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陆予越随便捏了个理由赖在书房里, 假意翻着壁橱里父亲的书装成寻找的摸样,实则竖起耳朵听陆家威的下属作汇报。
没办法,这是被软-禁后他唯一一点消息来源了。
听过一堆没用的, 终于到了点他感兴趣的事。
“这是近期裴少爷的出行照片,现在他依旧在明岚会所工作, 并与明岚当前管理者宁丞远交往过密……”
陆予越一下阖上手里的书, 发出“啪”一声,明显得想让人忽视都难。
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猛然回身, 眼神扫到桌上的一些照片,都是当事人正在跨上豪车的瞬间。
所以说,不是殷翡吗?
陆予越这两天气消,这才找回一丝冷静, 这样讲也有可能, 他四哥癖-好特殊,这点暴-露的话一定会把裴珂吓退,所以才选择伪装出一副体贴暖心的面孔。
假如裴珂真的被-迫跟殷翡发生关系,再见面时应该也对他捎带着厌恶, 但上次并没有。
而现在听到父亲的下属讲宁丞远,陆予越才感觉也不是不可能,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容貌这样优秀, 在明岚跟三哥又近水楼台,三哥的忄生向他也早就知道。
这叫什么事啊!换了个哥哥,也没好到哪里去嘛!
要是跟裴珂发生关系的是陌生人, 陆予越觉得还能杀过去,但这人换成他的兄弟们,就没办法真撕破脸, 心里怎么想怎么别扭。
“……依旧还是端酒的工作,没有太多变动。”
陆予越听到这话,上前两步站到桌前,就看父亲的眉头越皱越紧,手下一抛,照片飘到桌角,上面穿着名贵服饰的裴珂脸面冷漠,即便是抓拍也能看出气质非凡。
为什么会生气?肯定是因为失望。
为什么会失望?肯定是寄托了希望。
熟悉父亲的陆予越知道这是要发火的迹象,连忙安抚道:“爸,是我让三哥照顾他的,上次他不是救了我,我
还让三哥给他些钱,没办法,我这个哥哥平日活得太凄惨了些,连像样的衣服也没几件。”
他边讲边把照片收敛起来,塞到那名下属手中示意他赶紧收起来:“他怎么还端酒,上次为救我整条手臂都被刺伤还缝了针,这才多久哪好得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真是服了他。”
陆予越边故意讲出来,边观察自己父亲的脸色,就见果然有缓和。
他心底一叹息,他父亲心底对这位流浪在外的儿子,并非完全无情,自己顺着他的心意讲两句话,就立马心情舒畅了。
“爸,我看你也别太着急,这亲情一时半会是培养不来的,都得有一个过程,他一直在吃苦,没什么人关心过,待人拒之千里之外也正常,你想跟他像你跟我一样,这不是在强求嘛……”
陆家威一手放在桌上敲了敲,感慨地摇头:“这件事上,你看得倒清楚,是长大了。”
他停顿几秒:“你哥他……品行不错,不屈权贵,是个有性格的人。”
得到夸奖陆予越暗自撇嘴,都看好人了,铁了心要把人收回来,他不顺手推舟作个人情还能干吗?表达不满只能是被骂一顿。
什么有性格,就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想到这里陆予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等裴珂回家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一定得逼着裴珂跟自己这群兄弟断绝关系,别整天出去招蜂引蝶,再把那乱七八糟的工作辞掉,要是还是想打工,也得去个正常的地方,不能太丢陆家的人。
心底走神胡思乱想着,陆家威在旁边继续讲着:“予越,爸爸本以为你对这件事反应会比较大,没想你比我看得还清楚,唉,我是太心急了些,总想着,到底是亲骨肉,不能一直在外面,当然你前面讲得也对,我与他,到底比不上跟你亲近。”
陆予越感觉自己现在是没摸到手机,不然一定打一串呕吐的表情来表达当前的感受。
老头子真狡猾,夸完还要再安抚几句,所以自己的虚情假意全都是遗传,
不能怪他,谁让他从小就受这熏陶。
等陆家威絮叨完,陆予越没忘自己找的理由,随便捡了本书溜出去。
一出门他就拉下脸来,看着冯青跟上来,随手将那本厚重的书砸到他的怀里。
“妈的,是三哥。”
冯青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也不敢发声打扰。
“要庆幸吗?三哥比四哥稍微正常一点?可不是这么个事儿啊,对,我还有几天才能出去?”
“还有不到一个周。”
陆予越骂了声娘:“我看我爸拿我这哥哥怎么办,人家工作好好的,估计正常手段请不回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么关键的时候我不能出马,这不废了吗?”他一摊手。
“这一个周他还能上我哥几次?啊?你说啊,唉,我这心病都气出来了……”
但即使嘴上跟仆人抱怨着,他脚下还是乖乖往教室走。
冯青目送自家小主人坐上课桌,垂下头也跟着叹气一声。
只顾着玩,勾心斗角也没学会,又没有人教,如果那名少爷真进家,自己主人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他当下人久了,察言观色的能力天天练,那次在浴室短短一接触,就能察觉到对方不像一般人。
起码不像是表现出来那般无害,是个心思很重的人。
还是有空提点少爷几句吧。
裴珂开始工作的第三天就遇到了不想面对的人。
将右手托盘里的酒缓缓摆在桌上,他蹲起的身体站直,对着殷翡点头一致意。
上次殷翡和宁丞远冲突后,裴珂一直没听宁丞远再提这一茬,不知道两人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昨天睡前在床上,男人提过一嘴可能会去亲友家祝寿,所以晚上不过来,而现在殷翡正挑着这时间来明岚,裴珂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打算。
“他舍得让你干这些?”歪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不咸不淡地问着,一反曾经那副伪装的纯良模样。
“是我自己想做。”裴珂摇了下头,
“您慢用。”
“站住——”殷翡拉长音,“爱也是你自己想做的?”
裴珂背对着身后的人,脚下顿住:“您的酒已经上完了。”
“行。”殷翡嗤笑,“把我当陌生人是吧?”
裴珂没再讲什么,采取默认的姿态,走出去带上门。
马上他就知道跟殷翡作对的下场是什么,对方一瓶一瓶酒地下单,他只能一趟又一趟地往里面送,刚放下马上就得接着跑,往返七趟后连额角都染上一层汗滴。
“肯好好坐下讲话了?”
“抱歉,我不是这里的少爷。”裴珂放下酒瓶站起身,垂下的双手握住托盘,规规矩矩地站着,“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吧。”
“爱也是你想做的吗?”殷翡的手从搂抱的女人肩头放下来,身体坐正,“你说是,我就能让你离开他。”
“离开他然后呢?”裴珂没回答反问,他知道对方作为一个控制者,极其讨厌这种忤逆的行为。
“我觉得挺好,就这样吧,我们沟通过,他不会带我去公共场合了,我们的事,殷先生还是不要管了……”
“是他让你远离我的是吗?我们朋友一场,这些感情你都忘了?”
裴珂心底叹气,摇头道:“殷先生,不管是不是他要求,至少现在我是这样想也这样做的,您慢用吧。”
一瓶酒砸在他身后,落在地板上,发出哐啷一声,似乎瓶身有些裂缝,酒水从里面缓缓淌出来。
从始至终都没与他对视的裴珂抬起头,平静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殷翡,最终还是一低头:“对不起。”
关上门的刹那,裴珂在门外站立了一会儿,他如果没看错的话,殷翡身旁的女人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上一世被-迫囚-禁在明岚时,他听那些少爷闲聊谈过,说殷翡的狠辣是出了名的,之前就干过一些壮举。
比如说,把人打残拖去医院才抢救回来一类的事情。
因为被打得严重,许多后遗症将终身跟随,所以那
个名字裴珂听他们反复重复了几遍,这一世他看领班手机上的员工群聊时,便留意了下。
到底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慨。
后来,他们在负一层相遇,女人帮了他的忙,转身潇洒地离开。
那时候的裴珂,感受到陌生人的这点善意,心底便决定未来救她。
但谁想这一天到来得这样快,他现在连豪门身份都还没有恢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何谈救人呢。
心神不安地裴珂往七楼前台走去,脑海转着这个念头。
虽然许多事已经变得不同,但对方假如今晚拿女人出气,这生气的根源是裴珂自己,他是负有责任的。
裴珂走到吧台,看到七楼那名主管,对方热情地走过来,态度和蔼:“要不要休息一下?今晚看你很累,放你假早下班吧。”
兴许是发现了殷翡对他的针对,包厢服务生一直在,抽空出来用对讲机透个消息很简单。
裴珂回身看了眼长长的走廊,见有一两间门口站着服务生,聚在一起小声地谈话,无事的时候,他们会被赶出来,不打扰里面客人尽兴。
殷翡不喊他了,不折磨他频繁送酒了,裴珂却不习惯对方的安静。
没记错的话,刚才那房间的服务生也跟着他出来了,守在了门口。
“主管,请问一下,我能再去趟那间包厢吗?”裴珂开口,“有没有什么理由让我能再进去一趟?”
不仅仅是曾经的事例牢牢扎根在他心底,也是他现在的直觉正在反复提醒他。
他很不安,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控制。
他很焦虑,现在的庇护者不在这里。
“噢,可以的,如果客人有什么不愉悦的地方,为表歉意,我们经常会送酒,可以用这个理由进去。”
“好,刚才他砸了一瓶百家得。”
裴珂对着主管一点头,辛苦他去办,自己则站在把台前焦躁地等待着。
他站姿换了几个,直到酒被送来,他拿过往包厢走,才发现不知是自己端酒太多还是心理上
紧张,手臂在一直微微发抖。
终于他站在那包厢门口,外面的服务生正在另一包厢前跟其他服务生聊天,见此快步走过来帮他开门。
但是——
裴珂端着酒看了一眼与他对视的服务生。
对方连忙低头,手上继续用力。
门,纹丝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冯青:如果那人真回来,主人往后日子怎么过啊。
格勒:这位朋友,你看过我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