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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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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与现实总是相通的。

    我清楚地知道这样的精神状态一定是不行的, 却还是找不到可以解脱的办法。他一直看我情绪不高,便包揽了我的洗漱和穿衣等一系列杂事,我虽然知道这样一定是不合适的事情, 也不应当把所有生活的负重都压在一个身形依旧如此纤细的人身上, 但我却没有力气打起精神来了。

    “啊啊……这可真是丢人,我明明都已经年纪这么大了……”

    他不为所动,将外面买的早点端到我面前来, 然后开口道:“张嘴。”

    “……啊。”

    他将东西喂了进来, 我还想说些什么话, 全部都被这孩子堵在了嘴里, 剩下的话语只好自己嚼进了肚。

    ——不管怎么说,让个小孩子……即便是外表如此——给大人喂饭, 这也太不合适了吧!

    他真的是有的时候比我还靠谱啊……在我心态失衡的时候,最镇静的反而是这家伙了。也许是因为他经历的东西本身就比我深刻吧, 所以很多东西对他来讲反而并不值得在意……

    把饭吃完, 他自己将碗放下, 然后用毛巾把我的嘴角擦干净。这段时间他似乎多出了一个动作, 那就是习惯性地会揽住我的脑袋抱入怀中轻轻拍拍。虽然这个动作却是很令人安心,也很舒服, 但是让一个小孩子做出这种动作时, 我在他的胸怀前才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不靠谱,无地自容之下, 赶紧一下子就从他的臂弯中弹出来。

    “……”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绝对绝对不能再如此窝囊!

    为了不让自己再丢人下去,我只好勉力让自己不再那么萎靡不振,便强作精神出门, 找到铺面里的工匠打算订制一块大一些的木板,把菜单的那些图案都依葫芦画瓢刻下来,直接挂在墙壁上。

    那孩子被我推开,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顺从地松开了双手,然后随着我的脚步一块向外走去。

    在告知了我自己血液的特性之后,他便不再时不时自己一个人出门去了,继续紧紧地跟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我从木匠铺里出来,转身去了锁匠那里,打算叫人给自己的房间换上一把新锁。

    “你都知道吗?”

    “我的身体我自己当然晓得,又不是十六岁的少女了……”我只能勾起嘴角,慢慢地摸着他的头发:“房子里有人摸进来过。”

    “……唔。”

    “这当然不是重点,虽然说有些难以启齿,我又没流血,只是痛了些而已。别说走路了,一起床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在意……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到底要怎么防啊?从什么地方防?我究竟要……”

    他将我捂住自己脸的双手拉下来,认真地说道:“那你别怕,我以后和你住在一起。”

    当初从三子夫妇手中买下来的房子很大,除了主卧之外他一直睡在次卧,只是每天早上都会来到我的房间叫我起床而已。我看着他的脸,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住过来……啊,也好,我至少也能安心一点……”

    那孩子搂住了我的脑袋,当街把我抱在怀里,轻声道:“你别怕,明天再起来,一定什么都好了。”

    我感到鼻头泛酸,心中空落落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实处,喉头有些开始哽咽,“好孩子,放开我吧,我没事了。”

    他依言松开了手臂,随即问我道:“那还回去吗?”

    “嗯。”我点点头,“还是早点把餐馆的门打开吧,不然别人又等得急了。”

    “……”

    小羊羔君的视线扫过了我的脸,斟酌地问道:“你今天没把脸涂白……”

    在他眼中,恐怕化妆的意义就在于把脸给涂得换个颜色吧……

    “我不涂了,反正化妆品也得省着点用吧。”我轻松道:“不过稍微涂了一下眼线,看上去没有那么肿了。”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惜没有冰块……不然敷一下效果一定会更好一些吧。”我喃喃道:“说起来,不化妆其实也没什么,来店里点餐的客人倒是好多都是男的呢。”

    “因为都是要出去干活的人吧。”

    我又跟着点头:“哎,不过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也会有客人觉得定食好吃、还能来瞧一眼看板娘才过来点餐的吧。但其实我已经无所谓了,化不化妆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你想了好多事……”他虽然有些不太懂我在喃喃些什么,但是依旧说道:“但其实我只想要你开心……你轻松就好了。”

    “乖孩子。”我亲了亲他的额头,又抱了抱他,随即将他从自己怀抱中放开:“走吧,你想要买什么东西?”

    “我不是很饿……”

    “好吧,那就先回去开店。”

    我将店门打开,早早有劳工需要为了之后的饭菜而提前蹲点等待了。打包用的盒子毕竟还是需要一些价钱,我很提倡他们用上自带的食盒,这样既省钱、装起食物来也更方便一些,不容易撒漏汁水。

    我一直会在菜里加点特殊的配料,虽然这里没有鲣鱼汁,但是它作为佐料之一确实给了我灵感,拜这里港口都市的地段所致,我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墨鱼干和海带。将它们熬出汁以后再放进锅里,偶尔加一些蘑菇提鲜,味道确实在这个时代来说是很鲜美的。

    不过除此之外就是普通的烹调方式了……就算真的想有竞争对手想来抄菜谱,估计也抄不出什么花儿来。

    昨天的邻居夫妻作为本地人而言确实给了我宝贵的意见,我这一次将它做得更入味了一些,多加了海贝的分量,能明显看出客人进食的脸色都要更好了一点点。

    好吧……那就这样下去吧。

    我擦了擦沾上了一些油腻的手,有男人叫了起来:“喂看板娘!明天有什么新菜的菜单吗?”

    所谓定食,配菜也不过只是让客人在几种大锅菜里面自行挑选搭配而已,我笑着回答他:“明天有鸡肉哦。”

    他得到了回复,却还在我身边说来说去,已经到了其他人要么拿完餐点、要么已经差不多吃完饭陆陆续续离开的时候,他还赖在原来的座位上不愿离开,扯着我说些有的没的话。

    好占桌位啊……这样别的客人就没地方坐了吧……

    虽然我心中在不停地腹诽,但是作为服务业商家还是不得不陪上笑脸。现在客人并不多,生意不忙,因此他更有空隙抓着我聊天。和以往见过的劳动壮丁差不多,这个家伙的腱子肉依旧发达得很微妙。

    男人最不该有的特性就是健谈,我和他交谈了这么久,对方已经连父母的情况和财产水平都抖出来了。

    ……嚯?

    我重新看了一眼他浑身肱张发达的肌肉,一边感觉心情微妙地应付着他的话。

    “我家就住在……”

    不得不说,细节实在是太多了……这家伙还真是格外热情啊……

    但是单说五官,其实真的不能说丑。虽然不够细致,但也还算耐看了,是属于普通劳动人民的敦实憨厚的面容。哪怕并不英俊,看上去也好不符合我的审美,但是我确确实实在他的耳廓捕捉到了显眼得藏也藏不住的红晕。

    ……

    嚯哦?

    这是对我有意思嘛?

    但是就现实情况来讲,只有我和小羊羔君两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还要开店维持经营,这样确实太麻烦了。我俩的战斗力又不强,他人总会见我们年幼可欺而动歪心思,如果有一个身强体壮的壮汉在家里镇场的话,至少大部分的牛鬼蛇神会熄灭自己的邪念吧。

    虽然说这个人未必是我的菜,可是我的这种想法一旦生起来就很难再按下去了。

    对啊,我又何尝不需要找到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呢?生活如此艰难困苦,如果能让自己稍微轻松一点的话……

    那个男人继续絮絮叨叨,热情洋溢又难掩羞涩地看着我。

    我想了许多事,于是便也笑着望他。这无疑是个好兆头,那个男人兴奋地再叫了一顿饭,打算就这么赖在这块地方不走了。但是怎么说至少他帮衬了我的生意,有钱赚当然要对他态度好一点,我对他再次笑了一下,这家伙已经晕头转向,连碗碟都要拿不稳了。

    这个年代的男性啊……

    他保持着高昂的热情吃完了饭,然后似乎有什么卡在了牙缝里,他拿起筷子,用尖尖的头部对准自己的嘴,戳进去开始慢条斯理地叼牙。

    诶、欸……

    筷子在他嘴间进出来去,那男人眦起嘴,露出发黄的板牙,中间赫然卡着骨头屑,后槽牙已经蛀空了,显出一片黑色。我看着他的动作感到了呼吸困难,他将牙缝中硕大的肉碎一块挑出,舌头一卷就再次吃进了肚子里。他将食物嚼得软烂,饭菜还有一些留在碗底,我缩着小心脏看着他的动作。

    之前他挑牙时,那只乱动的大舌头已经很有存在感了,这一次他端起了碗,伸出他又厚又宽的舌头,在碗底舔了一圈、再舔了一圈,将它舔得咂咂有味,舌头肥大,上面有厚重的黄色舌苔,看得我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

    “看板娘再来一碗!”

    我僵着手脚帮他把水光淋淋的餐碗收了起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走回了厨房。

    之前的那个念头很快就像被雨浇湿的小火苗一样不见了。他这个样子我确实是不可能会动心思,我讨厌他的行动习惯,就如同厌恶这个时代一样地讨厌。

    何况就算想要寻求壮年劳力的庇护,我又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动歪心思呢?我还有这么多的钱,要牢牢地拽在手里,从现代社会带来的背包也是如此。因为我不光只是要养活我自己,还要养活那个和我一块生活的孩子,如果引狼入室了,对男人的突然暴起岂不是完全没法反抗?

    与其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找外人比较好。

    说出这种话有些冷酷,但我实在是没有能力、也没有力气找到一个能让我彻底放心的其他人了,何况我们的住宅里才残留着一些遗体所剩的细碎骨头,只要进来仔细一看,明眼人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的那些秘密不需要三分钟就会暴露个干干净净。在这个时代、这个可怕的地方,我谁也不相信,除了那个孩子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可信赖的人。

    思及此,我再也没有心思去招呼他了。外面隐约响起了雷声的轰鸣,随即是一滴两滴的雨水落在地面上。我顺便朝门口望了一眼,突然发现那孩子不见了踪影。

    真奇怪啊……他不是应该在帮忙来着吗?不知道有没有带伞出门……

    一直静悄悄立在一旁忙碌的小小身影突然不见了,我还是有些在意,忍不住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一眼。因为天气问题,大雨瓢泼之下也没有什么人出行了,我匆匆关上店面的门,打算回到后院去等他。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

    ——

    ——

    。

    ——

    ……

    他一直没有名字。

    这似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情,自从他被捡到以后,那个比他年长些许的女人却从来没有给它取过名字。

    “名字还是很重要的东西啦……除了代号之外,一定还会有更加重要的含义。你的父母既然没有给你取名的话,那就等到你再成长一些后、自己给自己想一个好听且有意义的名字吧。”

    虽然他想说“你给我取也没有关系”,但那个女人看起来摆出了一幅迷之和蔼的、令人实在是摸不着头脑的做派,他的话刚出到嗓子眼里就熄火了。

    毕竟,名字对他而言没有意义。那不过只是束缚短寿的人类的东西,他们繁衍得快,不用代号相互称呼的话,便会将彼此混淆,当然,即便如此,还是有称呼重复的情况发生。

    毕竟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当然,若是那个女人真的给自己也起了个名字,他也还是会很高兴地好好珍藏的。

    自从住进了新房后,她就为了开张的事忙得脚也不沾地,直到昨天晚上睡觉以前,把脸上的颜料卸掉之后,眼下还有明显的青黑,看起来是累得很了。

    虽然说让她休息一下比较好,但是如果真的没有叫醒她,那个女人一定会哀怨地自己抱住头懊恼吧。

    想到这他就有了些小小的期待和雀跃,将门打开踏进了房内,打算就这样叫醒她。但是在他开口之前,首先闻到了一股令他无比熟悉的腥臭和奇异的味道,便忍不住先蹙起了眉。

    在那个女人没注意到的时候,这个孩子将视线望向了窗台,沉默不语。

    他能细心地看到窗台的木制边缘被划出了几道口子,虽然痕迹并不深,但依旧有了浅淡的白色划痕。这是被人用工具攀上来了,在半夜悄无人迹的时候,无法从被锁住的正门进来,便用钩子直接刨到窗内,轻松地就可以探入房间里。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太大的问题,也从来不觉得这是有多么危急的事件,毕竟寻常的折磨并不致命,只要不是伤及动脉、心脏、大脑、脊柱,也并不会使人瞬间死亡。他曾经历过无数次的折辱,已经被杀过太多次了,从存在的意义上来说,自然没有被善待和重视的可能。但正因为他作为在所有人眼中的“恶鬼”,除开被杀死和献祭之外,自然也会有许许多多的男人或女人用他来作为宣泄自己恶念的工具之一。

    他既不会反抗,又并不是“人”,作为一个幼年期尚在成长的懵懂异种,它不懂如何逃脱这样的遭遇,自然是对他们而言最好用的工具,每一寸身体都被侵害过。见到了那些熟悉的痕迹,他很熟悉在那女人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的骨头还是完好的,肢体似乎也没有折断过,在叫她醒来之前,这孩子悄悄地将被子掀开检查了一遍,庆幸地连血液都没有淌出来过。至少她还是完好无损的,哪怕体内装着其他人唾液、汗水或是别的什么,对这孩子来讲都是可以忽略的事情。

    他只是不想再看见这个人惆怅忧伤的脸和皱起的眉头,那个女人醒了,怔忪地呆坐了几刻,随即痛苦地抱住他掉下眼泪来,他也跟着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伸出双手回抱住那个人颤抖的脊背。

    有异物的味道。

    在他鼻尖散不去的是来自别的地方的异味,无时无刻地不再告诉他自己怀里的人已经被外界和他人侵占过的事实。它嗅着这股味道,又一边体会着来自那个女人怀抱传来的体温,十分地困惑、随之又忍不住费解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是唯一与它亲近过的同类,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抱着它一起睡过觉,没有人喂它吃过饭,没有人理会过它的温饱,没有人正视过它的存在。从来没有人在他冷的时候呵过他僵冷的手指尖,又放入自己的怀里煨暖,直到彼此的体温变成一样时,才会将它放开。

    世界上,已然不会再有第二种这样的人了。

    这家伙早已把她当做世界唯一相似且稀缺的存在。

    异种的心中升腾的,只有那种作为野兽一般的、全凭直觉和本能的思考方式。他的心态很簡單,毕竟也从没有理解过什么才是真正的喜爱,因此世界里向来是很直白的。

    是的,与爱并没有关系。

    它在碰到她之前,从来都不明白什么叫孤独。但碰到她之后,终于感觉到了世界上有了纽带的奇异的满足感。这便是它对同类特设的席位,因为她,异种不再寂寞,但也是因为她,它从此终于明白,寂寞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这个怀抱只应当属于自己,如果真的陷入了饥寒交迫的境地,当他只剩最后一滴血管中流淌的血液时,它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给那个女人分享,逻辑向来简单而粗暴,因为就正如那个人如果手上只剩下最后一口食水一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分给自己的。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两个怪物就这样一直活下去,不会像其他人类一样变老,就算死亡也会重生,他们是永生不朽的,哪怕世界已经全部化成了灰,他们也依旧会一起缠绕着存在下去。他已经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存活过太久痛苦的时光,如今突然感受到了同类的牵绊,其实是很高兴的。

    他的每一寸皮肉都能无条件且毫无保留地献给她,她的一切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自己。那种经历他们也已经渡过了,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夜晚中的冷庙没有一点火星,世界静得就像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他们的呼吸交融在一起,簌簌抖得好像是脱了皮的野兽,只有鼻腔和口腔中交渡的温暖汽体有着一丝湿意。靠着这点温暖没有冻死,而是一起依偎着活了下去。

    世界上是不会再有第二个像她这样的存在了,它并非人类,而是怪物,是万人唾弃的恶鬼,那个女人是伥,再没有第三者会拥有同样的身体特质,再没有第二个存在会给它如同那个女人给予自己的温暖,两个人、也只有两个人会永远只属于彼此。

    这家伙独自站立了一会儿,突然想明白为什么它会如此恼怒了,长久的困惑像是拨开云雾见天明,答案就这样大白于眼前。——不单单只是因为看到了她恐惧和混乱的神情,更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伥鬼被旁人侵占的事实。

    这种现象一直都有,他知道,那个女人一直都很受外人的觊觎和喜爱,所有外人都将视线黏在她身上不肯移开,但已经有不少人对着她闪现过想要夺取的贪欲了。

    他很明白旁人的视线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过去横死时曾经无数次见过这样的眼神,嫉妒、恐惧、嫌恶、愤怒、贪婪,在血色蔓延视野之前,这是唯一深深烙刻在他的脑海深处的东西。

    在这件事发生以后,这女人失落了一小段时间,快速地振作起来,继续钻研新的菜品,看上去似乎恢复成了原来的状态,但是他却没有将心思继续放在这家店里,他的眼睛在不停地捕捉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在她还在招待食客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正在小巷口神色奇异的一群男人了。

    所有人看东西的眼神里,只有他们有着饱腹后不知餍足的目光。那群人聚成一团,似乎想偷偷潜入他们的新居中。他很清楚这究竟是准备打得什么主意,等到打烊收摊的时候,提前藏在家里的男人就可以直接跳出来瓮中捉鳖、将人一网打尽了。

    他们动作鬼祟,那孩子看了一眼天气,再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发菜板的女人,随即悄悄地出门,脚步声放得极慢。

    他的动作很轻,以至于等到出现在男人的面前时,所有人都被他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先解决你,再解决院子里的那个女人!”

    手心的金属带来微微的凉意,那群人看着他独自落单的身姿,上下打量一番后,突然目光险恶地笑了起来。他不发一言,直到被握住了手腕后才默默地试图挣一挣,却没想到已经被牢牢地擒住了双臂,再也挣脱不开了。

    雨开始下,浸湿了大地上的万物,他的头发被刻意披散了下来,似乎要看起来更像一个眉清目秀的瘦弱女孩子,就在这个时候,他抽出了一直埋在胸襟中那长长的铁针,从后脑勺钻进了对方的喉咙。

    “……咳……喀。”

    对方不可置信地露出了怨毒的神色,一边捂住喉咙痛苦地喘息,随即便向后退。他不肯再等下去了,纵身将手上的折叠小刀推出来,再次扎向前方,然后踢了一下对方的膝盖,重力支撑点没了之后,成年人山一样沉重的身体就这么倒了下去。

    白与红散落一地,他表情很淡漠地向后退了两步,低头看着地上的残局,随后伸手摸了摸外面的雨帘,发现竟越下越大,地上的两具身体已经看不清脸,再也失去了呼吸。

    危险解决了,那女人以后不必再为此担惊受怕,她会高兴么?

    这之后会被她拉去再洗一次澡吧……

    那异种这样想着,头也不回地迈进了屋里,世界被他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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