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你放开我。”骊骅声音冰冷,不带一丝的温度。
甘琼英紧紧盯着骊骅居高临下的冷酷面容,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来,眼里溢出了荡漾的水雾。
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好像都变得苍白而无力。
甘琼英最后只是短促地笑了一声,就朝着骊骅的怀中扑去。
可是她并没有扑实。
因为骊骅始终抓着她的手腕举着,并且顺着她向前扑的力道后退了两步。
甘琼英没能顺利扑进骊骅的怀中,愣了一下之后去挣脱骊骅抓着她的手,骊骅却抓得非常用力。
甘琼英一时间无法挣脱,抬起头正要和骊骅说什么,骊骅用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阻止了甘琼英说话,而且力度非常大,甘琼英立刻就感觉到了下巴传来的疼痛。
这时候她终于后知后觉找回了自己的感官,闻到了骊骅身上浓重的酒味。
骊骅却在这个时候一手抓着她的下巴,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带着压迫向前迈了一步。
盯着甘琼英的双眼,盯着甘琼英经过调整的脸……
骊骅恨得牙根都快被他咬出了血,她竟然用一张假脸!
而且这种易容的方式还是自己当初亲自教给她的。
骊骅甩开了甘琼英的手腕,然后手指在甘琼英的脸颊上捻揉,堪称粗暴地扯起了一层面皮,然后直接撕扯下来。
甘琼英疼得“嗷!”了一声,骊骅颤抖的手又压在她的脖子上,把她痛苦的声音压回去。
他不能让对方说话,他不能让对方开口,就连叫声也听不了。
对方对骊骅来说就是一个会骗人的妖精,一个会装可怜的怪物,只要稍稍不留神,骊骅就会被她骗到!
甘琼英仰着脖子,露出了真容之后……被骊骅这么掐着下巴,脸蛋竟然有一点圆嘟嘟的。
她确实比从前胖了一些,好吧是胖了不少。
之前甘琼英是一个比较骨感的……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其实有点过瘦。
生产之后经过好好的调理,现在才是一个正常人的体型,脸蛋上也挂上了肉。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甘琼英嘟起的脸蛋,就好像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在骊骅脸上。
因为骊骅还是像从前那么瘦,甚至比从前还瘦了那么一些……
食不能寝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可是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像是吸饱了水的禾苗,像生机盎然的小草,像娇颜绽放的花朵……很显然看上去过得不错。
骊骅微微地勾了勾双唇,露出的却并不是笑,而是咬牙切齿的狰狞。
他钳制着甘琼英,一只大拇指直接都压进了她的嘴唇,掐住她的舌尖。
不允许她说话,狰狞的声音从喉咙里面挤出来:“抓住你了!”
甘琼英的舌尖被压住,正好压在牙齿上,疼得眼泪汪汪。
仰头看着骊骅,从嗓子里发出了两声可怜兮兮的:“啊啊……”
“不许出声!”骊骅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就已经浑身颤抖。
他像站在摇摇欲坠的吊桥之上,看着那一点连接着他生命的绳索不断地被割着。
他甚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求对方不要动手。
只能祈求面前的这个人不要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甘琼英眼里积蓄的眼泪,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她根本一点也没有怪骊骅凶巴巴的,甚至没有怪骊骅一见面就用手指掐她的舌头。
不过眼前模糊就看不清楚骊骅,所以甘琼英眨了眨眼睛。
眼中积蓄的泪水顺着两颊慢慢地滑下来,直接滑入了骊骅的掌心。
骊骅那本就那摇摇欲坠的绳索便倾刻间就断掉了。
他像是被捅了一刀,立刻缩回了手,好像甘琼英那两汪热泪,是两滴能够让人皮焦肉烂的岩浆。
不过骊骅还是表情格外的冷漠,眼神也是凶狠异常。
他缩回了手之后,甘琼英就能说话了,她上前一步去拉扯骊骅,嘴里叫道:“骊骅……”
“你别叫我!”骊骅立刻凶狠地瞪过去,可是他再怎么像一头浑身都竖起尖刺的猛兽,发红的眼圈也暴露了他的脆弱和委屈。
甘琼英被他凶得脚步一顿,不过很快又朝他走过去,伸手去抓骊骅的手臂。
“夫君……”
“我说了别叫我!”
骊骅后退了好几步,但是他明明已经好了的双腿,就像突然间又瘸了一样。
没几步就被甘琼英追上,然后被甘琼英抓住了手腕。
骊骅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蹙了一下,因为甘琼英正抓在了他的伤口上。
骊骅正要甩开,他细微的蹙眉动作,却暴露了他忍痛的事实。
骊骅经常会在自己身上动刀子,这三百多天,可以说骊骅就是靠这种方式挨过来的。
没有人能看出他怎么回事,就算有的时候血会透出衣服,也没有人敢上前询问。
有一段时间三九发现骊骅不对劲,语气不太好,被骊骅直接派出去好几个月,回来之后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是刚才骊骅就只是非常短促地蹙了一下眉头,甘琼英就看出他在忍痛。
松开他的这只手的手腕,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掌。
“你受伤了!”甘琼英的语气非常急切,已经动手去解骊骅手腕上的绑带了。
而骊骅向后挣扎了一下,像一个受伤之后被捉住的流浪狗,挣扎的动作非常激烈。
可是力气却很小……小到挣脱不出甘琼英的掌心。
“你放开我。”骊骅声音冰冷,不带一丝的温度。
甘琼英却已经解开了他的手腕绑带,皱着眉满脸心疼地掀开了衣服,看到了上面狰狞的新伤。
明显是刚刚才划的,他如今已经是太子殿下,就算是刺客杀人也不会选这个地方……
“你又自残!”甘琼英瞪向骊骅,这会变成她的眼神凶煞。
而骊骅看着甘琼英的这种神情,看着她关切的神色和责怪的眼神,这瞬间竟然有一些腿软。
有一些头晕目眩。
眼神躲闪着,像一头干渴了许久的兽类,声音变得嘶哑没有任何威严可言。
“不用你管。”他倔强地说。
好像一直奔跑一直奔跑,一直飞翔一直飞翔,终于停下的骏马,终于落地的飞鸟。
仿若一切尘埃落定,一切回归正轨。
一切……又回到最初的样子。
他又一次有人疼了。
可是骊骅微微仰着头,试图把自己的眼泪倒灌回去。
他不要再被她骗。
他一定不能再被她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