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路数
车门一开,便是一股陈腐的灰尘气。
脸颊的微麻感接踵而至。
很安静。
清凉的夜风似乎都静止下来。
连角落里破碎塑料布都一动不动。
即使这院子很宽阔,却四处都充斥着死气沉沉。
我漫不经心的打量了圈。
书包扔回车里,微微活动了下脖颈,对着那仓库的铁门,便大步的走上前。
说实话,我知道自己赢得几率很低,低到接近于零。
但很多事,你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一定会输呢?
诚如此刻,我脚下踩着枯草泥沙,每一步似乎沉重,但又必须坚决。
因为我身背血债,没得退缩。
吱嘎——
厚重铁门推开。
年久失修的糙哑剐蹭着我的耳膜。
灯光同一时间倾泄出来,与外面的荒凉沉寂不同的是,仓库内部倒是意外的干净整洁。
不至于一尘不染,但显然被人清理过。
水泥地面只有薄薄的浮灰,并无呛人的蛛网和尘气。
走进了几步,铁门便摇晃着在我身后合拢。
我拽着根神经,警惕的打量四周。
依照我对袁穷的了解,难保他不会搞出什么阴间画面。
内部环境全部入眼后,我微微挑眉,袁穷还真是改套路了!
仓库里面能有二三百平,空间大又无集装箱遮挡,视线便一目了然。
最里端的空地摆放了沙发和茶几,袁穷就戴着墨镜一身休闲的坐在沙发处。
他正面冲着我,二郎腿还翘着,手里持着红酒杯。
明亮的灯光下,他潇洒惬意的像是个一夜暴富老板。
为啥是一夜暴富呢?
因为他身上着实没有贵气。
寡白瘦弱的坐在那里凹着造型,特像是小人乍富、狗穿皮裤。
见我走近,他脸上跃起一丝阴凉凉的笑意,上下看了看我,“小师妹,你就这么来了?轻装上阵啊。”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你说你这阴人的骨血,磨碎后能是什么滋味儿?”
我隔着几米的距离站住脚,这才发现他杯中的红酒颜色不对,混浆浆的黑红色。
他一摇晃,粘液就沾满了杯壁,丝丝缕缕的尸臭味儿便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心头不禁抽了抽,那是骨血混合的酒水!
老卑鄙竟然拿它当红酒那么赏味。
还有心情看挂杯呢?
不过我立马我就想开了!
也对!
他袁穷走到今天不就是靠吃这个吗?
不玩恶心的也不是他了呀。
“好奇好奇你自己吧。”
我面无表情的看他,“不过你的骨血恐怕是粑粑味儿,喂驴驴都不吃,给狗狗都嫌弃。”
“呵呵呵呵~”
袁穷反倒笑了,仰头就干了那杯黏糊的液体,唇角流出的一滴还舔了去,看的我直犯恶心!
正当我佩服他味觉的时候,他多年下来也没习惯这种过期上头的味道,另外又喝了杯白水顺了顺,这才对着我不急不缓的道,“小阴人,你是我遇到过嘴最硬的人,沈万通那老家伙就是因为这点才欣赏你的吧,他是不是觉得你这种所谓的骨气特别值得推崇?所以才不断的给你洗脑,让你活在梦中,不愿苏醒啊。”
我紧抿着唇角没有说话,为啥?害怕吐喽!
那杯骨血的味儿实在是太大了。
隔着距离都给我熏着了。
现在我站在这里,都恨不得一边掐人中一边吸氧!
面对这么个不人不鬼不阴不阳的玩意儿谁都扛不住。
另外我也不太想和他在嘴上逞英豪,没意义,真要对骂我能送他到阴曹地府溜达好几个来回。
问题是他突然有点不按套路出牌,整得我有点不太会玩儿了!
我直接上吧,节奏不太对。
倒不是说要讲武德啥的,我不趁那个,关键在于,眼下的气氛丝毫不阴森。
进来后我一直在观察,除了袁穷坐着的沙发和茶几,其余都是空地儿。
仓库虽然只有一层,但是棚顶有两层楼那么高,喊一嗓子这里都有回声,所以他刚才吨吨吨干骨血的声音都带着外放,加倍恶心!
最重要是这里没有任何幻境,困阵,袁穷坐在那一派闲散自得。
忽略他说的那些话,光看他的神态,貌似我也不是来对命谈拢啥的,而是存粹的上门做客。
多添几样家具这里就是他家了。
人家放松的很呀!
早知道我礼数也到位点就好了!
带个花圈挽联啥的,也算咱懂得为客之道嘛。
看我不说话,袁穷摩挲着高脚杯笑音阴沉了几分,“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小阴人,你坏就坏在总是自作聪明,若是你稍微识相点,是不是也就走不到今天这步了?”
他手中的杯子啪嚓!一声捏碎,寡瘦的脸慢慢的抬起,“小阴人,现在几点?”
我装聋作哑,你瞎啊!自己看呗!
袁穷冷笑一声,扑落掉掌心的玻璃碎片,站起身便道,“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半,小阴人,你要记住这个时间,从此之后,你的人生将会被分割,在今晚的十点半之前,你或许还在甜美的梦中,做着你起势的大梦,十点半之后,师哥会有耐心的将你叫醒,让你体会到,什么,是世间真正的绝望。”
我将腕部的电子表冲向他,“错了,现在是十点三十五,那五分钟你下饭吃了啊。”
“哈哈哈哈。”
袁穷笑着点头,阴阳怪气道,“好,很好,小阴人,你让我儿子围着你转,你让我女儿的梦想毁了一半,但是没有关系,今晚,我会好好的尽一尽师哥的责任,你既然自命不凡,师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绝顶的高度,你出招杀我吧。”
??
够直接啊。
我面不改色的后退了几步,右手指节微微活动,没言语。
“快一点来杀我吧。”
袁穷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袖子,“机会只在今晚给你,你要把握住。”
没在犹豫,我一个发力,花瓣从掌心飞出的刹那,一记生猛的巴掌啪!的就扇到我的面门!
我完全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袁穷甚至站在原处没动,黑手就在空气中幻化而出,阴风登时呼啸,巴掌扇上我侧脸的瞬间震得我耳膜都是嗡嗡炸响,眼镜登时飞出,我一时间都有些站不稳,脚下摇晃了两下,回过神半张脸就剩木涨涨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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