还在,他松了口气,可是打开抽屉下面柜门,准备用来祭奠父母的清酒,早就不见了踪影,即使心里早有准备,沈绯沅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
还尽‘欠债’后,这清酒是沈绯沅用尽所有买来的,便是用来过冬的粮食大多都被沈绯沅卖掉了,如今的沈绯沅每日只食一顿,那连筷子都立不住的白粥,一点小野菜便是沈绯沅一餐了。
沈绯沅抿抿唇,他摸着藏在暗兜里的银子,叹了口气,去学堂可以晚些,可是给父母的清酒是不能少的,去年除夕自己身无分文,只用了浊酒。
微弱的火把光在黑暗的屋子里留下淡淡的光影。
红梅花盆被安放在桌子上,被折断一片叶子的嫩芽也被安置好,它躺在原本的容器里,舒展着身躯。
沈绯沅拿出装肥料的背篓,取了些自己收藏的旧墙土装进里面。
在弄灭火把前,沈绯沅拿出放在怀里的书,看了看,不想他翻开时,直接翻到了王维的相思。
这诗的旁边还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相思,一看便是那个小女孩写的,有些可爱。
沈绯沅抿抿唇,他口中念道:此物最相思,本是轻柔的声音竟有了些蜷缩之意。
抱着书沈绯沅睡着了,夜深了,一缕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屋上的房梁挂了根绳子,绳子下面系着个竹篓,偶尔几缕风吹过,竹篓在空中轻轻的晃动了一下,里面赫然有几本书,不过这些书有些破损,不是封面没了,就是没了四角,仅有两本有封面的书,一本封面上写着:千字文,一本写着:农书。
倒不是沈绯沅得了书,就不爱惜,而是这些书是他拾来的,在得到时,就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即使沈绯沅再怎么爱惜,也终是不一样的。
沈绯沅得到这些书后,就将书上的内容都记下来了,可他不识字,不会读,只是记住字形,根本无法理解书上所写为何意,这些书便对他毫无用处。
但是沈绯沅聪慧,他寻了些免费师傅,县里有个告示栏,就在城墙门口,可这县里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识字的,有识字的人在读告示时,沈绯沅就将告示栏上贴的字与读示人的话对应起来,若有不懂之意,沈绯沅还会趁机问上几句。
回到家后,沈绯沅再将记住的告示,写在院子里的土上,院子里的土壤被踩实了,树枝很难在上面写上字,沈绯沅便用砍刀为笔,土壤为纸。
告示上的字与书上的字一一比对,沈绯沅也就这样识了字虽是艰难,但也有些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