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2007年11月
在绿之王做着未来计划的同时, 文部修平一方也开始了行动。
“幕后者的优势也只在于他活得比较长，有很多长时间的，轻易无法被人发现的布局。”文部修平语气轻慢, “但当我们找到了线索, 也就没有太多值得忌惮的了。”
“嗯嗯嗯。”太宰治赞同点头，他今天再次翘班, 应邀来到了夏油杰的地盘上, “看来小修平和刘海君已经知道幕后者是谁了？”
“没有完全查明, 但是可以确定咒术界的【天元】是目标之一。”夏油杰把纸笔递给太宰治，“修平认为【天元】对咒术界的重要性是对方的极大倚仗，拔除他也就成功了多半。”
“呵。”太宰治轻笑一声，鸢色的眼睛带着了然看向文部修平, “你和黄金之王的共识？”
文部修平他们想要去除【天元】, 在现在【天元】掌控全国结界的局面下, 已经和颠覆咒术界完全画上了等号。
而无论如何, 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都会是将国内最后一部分超能力者收入囊中的黄金之王。
“啊，这么说也没错吧。”在他人看来处于“吃力不讨好”位置上的灰发少年倒是不太在意。
文部修平的目标永远是为自己的亲人复仇，使策划者的阴谋破产，不过仅仅是其中的一环。
不如说，有黄金之王的保证和后援, 省下了文部修平的很多功夫。
“黄金之王承诺了会给我帮助。”文部修平说道，“现在【盘星教】已经是个合法宗教了。”
“合法宗教？”太宰治笑得一抽一抽,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滑稽的消息, “一个教主未成年，由诸多经济犯填充的, 连教义都没有确定的合法宗教？”
听起来是挺不靠谱的, 文部修平也随着太宰治笑了起来。
他笑得肆意, 好像已经成功地在心里把夏油杰这个“笑起来像好看”的黑发少年形象转变成了“看起来很好笑”的样子。
“……”夏油杰满头黑线，太宰治也就算了，文部修平才真的气人，他手指微动，十分想给对方来一套“天降正义”。
“咳。”对危险有着敏锐感知的文部修平正色。
“先留着那些人保证【盘星教】的信徒数量，免得杰这边像个空壳组织一样嘛。”
“这很合理，没什么好笑的。”
夏油杰手里攥着文部修平牵线，【非时院】友情提供的【盘星教】曾经成员的犯罪证据，驱使起他们来心中毫无压力。现在，夏油杰对于那些伤害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村民的报复，就是利用那些人完成的。
他只等着发展起新的教徒以后，再将那些计划过伤害天内理子的家伙送进监牢。
“而且，今天请太宰先生出马，不就是为了解决教义的问题吗？”文部修平吹捧着自己的老师，“太宰先生经验丰富，一定会制定成让人一听就能受到感召，一门心思皈依的教义的。”
你干脆说太宰先生最擅长骗人不就完了……夏油杰瞥了一眼文部修平。
“那么，话说刘海教主到底是想向什么方向发展？”太宰治笑眯眯地问道。
他对于文部修平的吹捧毫不客气地全盘接收，并且对接下来的任务兴致勃勃——
对于一直未离开港口mafia，染了满手血腥，缺失了平行世界里“去做一个好人”机会的太宰治而言，帮助夏油杰从头经营一个与犯罪无关的教会，是和玩一个无存档模拟经营游戏一样，是一件有趣、治愈、而且难度不高但还保留了一定挑战性的事情。
“我……”夏油杰熟知太宰治本性，忍了“刘海教主”的外号，“我希望建立一个，保护具有超出普通人力量的能力者的教会。”
文部修平挑了挑眉，他在确定夏油杰不再想着消灭普通人之后，【盘星教】需要重新制定教义前，没有过度关注夏油杰的进度，现在有些好奇夏油杰的计划。
“我查了目前的诅咒师数量，以及他们的背景。”夏油杰轻声道，“他们多数都是普通人出身。”
“这是当然的。”太宰治嗤笑一声，似是在嘲笑文部修平他们的迟钝和咒术界上层的不择手段，“咒术界既然是以世家为主体，那么打击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便是维护自己地位的大事。”
“而打击非世家咒术师的最简单办法就是无视。”
“无视……”夏油杰眼眸微暗。
他想起自己因为与他人格格不入的童年，想起在术式没有发展起来之前与咒灵不小心对视后的危险，想起菜菜子和美美子在牢笼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的确，无视就是对非世家出身的咒术师最好的打击。
他们会因为看到不一样的世界而拥有黯淡无光的童年，会因为缺乏有关咒术的常识而随时面临生命威胁……
即使他们能顺利成长到进入高专的年纪，一部分人也已经因为长期的心理压抑走上了诅咒师的道路无法回头，另一部分则已经学会了伪装“正常”，不会被招生的教师发现……
只有小部分幸运儿，才能作为“咒术界爱护团结所有咒术师”的遮羞布，进入两所高专就读。
而就算是他们，也大多会是校园里世家出身咒术师的垫脚石，危险任务的牺牲品，或者，最终以联姻的方式被世家融合，成为巩固世家在咒术界统治地位的养料……
夏油杰之前只是因为诅咒师里非世家出身的比例太高，又想起从五岁术式觉醒到十五岁高专入学之间的对年幼咒术师的保护缺失，才有了心中【盘星教】发展的雏形。
但在太宰治点拨过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曾经遭遇过了什么，骤然变了脸色。
文部修平眨了眨眼，他虽然明白了太宰治的意思，但因为父母工作都与咒术相关，又成长在没有诅咒的横滨，对此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他只能轻轻拍了拍夏油杰的背，以安抚他波动的情绪。
“失礼了。”夏油杰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恢复了平日温和的样子，黑发少年便又如同玉石一般，柔润，而不缺内敛的坚强。
“保护能力者……像是圣子圣女一样？”文部修平对自己没有接触过的方面麻了爪，“但那样也太多了吧？没有宗教会有那么多圣子圣女的。”
“那就把他们变成信徒们信仰的对象怎么样？”太宰治翘起嘴角。
他知道，在他的办公室里发表了“消灭所有普通人”暴言的夏油杰，不会在意这种利用普通人信徒的事情。
而太宰治自己……鸢色瞳孔的青年微微一笑，就算已经有织田作向自己伸出了手，他也不会对这个苍白无聊的世界多几分过度的怜惜的。
“好主意，但是有点直白了。”文部修平提醒道，“黄金之王可能会反对。”
“宗教当然不会这么直白。”太宰治笑，像港口mafia的首领那样，“直白反而危险。”
“信仰集中在具体的某个或某些人身上，就会容易崩塌。”为了发展【盘星教】，苦读了一段时间各种教派发展到夏油杰说。
文部修平乖巧旁听，他发现黑发少年真的很有当神棍的潜力。
“我们当然不能那样。”太宰治悠然道。
“我们可以创造一种需求，然后将这种需求引导到能力者身上。”
这样说，文部修平就明白了：“比如说害怕死后下地狱受苦，所以要信仰神明赎清罪孽？”
“那我们可以说世间充满诸多不幸灾厄，人们需要互帮互助，友爱他人。”夏油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五条袈裟，端坐时好像真有几分一教之主的圣光环绕，“而除了人们的互相友爱，克制情绪之外，世界还给了人类一个机会……”
“那就是具有看穿灾厄存在的双目的人。”
文部修平听了，几乎要叫起好来，夏油杰的这个说法，用一箭双雕不足都以形容，完完全全是用绳子栓了一串雕在箭上。
世间的不幸灾厄——不幸才会产生负面情绪，负面情绪诞生咒力，咒力聚集成为咒灵，而咒灵有会给人带来更多的灾难。
互帮互助，友爱他人——一定程度上能减轻普通人中咒力的生成。
看穿灾厄存在的人——不仅仅是咒术师，还有具有能力却不足以用于战斗的辅助监督类似者，能看见诅咒但无法祓除的异能者和权外者都被包括在了其中，都能享受到【盘星教】给予的帮助。
而且，这样没有具体到某个偶像（人偶的偶，雕像的像）的宗教，也避免了从人们的信仰中诞生新的咒灵……
文部修平想到了差点让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受到伤害的产土神信仰事件。
也不知道灰原和七海毕业后有什么打算……灰原那么崇拜杰，可以把他拉来打工吗？
灰发学长不怀好意地想着。
也许承诺不加班，可以把七海一起捞过来？
“叛逃高专的特级咒术师加入了【盘星教】。”咒术界内部会议上，阴沉着脸的咒术总监会专员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嫌恶，有一种将要兴师问罪于会议桌上的某个人的架势。
“【盘星教】？不是早就散了吗？”桌上某个带着墨镜，吊儿郎当，坐没坐相的白发少年随意地说道，“还是说你们这么多人都没什么用，硬生生让那些普通人给跑了不成？”
他肆无忌惮地嘲讽道，丝毫没有自己也是造成总监会专员脸色阴沉原因之一的自觉。
这场会议比起从前，有三项不同——
一、拥有【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取代了五条家的家主，坐到了会议桌上。
二、外出的竹原家家主竹原理，即使是在咒术总监会的几次催促下，依旧没有回到京都，直接选择了缺席。
三、让大人始终看不顺眼的完整【咒文操术】持有者，用了阴暗手段上位文部家家主的文部修平，堂而皇之地前调了座位，坐到了仅次于三大世家的位置上。而诸多小家族的家主们竟然也默认接受了下来。
“这件事情也是我想说的。”借着和禅院家敌对也不落下风的一场争斗，成功提高了自己的地位的文部修平，不紧不慢地说道。
“【非时院】因为【盘星教】的死灰复燃，而表示了对我们咒术界的不信任，并开始怀疑我们工作的完成度。”他冷笑一声，环顾桌上众人，“他们要求对咒术界的人员、咒物、咒具档案进和结界情况进行彻查。”
“并且希望【天元】大人直面王权者进行交流。”
文部修平虽然也随着各位家主们做出了一副被质疑了的受冒犯表情，实际上只暗中观察着总监会专员的反应。
“【薨星宫】之外对于【天元】大人而言都是危险的。”对文部修平前面的请求彻查充耳不闻，咒术总监会专员对针对【天元】大人的要求做出了激烈反应。
“那如果让王权者进入【薨星宫】呢？”文部修平还是公事公办的淡漠语气，“无色之王一般负责调停各位王权者之间的关系，我认为由他参与调节咒术界和黄金之王之间也不错。”
“【天元】大人还处于同化的适应阶段，暂时无法见客。”总监会专员回答。
“哼。”桌边的五条悟鼻腔里拖出一声长而响亮的不屑哼声。
总监会专员强行按耐着情绪，双手互相紧握到青筋凸起，然后把满腔不满全发泄在了文部修平身上：“文部阁下，与王权者沟通洽谈应该是属于你的工作，请不要将责任转移到为咒术界付出了太多的【天元】大人身上。”
语气十分的尖酸刻薄。
这种时候，他们倒是想不起来对自己的种种阻挠了。文部修平心中冷笑。
“在下位卑言轻，有些事情做不了主。”
“就像彻查的事情，还需要您来最终裁定。”
他捧了对方一下，又把问题甩了过去。
……
散会后，五条悟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文部修平的车上。
“你怎么不坚持一下，逼他们把【天元】那家伙挖出来晒晒太阳？”
五条悟打着哈欠问道，看起来极度不适应这场无趣的会议。
“因为黄金之王根本没有说要见【天元】。”文部修平疲惫地按着自己的鼻梁，“连彻查的要求都是我编的。”
“不过好歹把【盘星教】的话题岔过去了。”
“哦。”五条悟一下子没了兴致，看样子是期待王权者压迫上层很久了。
“黄金之王为了镇压德累斯顿石板，同时也为了防备绿之王的突然袭击，根本不可能远离【御柱塔】。”文部修平叹气。
“因为对方还有灰之王这位王权者存在，所以无色之王虽然能自由行动，但也不会离开【御柱塔】周围太远。”
“……”车开出去挺远，文部修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悟，你有没有兴趣和禅院家打一架？”
“禅院家？可以啊！”五条悟一下子来了劲头。
“孔时雨说伏黑甚尔还有个孩子。杰去抓了伏黑甚尔，他说孩子一定能觉醒不错的术式，他已经把孩子卖给禅院家了。”
“我们去截胡？”五条悟跃跃欲试。
“不是我，是你。”文部修平说，“文部家的地位还不够掺合进去。”
他用咒文在纸上显现出信息，递给五条悟：“孩子叫做伏黑惠。”
“女孩？”
“男孩。”
“他还有个姐姐，是普通人。”文部修平眨眨眼睛，“我建议悟从他的姐姐入手，会有奇效。”
送走五条悟，文部修平一下子瘫在座位上。
年幼咒术师是我们改革成功后的宝贵力量，不能送进禅院家被荼毒了……
他暗自嘀咕道。
杰开始养孩子了，悟也快了……
我是不是也养一个？把姐姐接回来？
不过想到现在姐姐虽然身材娇小，但是依旧能气势十足地跳起来给他一顿连打带踹……
文部修平打了个寒战，怂兮兮地掐灭了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