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林瑾瑜只睡了半个时辰便悠悠转醒。
他一睁眼，阿福便凑过来道：“公子，你醒了。”
林瑾瑜被吓得一激灵，连忙叫住他，“不许去通知姓祁的。”
阿福喜道：“公子你果然时时念着祁公子，不过祁公子有事下山了，要到晚上才回来。”
时时念着姓祁的什么的，他只当没听到。
“那就好。”林瑾瑜点点头，“扶我起来坐会儿。”
林瑾瑜看到棋谱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头小桌上，冷静道：“其实我是看完了才睡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棋谱他只翻了两页便昏昏欲睡，不省人事了。
简直比高数课还催眠。
“公子，公子？”阿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林瑾瑜回过神来，他感受到自己仍旧光裸的双腿，揭开薄被，道：“你先来帮我把裤子穿上。”
阿福扭捏道：“这样不好吧，祁公子会怪我的。”他意有所指地瞄了他一眼。
林瑾瑜脸一黑，咬牙道：“难道他不来，我还不能穿裤子了吗？”
阿福连忙道：“公子莫气。”麻利地给他穿上了。
林瑾瑜这才脸色一缓，“我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公子擅长琴棋书画，平日里应当都在练习吧。”阿福猜测道，他从前不跟在林瑾瑜身边，并不了解。
说到此处，林瑾瑜又发起愁来，他从小就没学过什么才艺，每逢文艺晚会都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而且自己专业是会计，对古文的了解也局限于高中必背古诗词了，况且他大学都毕业了，早就不记得多少了，这点墨水不知今后该怎么应付。
他叹了口气，道：“再给我拿几本书过来吧。”
“……”过了片刻，林瑾瑜看着面前摆放的几本琴谱、棋谱，不禁扶额，“这些看得我头痛，找些别的来吧。”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是小说之类的。”
这次阿福将找来的书递给他，只说了句“公子慢慢看”，便迅速出去守门了。
林瑾瑜将书接过来，挑了本《巫山幽梦》，这名字一看就比较香艳，林瑾瑜捂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只是这内容委实有些奇怪，女主每次只出场两行便又匆匆下去了，男一和男二之间的互动反而比较多，直到林瑾瑜看到，男一咬伤男二莹润的肩头，男二情难自禁，娇喘连连，才觉出不对，他猛地将书一合扔到一边，脸色是吃了苍蝇般的古怪。
林瑾瑜又翻了翻别的，只是一看这书名是什么《纯情山匪俏书生》、《霸道快活枪》就知道跟刚刚那本异曲同工。
这种书怎么能印成册，真是世风日下。
林家怎么会有这种书，真是家门不幸。
这书是不敢看了，林瑾瑜只好盯着封皮，却发现这些书的作者竟是同一人——春宵策梦生，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果然这不搞黄色都对不起这个名字。
林瑾瑜将书收起叠放在床头，抹了把脸，让自己镇静下来。
不如再睡一会儿吧，林瑾瑜想，睡着了或许还会梦到以前的事。
这么想着，林瑾瑜便顺势躺下。
门“吱呀”一声响，祁君曜走进来，他来到床边一看，笑道：“夫人不愧是属猪的，竟然又睡下了。”
林瑾瑜转过头来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反正我也起不来，又无事可做，只好睡大觉了。
“阿福不是给你找了书吗？”祁君曜随手将床头的的几本书拿起来，只一看到封皮，他便止不住的大笑起来，“夫人竟然在看这种书，为夫心甚慰，不过为夫更希望亲自来教你。”祁君曜俯身对他笑着眨了眨眼，“我可真是期待啊，我们洞房的样子。”
林瑾瑜闻言不禁大窘，“你不是晚上才过来吗？”他伸手想去抢书，祁君曜却将书背到身后去了，他只好恼怒地推了姓祁的一下。
“哎呀，原来夫人是思我心切，欲求不满，才找来这些书来消遣的啊。”祁君曜调笑道。
林瑾瑜的红晕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耳朵，急忙否认道：“不许说了，这书我只翻了几页，我根本不喜欢看。”
“因为夫人只喜欢为夫。”
苍天啊，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妖孽。而他竟然试图跟这个妖孽讲道理，这实在是浪费时间，浪费口舌。林瑾瑜决定不再理会他，他转动身体，朝向床里侧，留给他一副拒绝的背影。
“咦，”祁君曜故意道，“夫人这是默认了。”
言多必失，多说无益，林瑾瑜双手握拳默默劝着自己。
祁君曜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嘴角抿下来，施施然地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起来。
祁君曜的存在使得林瑾瑜感到不自在，纵然闭眼也难以入睡，只好睁着一双眼发呆，待祁君曜将杯子轻轻搁下，再无声响之后，他才转动身体朝向床外侧。
窗外日头正好，暖意融融，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心头的阴霾暂时驱散。
这么好的天气，睡大觉委实辜负了。
林瑾瑜静静看着背对他而坐的祁君曜，这人背影十分端正方挺，样貌也十分俊美，一身红衣穿在他身上也毫不女气，反倒更显得他容光焕发，称得上是一个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江湖少侠了。
只是祁君曜对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是浮于表面，说出口的话怎么听都显得虚情假意，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欺骗自己，还是想掩盖他自己，或是二者皆有？
可惜他爹被这人蒙蔽了眼，林瑾瑜梳理了一下目前解锁的人物，他爹态度强硬，他大哥不置可否，林夫人……肯定巴不得他早日搬出栖霞山庄，连林家的下人、他的贴身小厮也都对这门亲事十分推崇，完全没有人站在他这边啊。
原主出身勾栏之地，幼时就被嫖客言语狎辱，林瑾瑜实在难以相信他会爱上祁君曜这般浪荡的男子，当然，不排除原主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倾向。
林瑾瑜想起阿福曾说祁君曜是林含章已故好友的徒弟，林含章将他视为半个儿子，他俩结亲便可让栖霞山庄与潋滟门关系更进一步，这对他爹来说确实算一件好事。
祁君曜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一个已经失忆的林瑾瑜也不愿放手呢，林瑾瑜回想了今天与他的接触，不由地面红耳赤，不愿再回想，只好将这事归结于祁君曜对他早有色心，毕竟他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好看。
林瑾瑜不禁想到，祁君曜或许只是单纯的馋他的身子。
下贱！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如此有底气。
“咦，夫人脸红了，莫非是看为夫的背影看的？”祁君曜转过身子，悠悠然地朝床边走来。
“不知道夫人看了我前面，又会羞涩成什么样子。”他用右手轻轻抚摸着腰带，意有所指。
穿件衣服吧你！林瑾瑜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大窘。
他脸色赤红，辩解道：“我只是在想那本书。”
祁君曜坐在床边，右手轻轻捏起被子一角，“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不然我与夫人亲身试验一番，省得你……”
林瑾瑜赶紧打断：“你想都不要想，我腿还没好。”
“就是因为夫人你腿还没好，我才在这里想的。”祁君曜叹气道。
等我腿好了，一定跑到天涯海角，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被他一打岔，林瑾瑜的头绪也乱了，只好放弃思考。
如果有机会，他还是会试着推掉这门亲事的，只是眼下，他可能更需要与祁君曜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林瑾瑜慢吞吞地坐起来，试探道：“你非要这样惺惺作态吗？”
祁君曜眸光一闪，故作惊讶道：“夫人何出此言？”
“你对我最多只有三分兴趣，却非要装出十分情深，若是你演技好些就算了，偏偏装的这么敷衍，我就是傻子也看得出。”
“以前的你却真的看不出。”祁君曜说得意味深长。
林瑾瑜松了一口气，“原来你真的不喜欢我。你有什么目的，说出来我们商量一下，说不定我还可以全力配合你，事成之后，你放我离开，如何？”
“不如何。”
林瑾瑜：“……为何？”
祁君曜直盯盯地看着他，半晌嘴角一勾道：“因为你爹答应我，只要我娶你进门，就把珍宝阁作为陪嫁送进潋滟门，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少侠你真是好爱财，原来你不是看上我的身子，而是看上了我的钱，你们潋滟门这么穷吗？让你这个门主来卖身求荣……
林瑾瑜想了想，问道：“珍宝阁很值钱吗？”
祁君曜道：“你爹是天下第一钱庄——九通钱庄的主人，珍宝阁是他手下第二大赚钱的商铺，潋滟门小门小派的，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林瑾瑜肉痛道：“不如我们五五分。”
“九一。”
“我九你一？”
祁君曜睨了他一眼，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
“可那是我的嫁妆。”林瑾瑜不死心道，毕竟嫁妆还是可以拿回来的，彩礼才是真的收不回来。
“日后你我二人一体同心，还分什么彼此。”祁君曜说的别有深意。
啊，这真的是太恬不知耻了，谁要跟你一体同心，不仅觊觎他的钱，觊觎他的身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林瑾瑜努力想唤醒他的羞耻之心。
祁君曜毫无羞耻，流利无比道：“我卖身求富贵也是一种道，今后潋滟门就全仰仗夫人了。”
林瑾瑜暗想，看来为了钱，祁君曜这边是不会放人了。
“那我的嫁妆，我要亲自打理。”林瑾瑜作为一个会计狗，一想到自己的陪嫁是一家如此赚钱的商铺，心里就直痒痒。
祁君曜漫不经心地点头道：“但潋滟门的日常开支都要从这里出。”
林瑾瑜怒道：“为什么，难道我嫁过去之前，潋滟门都是喝西北风的吗？”
祁君曜毫不在意道：“潋滟门没有什么生意，从前都靠你爹接济。”
林瑾瑜总算知道林含章为何选定祁君曜了，以他爹乐善好施、帮扶后辈的性格，必然是为了早日实现各大小江湖门派全面小康，才会如此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实在是叫人钦佩啊。
远在潭州坐镇潋滟门的吟风突然打了个寒颤，他喝了口茶，不以为意地继续投入处理日常事务的工作中。
“既然如此，我也算得上你金主了，”林瑾瑜点点头道，“那你为何一直捉弄我？”
“夫人何出此言？”
“‘夫人’这个称呼便是了。”亏他心大忍到现在。
祁君曜诧异道：“夫人难道看不出我是在溜须拍马，大献殷勤吗？”
“若你叫我一声‘夫君’，勉强算得上溜须拍马。”
祁君曜狡黠一笑，别有深意道：“那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叫你一声‘夫人’，珍宝阁作为嫁妆还是完全属于你的，若是变成彩礼，那可就彻底归我潋滟门了。”
林瑾瑜咬牙道：“夫人好啊，我就喜欢别人叫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