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还有机会
根据于宁交代，孩子外婆是在前一天下午回自己家的，于宁的父亲身体也不好，需要人照顾，所以母亲不可能一直呆在她那里帮忙照看孩子，这不王筱作为家教也能补上于宁没时间的空档，老太太也就放心了。
于宁还没敢告诉自己爸妈熙熙被绑架的事，她担心老两口受不了打击，这一点她倒是做的很对。只是这么做她就得一个人独自承担这么大的困难，也难怪她丧失了基本的思考和明辨是非的能力。
林涛的死的确是跟她有关，但她却不是故意杀人，而是林涛甘愿赴死下的正当防卫。
事情的经过显然超出了警方的预料，交通事故后，林涛备受打击，开始拒绝和他人交流，即便是于宁，他也只是偶尔，有时候是好几天才会回一句简短的话。
但即便是这样，两人也没有断了联系，于宁很想帮他，但都被他拒绝了，那时候的林涛，真的是心灰意冷。
但事情很快发生了变化，林涛在老家的时候意外地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的人准确地说出了他和于宁的情人关系，并威胁林涛如果不回青市，就将这件事公开，让于宁也身败名裂。
林涛虽然不想出门，但因为担心于宁，还是赶回了青市，他没想到的是，同一时间于宁这边也接到了这个人的电话。
跟林涛的说法不同，那人对于宁说的是，你如果不想让你跟林涛的关系曝光，在他主动联系你要求见面的时候，你就拿刀把他杀了，反正没人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杀了他，你就安全了。
否则，你儿子，你同事，你所有的学生都会知道你跟自己的学生有一腿。
到那个时候你就算是活着，还不如死了清净，你儿子也会以你为耻，所有认识你的学生、老师都会唾弃你，辱骂你。
于宁一瞬间就陷入到了无尽的惶恐不安之中，她在与林涛维持情人关系的这段时间里，最担心的就是被人发现，虽然她已经离婚，也的确是单身，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和林涛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像是做贼心虚似的害怕被人发现。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但她知道必须得做点什么，林涛回来以后果然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她，他说得很简单，就是想要跟她见一面，随即告诉了她所住的宾馆房间号。
于宁知道，这一定是凶手安排的，可林涛为什么不跟她明说呢？他难道也抱着同样的目的来找自己的吗？
于宁害怕了，这就像是一场博弈，凶手同时联系了他们两个人，然后用了同样的话术来威胁他们互相残杀？于宁试图再次联系林涛，然而后者却像是消失了似的，音信全无。
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赴会，她甚至期待着林涛能够给她带来解决办法，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涛给她的提议竟然是杀了他。
于宁虽然带着刀子，但她发誓，她真的没有想要杀死林涛的心。
她只是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林涛展现出了他果断的一面，而且这种果断是带着一股子决绝的气势在的。
林涛告诉她：“我们两个人是斗不过他的，甚至在接到他的电话之前，我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既然想要我的命，那我们就给他！”
林涛的想法是，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人想要的是于宁杀死自己，那么他一定还会想办法对付于宁，如果自己死了，警方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你身上，那么你一定会被认定是杀人凶手被捕。
这应该就是凶手的目的。
“但如果是我要杀你，而你只是想要反抗，没想到却误杀了我，这样就会实现案情的翻转，你在警方那边就会变成无辜的受害者，就算凶手想要为难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在警方面前露出马脚，到时候你再跟警方说出实情，毕竟死了个人，请他们出面找出这个真凶合情合理，这就是我们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林涛目光坚定地盯着于宁，这是他近一个月以来一口气说的最多的一段话了，于宁被林涛的气势震慑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和林涛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诀别。
她想劝阻林涛，想带着他直接去报警，大不了就是被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而已，与其让林涛去死，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脸面，就算是被人说三道四，她也决心和林涛永远在一起。
但林涛拒绝了，他说：“于老师，我已经放弃了，这辈子活成这个样子，我不仅对不起我的父母，我也对不起你，对不起我自己，就算我们去报警又能怎么样？凭这个凶手的本事，在没有发生命案的前提下，警察根本不会动员力量，更不可能找到他。我们还要继续忍受他的下一次，下下次的威胁，我们的后半生，难道要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吗？”
“为了我，为了熙熙，为了你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望着于宁凄美的脸，林涛突然抱住了她，亲吻她，抚摸她，他甚至撩起了她的衣服，就像他们从前一样，疯狂地享受着彼此的身体，那一刻，他们再次灵魂交融。
之后，两人一起收拾了床铺，把刚才发生的事彻底隐藏。
随后林涛从于宁的包里拿出了那把刀，他说：“我跟你说过，我很喜欢看《名侦探柯南》吧，尤其是前期的主线剧情，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虽然有点害怕，但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会学着伊森本堂一样，制造一起试图杀害你未遂，被你反杀的戏码，但是我手臂的齿痕必须得是你咬的，希望你可以狠一点。”
“希望你可以像水无玲奈一样，有机会重新开始，潜伏下来并揪出这个害死我的凶手，于宁，拜托你了！”
“眼睁睁看着林涛死在我的面前，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恨不得就这样陪着他一起去了，可我不能，我还得替他报仇，还得揪出这个王八蛋，还得照顾我的儿子，我……”于宁的泪水自她开始回忆起就没停过，直到她彻底讲完了昨天和林涛发生的事。
“可我还是辜负了他，我没想到熙熙也被绑架了，我真的害怕了，我怕他对熙熙下手，我怕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
负责审问她的两个警察已经哑口无言了，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件看似单纯的谋杀案，实际上却还隐藏了天大的阴谋。
他们让于宁喝点水冷静一下，他们也需要出来冷静一下。
此时方恩树说的方法不失为一种切实有效的找出凶手的手段，只是早上的时间点车流量、人流量都是高峰，想要通过交通摄像头找到凶手势必会耗费掉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成本。
可他们也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加高效的办法，一名警察说：“难不成真要顺着凶手的意，公布是于宁杀死林涛的消息来蒙蔽他？或许他会因此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呢？”
方恩树摇头否定，“不行，还是那句话，凶手绑架于熙熙根本就没打算放人，他就是要看着于宁身败名裂，身陷囹圄，然后他本人只需要杀人灭口，除掉于熙熙，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知道他的存在了。”
“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同事忍不住咒骂起来。
方恩树抿抿嘴，谦逊地说道：“赵哥，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去问她，方便的话给我几分钟时间？”
“行，你去吧，突破她的本来就是你，我们还都是沾了你的光呢，你去吧，正好我们去查一下于宁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看看能不能顺着电话这条线找到他。”
方恩树笑了笑，他也听得出来同事说这话非常没有底气，只是打着试一试的心态而已，但是没有人会细究的，有个办法可以尝试总好过闷头苍蝇到处乱撞强。
再次走进了审讯室，于宁仍然坐在椅子上，抹着眼泪和鼻涕的模样，像个疯子。
“我有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请你千万不要隐瞒。”
“你说吧，只要能救出我儿子，你让我干什么，哪怕是让我死，我都愿意。”
方恩树说：“死不至于，我是想知道，你和林涛，到底是怎么得罪那个凶手的？”
“我不知道。”
“不知道？”方恩树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不知道？都把你们害到这种地步了，没有点什么深仇大恨是说不过去的吧。”
于宁仍然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和林涛真的有这样的仇人，我们会在第一时间想到的，怎么可能还像猴子似的被他戏弄？”
方恩树沉默了，他知道于宁说的是对的，可凶手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出于无聊下的突发奇想？
“第二个问题，你儿子是个随随便便跟陌生人走的孩子吗？换句话说，他有没有可能认识凶手？”
“我，我不知道。”于宁刚提起一股子气，却又撒了，她疲惫的趴在桌子上，捂着脑袋一个劲儿地摇晃，突然，她抬起头来，双目赤红地说：“不，熙熙他不会跟陌生人走的！”
方恩树说：“你看哈，首先，你儿子是自己去上学的，凶手想要在上学途中逮到他，就必须非常熟悉他的行动路线；其次，早上上学的时间点路上全是行人和车辆，要想不动声色地带走你儿子，要么是他用迷药迷晕他，要么是你儿子根本就认识他，考虑到迷晕这个动作尺度也很大，也容易让行人产生记忆点，我更倾向于他是你儿子认识的人。”
于宁呆呆地听着。
“第三个问题，如你所说，林涛决定以自己的死换取你们反败为胜的机会，凶手如果在昨天晚上听说并且误以为就是你杀了林涛，那么他应该志得意满才对，他目的已经达到，下一步就是等着你被我们找到，接受调查就行了，他没有必要去绑架你儿子吧？可他还是这么做了，这是为什么？是他突然意识到你们是在欺骗他呢？还是他原本的计划里就有绑架这一环？”
于宁无法回答，她觉得跟方恩树比起来，她就像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似的，脑子完全不够用。
方恩树当然也瞧得出来，他默默地叹息了一声，准备离开的时候说道：“好好休息，冷静下来，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吧。”
于宁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