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归还
房间里没有开灯，四周阴沉，窗外的天色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起来。孟悦妍深深叹一口气，怒怨道：“胡敏，你知不知许悠她连用来脸部修复的赔偿金都拿不到？”
胡敏颤抖地抬起头，眉间紧紧蹙起来，“你在可怜她吗？你不是也讨厌她吗？”
“我是讨厌她！”
孟悦妍转过身，面色有些苍白，“但你做的太过了胡敏，真的太过了。”
“悦妍！”
胡敏再也控制不住恐惧，扑通跪在地上，全身战栗着扒住她的衣服，“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吧！”
胡敏的语气变得有些祈求，神色惶惶不安，吞吞吐吐地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悦妍？要是警察知道了，我要坐牢的！你不会告诉别人的，不会的对吗悦妍？”
孟悦妍没有回头看她。胡敏是她朋友，如果告诉警察是她怂恿的，她这一辈子都毁了。可是许悠呢？她明明没做错任何事，却要受到这么大的灾祸。孟悦妍虽然讨厌许悠，但从没想过要害她，从没想过她会受这么重的伤。两种声音在脑子里来回拨楞，扯来扯去，孟悦妍渐渐感觉疲乏。过了很久，她才冷冷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她好希望有个人能告诉她该怎么做。孟悦妍挣脱开她的手，重重地关上大门出来，没有再说一句话。回学校上完一节课后，她正准备回寝室，却被一个男人拦住。是季延。孟悦妍快速理了下头发，问道：“怎么了季延？有什么事吗？”
季延沉着脸，静静望着她，眸色深色近墨，带着一点余怒。她咽了下口水，总有不好的预感，季延从来没有这样主动找过她，莫非是要说关于许悠的事？如果他真的问了，那她该不该道出真相呢？只见他从包里拿出之前她送的戒指，漠然地问：“这个戒指，你说是给所有研学的人都送了，是这样吗。”
她下意识拽了下身上的挎包带子，结巴道：“是是的。”
季延轻哼了一声，碎发落在额前，眉心带着点戾气，似笑非笑道：“你把别人当傻子玩呢？”
她后退了几步，嘴唇忍不住张了张，知道自己的谎言败露，她强装镇定道：“怎么了季延？为什么这样说？”
见她还是装模作样，季延将那戒指亵玩般地拿在手里，“我问了所有研学的人，他们都说没收到过，只有我一个人收到了。”
他双眸冷冽，死死盯着她，“我以为只是朋友间的礼物，别人帮我收了那便收了，到头来才发现不是，这个戒指还有别的意思。”
他将戒指扔给她，“磕哒”一声正落在她掌心，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不悦，一字一顿道：“那我可受不起。”
说完他就转过身往反方向走，不再和她说话。她心口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填过来，压过来，难受地连气都吐不出。她从没受到过这种羞辱。孟悦妍不甘地紧紧抓着手里的戒指，眼眶不禁湿润，双唇剧烈颤抖着，带着哭腔向他喊道：“为什么！”
季延一顿。她踏步上前，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握成拳头。她不想再隐藏了，不想再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了，她涨红着脸，说道：“季延，我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许悠，可是为什么”她顿了顿，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吼道：“我到底哪点比不上她！”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许悠，为什么季延那么在乎她，那么喜欢她，为了许悠连自己送的礼物都要特地送回来，她有这么差吗？季延淡淡地扭头看她，眼底是一贯的清冷，开口的声音，让人觉得刺骨的寒：“孟悦妍，你很好，但你没必要喜欢我。”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许悠。”
孟悦妍双眼猩红，心底顿然生起锥心般的苦涩。她听到了这句坦白，她最终还是听到了。孟悦妍木然地低下头，眼前的背影渐行渐远，没有传出哪怕多一个字一句话的安慰。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眼里溢出来，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她头发散乱，开始审视自己。她真的讨厌许悠吗？或许并不是，她讨厌的是自己，没办法得到心上人的自己，讨厌这个没用的，只好制造谎言的自己。她抬眼看他，那身影最终消失在转角处。——这段时间，许悠的伤口已经稳定下来，不再像之前碰一下都会有火辣的痛感。许妈走进她的房间，“孩子，爸爸妈妈最近认识到一个整形医生，据说效果还是挺好的，我们要不要再去试试？”
许悠顿了顿，她坐在床上，眼睛扑眨着看着母亲。这段时间看了很多医生，本身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也没法得到赔偿金，许悠不愿意再让父母花费巨额的金钱在自己的疤痕上了。“妈，算了吧，之前我们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花了太多钱了。”
“钱什么的，爸爸妈妈不在意的，只要你想去，我们就陪你去，你别担心钱的事。”
许悠摇了摇头，握起她的手，“妈妈，真的不用了。这段时间你们也请了很多假，现在我已经好了，你们就安心工作吧，不用担心我了。”
许妈沉默了半晌，她知道女儿懂事，越是这样懂事，她就越心疼。“好吧，爸爸妈妈今晚还要加班，晚饭我们已经做好了，你到时候热一下，在家里好好的。”
“嗯，谢谢妈妈。”
她拿起床边的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来。这段时间她和辅导员申请了停学休养，她没有再回学校过，之前林舟来找她，因为时间太晚，许悠只是和他聊了一些，林舟便离开了。对于未来的事，她不愿再想。她最热爱的模特事业，像是一团迷雾一样，被凌冽的风吹散，可她却只能原地看着，没法做任何事。记不清看了多少页，房间里太过安静，她不知不觉睡下了，到了晚上，她迷迷糊糊被一阵敲门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