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指尖之沙, 是握不住的。
要如何才能让那随时能溜走的沙一直停留在手心呢?
这个问题,练白龙到现在也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天赋,性格和他的母亲所说的那样, 又迂腐、又死板、又不懂变通, 一点也不可爱,因此也学不会撒娇、不会像见到的红霸那样、腻在她的身边不走,想到什么就立刻说出来。
更何况, 人们总是会对长相上佳的孩子报以更多的喜爱, 也许他在五岁之前, 还能被称作一句秀气, 但那场杀死两位兄长的大火没有带走他的生命,却在他的脸上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疤。
火已经熄灭了, 被烧毁的皇宫已经被推平了废墟,重新修建出了更好更华丽的宫殿, 好像一切都已经被世人淡忘。但练白龙自己在心里知道, 那把火,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 也一直在他胸膛熊熊燃烧,压抑着的愤怒和痛苦助长了心火的焚烧, 一直未曾熄灭过。
他亲眼见到了。
自己的父兄, 都是被亲生母亲所杀害!在那之前他就隐隐约约有过一些预感,但小孩子很难去怀疑已知的世界, 认知已经定型的话, 一旦开始产生疑惑,反倒会开始检讨是不是自己太坏了,才会想那么多——
她说得没错,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真的会有这种母亲吗?
从小院子里出来, 他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哭泣时温暖的怀抱,还有一杯糖水,以及很多很多抚慰人心的温柔话语,那个时候正值父皇被暗杀,皇宫正在准备着葬礼,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偏的侧殿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家人居住着,还友善地邀请他进来坐坐。
是的,就是一家人。即便性别畸形,但这依然是一个比皇宫要来得温暖多了的地方。他留恋那一点稍纵即逝的温暖,却明白这个女人和自己一定没有什么交集,因此只是稍微有些失落,羡慕起了一个不得宠的、青楼女子生出来的野种:
练红霸,真是幸运呀。我也想要这样的人生,一定比我现在的更快乐吧。
但她说的话确实给了他安慰,于是他努力打起精神来,准备接受父皇被暗杀的事实——然后,就是一场淹没了他们兄弟的大火。练白莲还在焦头烂额地试图指挥援兵增援,但火势太大,此时此刻,什么样的挣扎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兄长在焚烧殆尽之前,撑着残躯将他推了出去,白龙慌乱无措地四处乱窜,只想要找到能帮他们解除困境的熟人,看到母亲发丝不乱地注视着火场微笑,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曾经听到的那句“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让他安定了许多,即便心中已经隐约有了极其不详的预感,也被他强行忽略了——他含泪,带着惊慌未定的惊喜:“母亲!你总算来了!哥哥他们……”
那个女人依旧注视着远方熊熊燃烧的宫殿,嘴角的弧度丝毫未减,像是有一块面具缝在了她的脸上一样。良久之后,她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喘着气的白龙,微微低头,却没有伸手扶住他,奇妙而诡异的笑容更大,发出的愉快笑声像惊雷一样在他心中炸开。
“啊,你来了呀。”她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刚从外面散步回来,“怎么了?”
火光将她的侧脸映得像妖鬼一般。
练白龙吓得向后一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魂未定地定定看了她好多眼,然后飞快地爬起,惊恐万分地向外逃去,那个女人的视线悠悠重新转回了火场,没有再留意跌跌撞撞的白龙哪怕一分一毫。
“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没错、没错。
他好害怕,朝夕相处的、温婉和善的可亲可爱的母亲竟然是对父兄下手的始作俑者!但怎么可能呢?她那么温柔!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对过往的留恋吗?!她只是一个皇后,又为什么能……
种种疑问快要让他无法思考了,奔逃之中,他只能一边哭泣、一边希望能找到姐姐,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发生的一切对五岁的孩子来说都过于沉重,来自亲生母亲的那一抹诡异又艳丽的笑容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棵稻草,那天夜里,就连做梦,他也能听到萦绕在耳旁的、父兄痛苦的低吼声。
烈火灼灼,什么时候才能消止?那焚尽两位敬爱的兄长的大火啊,灭去了吗?
等他再醒来时,泪水打湿了枕头。
祭台上卷起了大风,零星的叶子被带上了天空,他跟着肃穆的宫人一起,去祭奠自己已经离去的亲人们。
姐姐并未生疑,他曾经试探性地和姐姐讨论过母亲的反常,最终只得来了一句安慰:“也许是她太难过了吧”,便再无其他了。
姐姐依旧爱着他,但可惜的是她并未察觉母亲已经被掉了包,不再是曾经那个温柔的母亲了!他不能让姐姐也陷入惊恐,只能暂且按捺在心底,可是举目四望,周围已经没有能够信任的亲人与他同一阵线,能让他将自己察觉到的异常讲出来了。
蛇蝎一样的妇人,在父兄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已经投向了练红德的怀抱。这也许只是她太寂寞的缘故,但白龙深切地明白,这个女人只是单纯地对权柄抱有贪欲,练红德比自己的父皇……要更好操纵,仅此而已。
可恨。他只想向那个女人复仇,宣泄自己满心的怒火与仇恨,但他实在太过弱小,什么也做不到。兄长们率兵袭宫的时候,必然是想要将那个恶妇斩首的,可惜棋差一着,但在火海之中死去时,至少像堂堂正正的英雄,而父皇的死就不明不白的,笑话一般。“母亲”对外的说法是父皇遭人刺杀,谁又知道父皇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他坚信自己的母亲已经换了人,如若不然,这几年的温柔和怀抱,不都是一个谎言了吗?这样残酷的现实叫他无法接受,只能本能地告诉自己,母亲现在变成了冒牌货,真正的那个温柔的母亲一定也被杀死了。
在那之后,红德登基,像他和姐姐这样的存在就显得身份尴尬了起来,不过幸好母亲依旧是皇后,至少日子过得不会太过辛苦。
在读书和练功闲暇的时候,他不会叫人跟着,在无人的那个树丛度过一天。他曾经在那里体会到了久违的、像母亲一样的深切的温柔,即便那只是小院子里的女人对萍水相逢的过路人的怜悯,也依旧令他愁怀满绪。寂静的树丛只有绿意,偶尔会飘来草木特有的清香,让他本眩晕的脑袋感到一阵清明。这样稍稍休息片刻,他就再有力气去读书、去练武、争取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至少能在日后获得能复仇的力量。
宫里像那样的女人太少,曾几何时,自己的母亲也是像她那样温和而柔软的,像清风一样,柔韧又美丽,惹人敬爱。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那样的港湾,偶尔从绿叶的罅隙向外望的时候,也会看到那个女人路过时飘过的衣角,但那也只是很偶然的情况。
有的时候练红霸也会黏在她的身边,露出肆意的、不可能在宫廷的子弟中出现的幸福微笑,痴缠着说这说那,女人的脸微微侧过来,表情依旧包容,但是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有那么一个刹那,他希望那样柔和得像湖海的视线,也能扫过自己。那种温暖的光芒,若能将自己笼罩在其中,那就好了。
等东流逝水,年庆的钟声转过一轮又一轮,叶子从嫩绿变为枯黄,又重新焕发新的活力。珠流璧转,他听到了练红炎成为主帅的消息,哥哥的名字曾经响彻军队,终于也还是换到了别人的头上。再过多久,死去的父兄会被人们彻底遗忘呢?
这时的白龙,依旧还是个孱弱的皇子,他没有根基,身份尴尬,也很难拿到什么有用的资源和关系,但他并不着急,耐心地一点一点继续学习,慢慢地去了解这个世界。
——世界是靠若芙运转的,生命的起源来自于它……他本来很难知道这些,但因为国师总来找他串门的缘故,白龙得以了解到了寻常人等可能穷极一生都难以探寻的真相。了解得越深,他就越是心跳如擂,若芙和迷宫……这二者的力量如果能为他所用,他也不是没有复仇的可能。
但就在某一天,一点征兆也没有的某一个时间点,他被那个冒牌货叫进了她的寝宫,然后“母亲”在他面前绽放着熟悉的微笑,充满虚假的善意地朝他招手,给他展示倒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他在那一瞬间很是慌乱,但强撑着没有做出过大的反应,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难道她知道我的想法?!她察觉到了什么?为什么要对那个女人下手?难道是还有别的打算?
但让她留在那里,被那冒牌货继续扣在手心的话,白龙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不管“母亲”打什么主意,他也没办法直接转头就走,赶紧将她接过来。就在接手的那个瞬间,手臂上传来了一部分不容忽视的重量,他却觉得像捧着一朵云彩。轻飘飘的……那一个瞬间,仿佛在做梦。
女人有些精神涣散地睁开眼,然后从他怀里抬头,与他对上视线,练白龙轻轻咬住了舌尖,跃动得有些吵杂的胸腔只有一个想法:我是真的在做梦了。
太阳并不强烈,回去的路上能望见一如往常的蓝天白云,这本来是一成不变的生活,但因为这个变故,什么都不一样了,练白龙恐怕永远不会忘了那一天的景象,他还是觉得不真实极了,就像是一个极其美妙的梦境。
如果真是梦境的话,那就不要醒来吧……
当然,这只是他的阴暗的私心,“母亲”没道理突然搞出这事。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练白龙总在偷偷关注她的消息,但没有半点征兆地把她绑了,又洗掉了她的记忆,这并不是一个小工程。他了解自己的仇人的行为逻辑,如果不是别有目的,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地去得罪一个正如日中天的皇子?练红霸现在在军队里也算得上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了,本身出色的战斗能力和出格的性格也让他引来了许多瞩目,现在这种情况下,本不应该将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女人掳来……
但总之,在弄清楚答案之前,不让她出门是正确的。这虽然确实是出自一部分私心,但更多的则是她对记忆清洗后的排异反应很严重,女人似乎对练红霸存有极深的印象,但又好像格外留恋另外一个人的痕迹,他们唯一的特性都是红眼睛,但不像红霸那样跳脱和热烈,另外那一个要更内敛和安静,两个人的印象糅杂在一起,这本来就会变成一个四不像的畸形存在。
白龙试着努力贴近她心中的那个被糅合过的形象,但总有做的不周全的地方,在摸索的过程中,他磕磕绊绊地哄她好好休息,但就在某一次,她见到了一位路过的厨娘,不知是否是勾起了什么回忆,一瞬间就开始了剧烈的头疼,站也站不住了,只能在地上抱头狼狈地打滚,练白龙尽量温柔地试图握住她的手腕,制住她挣扎的动作,以免伤及自身,随即顺着手臂摸到脉搏,感受到了手指传来的剧烈跳动。这一下让她萎靡了好几天,休养了好一会儿才能正常下地走路。
不能让她想起来了……也不要再给她多余的刺激了。那一部分自己的私心一瞬间变大了起来,说服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女人永远都不闲着,她很关心练白龙“青春期的发展”,总觉得他身高不太够,又要多补“钙”,因此总是逼着他喝牛奶羊奶以及各种乳制品。宫廷的厨师们倒是已经尽力了,他的胃实在是很难接受这种腥得要命的东西,但又不想见到她不高兴,强撑着喝了几天,腹泻不止。他也不肯说,女人先从他难看的面色上查出了端倪,一边崩溃地叫着“乳糖不耐症?!”一边拼命朝他道歉。虽然听不懂那都是什么,但他看着对方充满歉意的脸,实则对她能如此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状态而感到些微的喜悦。
从此之后,乳制品就只变成了羊奶。(虽然更腥了。)
白龙很挂心她的身体,在房子里简直快将她当水晶娃娃一样供着了,为了不让她累到,连倒杯水都想要帮忙。女人却觉得这样对他不公平,每一次都果断拒绝,她说怕身体荒废,日子又过得那么无聊,执意要找点活干。这样有些吵闹的日子已经快有十年没遇到过了,姐姐时常在外奔忙,其实他很留恋这种热热闹闹的气氛。
国师在女人住进来之后,串门的时间更为频繁。那家伙虽然年龄小,但对那女人确很伤心,也不知有什么渊源。女人每次记忆紊乱,即将崩溃的时候,他总会及时出现,伸手稳定她的状态。练白龙从来不阻止他,毕竟女人的身体确实需要这种专业人士调养,他抱臂,等待着裘达尔施术完毕,冷不丁地开了口:“就是你干的吧。”
裘达尔对此不屑一顾,似乎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白龙并没有放弃答案的打算,他继续问道:“如果不是,为什么每次你都来得这么巧?”
“你不是魔法师,不可能看得到的。”裘达尔一开始没打算搭理他,最后却还是回答了:“只要一看就能知道她身边若芙的躁动,隔着再远都能用眼睛看得一清二楚,很好察觉她到底在哪。要怪就怪你没有一双醒目点的眼睛吧,蠢材。”
这是一个线索……
练白龙不动声色地暗暗记下,然后继续问道:“为什么?那么显眼吗?”
“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动静,最近是越来越明显了……这家伙真有趣,黑若芙和白若芙混在一起,难道是半堕转之身?这么庞大的量倒是很适合来组织里做个魔法师,哈哈!”
练白龙似乎隐约摸到了真相的一角,抿住嘴巴,良久又坚持问道:“是你做的吗?”
“……”
裘达尔的表情变得漠然,但是并没有反驳。练白龙愤怒地望着他,于是他又开口了:
“至少……我没想让她死掉。”
“让她经受这些,又能有什么乐子?!你从中体会到了什么快感吗?!”
“少在那指责我了,道貌岸然的家伙!”裘达尔的眉毛也皱了起来,恢复了脾气不好时会摆出的表情:“这不也是正合你的意吗?你敢说自己没有乐在其中?你和我比,好坏又能差到哪里去?”
练白龙……练白龙无话可说。
“她有什么让你执着?”
良久后,那边也开口问道:“那你呢。”
“我……”
练白龙皱眉,他不想听答案,于是撇开了头。
这个女人身体被人改动过,因此对记忆清洗等人为的改造会有比常人更剧烈的排斥反应,这也是为什么裘达尔必须时隔一段时间就来加固记忆的封印的缘故,本来他也可以选择直接将女人的小脑捣烂,只留下一个痴傻的躯壳,但他也没有考虑过这种选项。
要说为什么,大概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不想吧。
练白龙觉得自己和裘达尔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在被灭门之后,能遇到这种人实在是很不容易,他也只不过是借由女人失忆的借口,去祈求一点零星的爱意和温暖罢了。
拥抱等于被拥抱,亲吻等于被亲吻,可是爱却不等于被爱。这个疑问自然是找不到答案的,如果那么简单就能解答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依旧是千古的谜题了,练白龙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
……
“一块圆形的田地,周长三十步,半径是十步,那它的面积应该是多少?”
“唔。”
“答案是七十五步。”她凑得更近了,给他在草稿纸上划重点,“你们的古率近似等于3……但如果直接用22/7,其实会比3要更接近于圆周率。”她在替他讲解不太明白的功课,“知道了这个,接下来的题目就很好解决了……咦?真奇怪,我好像在很小的时候已经教过你才对呀?这都是很基础的知识……”
这时已经逐渐适应的白龙忽略了她前后颠倒的混乱话语,面不改色地将笔收起来,女人还没能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只是开始喃喃道:“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练白龙这样回答。
“算啦。”女人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她排解疼痛时会有的小动作,白龙快速地将手拭净,然后按上了她的额角,“是这里吗?”
“呜呜,对……好舒服。”她发出了满意的喟叹,浑身放松下来,靠在他身上,“你可真好啊。话说,你的学习的态度这么认真,其实就算现在才开始学基础也没什么关系。你只是缺个好老师,我就不专业,如果能给你足够的资源,你一定会付出百倍的汗水,让自己的天赋尽数显现吧。”
练白龙的动作没有停下,但他的脑袋低了下来,嗫嚅道:“……怎么会呢。”
她的不专业也只是谦称,即便是站在普通的前皇子的角度来看,她的脑中所掌控的知识其实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的水平,任何一条都足够学者反复研究了。
“哈哈,别看我这样,我看人可准了!”女人发出快乐的笑声:“你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您……你……”他自己也没法察觉此刻自己的声音有多温柔:“你比我都要更相信我自己……”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她没有睁开眼,仿佛就是随口一提。白龙闻着她发间浅淡又清爽的馨香,一边心中五味陈杂,在远远眺望时,他只是隐约知道她是个可亲可爱的人,但等到真的触碰到这股温暖的时候,他这才意识到红霸曾经得到过的那些陪伴,是多么稀有的珍宝。
越靠近,他就越不可自拔,愈加不想从梦中醒来。红霸攻略完迷宫回来的日子也快了,他数着日子一天天地过,作为曾经受过良好教育的皇子,他心中的道德感还是不时地提醒自己只是个卑鄙无耻的小偷,本来不配拥有这些爱才对的。
只是偶尔也会想,如果女人现在突然回复了记忆,他会放手吗?
他虽然设想过这个可能,但令他无措的是……不管怎么推演,自己都已经做不到放手这个选项了。
练红霸来时会如何?骂他下三滥?亦或是痛殴他一顿?总之,不管是因为自己的负罪感也好,还是对他和对欺骗女人的歉意也好,他都是不会还手的。
“你怎么总是在不安呢?”女人抬手摁住了他的手腕,他的动作好像就被生生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我知道你喜欢看书,你又有天分,以后可以做个闲云野鹤的诗人……也可以做个游历天下的侠客。你看,我知道你骨子里有浪漫主义,也很喜欢风雅的东西,最爱吃我做的汤面……虽然它不怎么好吃……”
白龙没敢插话,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至少在现在,我爱的人,就是你。”她睁开眼睛,白龙再次被广阔温和的湖水笼罩。
“……”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将她抱紧,然后学着红霸那样、哪怕一次也好,赖在她怀中不走啊。
这个梦境,如果能一直不醒来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只是在特殊的時期碰到了特殊的人而已,其實如果大一點再初見的話應該也不會這麼渴望社畜了……時也運也!真是倒霉啊!
裘達爾的事兒其實很簡單,當初在鄉下小村子的時候社畜囑咐遺言的罐子少年其實換人了,就是他,這種迷之以德報怨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深深的震撼(倒霉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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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對了!隔壁俺開了個新坑玩耍用~~(不務正業)
名字是 爱情需要适度强取豪夺 ,難得摸個咒回+寶可夢寵物小精靈的梗,我覺得腦洞會很有意思!but並沒有人陪聊我好無聊哦…………可以去新坑找我玩!會很有意思!趁此機會寫一會沙雕爽文……
主坑應該還是這個啦!想快點寫下一個世界了……下一個世界有我很愛滴香香屑老闆……我覺得可以期待一下!因為!我覺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