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灭张平苻苌初定计
“你都听明白了吗?”苻苌背着手站在太极殿内,在他不远处的位置,姚益生正跪在那里,而忠禄则是在一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原来,苻苌想出的妙计就是叫姚益生去和尹赤联系,说他们准备起兵作乱,在让尹赤寻找外援,最好是可以拉拢张平一起,然后再里应外合,一举攻克长安。
而为了增加可信度,苻苌便叫姚益生从姚氏一族里选出一个地位不低,但是基本无关紧要的人去前往尹赤处商议此事,此人自然是不能知道内幕的,他将成为此次事件的牺牲品。
苻苌同时也向姚益生保证,只要他能够办妥此事,自己便会扶持他成为姚氏一族的领头羊,并且不会再去伤害姚氏一族其他的人。
此刻的姚益生可以说是犹豫不决,他想要成为姚氏一族的领头羊,就像当初的父亲和五弟一样,但同时,他又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去当牺牲品,但是,在皇权面前,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回答:“臣遵旨,还请陛下放心。”
说完这句话的姚益生仿佛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而苻苌则是说:“很好,姚益生,孤果然没有看错人,希望此次不要出现任何岔子吧,不然的话,你们整个姚氏一族恐怕…”
“臣明白的,陛下只需等着臣的好消息便是了。”
“嗯,退下吧。”
与此同时,燕帝慕容儁改元光寿,同时征召幽州刺史乙逸入朝担任左光禄大夫一职。
二月,自两岁即位的司马聃已然十五岁,始加元服(古代皇帝行冠礼称作加元服),朝臣们也都纷纷上表太后褚蒜子,希望可以归政于皇帝,褚蒜子见状,也是下诏宣布归政与司马聃,自己则是徙居到建康城里边的崇德宫中,司马聃亲政后,立刻大赦天下,并且改元升平。
太极殿内,王堕正向苻苌禀报司马聃亲政的事情,苻苌听完之后,看向一众朝臣,笑道:“司马彭子懦弱,晋室朝政大权这些年来一直被那褚太后以及世家大族把控,无需忧虑。”
因为苻苌记得清清楚楚,司马聃在亲政改元之后,于升平五年(361)就驾崩了,就算他才华横溢还是怎么,他的命不长了,加之晋室里边的那些龌龊事,自己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陛下,微臣听闻,那慕容儁册立其次子中山王慕容暐为新任太子了。”梁楞出列说道。
苻苌听后,嘴角微微上翘,慕容暐是慕容儁的嫡次子(序齿第三),在前世他继位之后便昏聩无能,听任其母可足浑氏与太傅慕容评(慕容儁叔父)祸乱朝政,最开始慕容恪还活着的时候,尚且能够压制二人,但是慕容恪死后,他的继任者慕容垂根本无法压制二人,反倒被二人逼走降秦,因此,在慕容恪死后第三年,燕国便被秦国所灭。
“哈哈哈,梁爱卿不必忧虑,孤听闻那慕容暐志大才疏,又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与其父慕容儁相比起来,还是相差的太远了啊,况且孤听说那慕容暐字景茂,可是上一个字景茂的(姚苌)已经成为了我大秦的刀下之鬼,想必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成为我大秦的刀下之鬼啊。”苻苌笑着对梁楞说道。
苻苌此时心中所想的是姚兰有没有抵达并州(此时前秦并州治所在蒲坂,下辖河东郡、平阳郡、河内郡、汲郡、黎阳郡五郡之地,此时河内、黎阳二郡已被前燕所占,汲郡应当也被前燕所占。)原来,姚益生在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派堂兄弟姚兰来做这个牺牲品,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兄弟,死了的话,自己也不会心疼太久,可怜姚兰尚被蒙在鼓里,提心吊胆的前往并州投奔尹赤去了。
退朝之后,苻苌命人召来苻安,“叔祖,你立刻派人前往平阳郡,告诉苻产,让他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并且提防张平与尹赤。”
苻安一愣,提防张平他还能理解,但是尹赤是他们的并州刺史啊,为什么还要提防呢?
苻苌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因为在前世的时候,姚襄自伊水兵败,率部入关中,尹赤当即投诚,使得苻产占据的平阳郡一时成为了孤城,随后,苻产率部与姚襄交战于匈奴堡,血洒疆场,麾下士卒也悉数被姚襄坑杀,这一世,苻苌想着能不能把自己这个远房亲戚给救下来,毕竟上一世,苻产算是被尹赤给捅了刀子。
苻安眼见皇帝没有想要给自己解释的打算,于是也恭恭敬敬的应道:“臣明白。”随后便退了下去。
在提心吊胆赶了近一个月路途的姚兰总算是抵达了蒲坂,想到之前姚益生突然告诉自己,他准备起兵反秦的事情,当时可是把他吓了一跳,他们姚氏一族都在长安城里,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反秦?
但是姚益生却是拍着胸脯告诉自己,他已然有了良策,那便是先与他姚氏旧部,现已担任并州刺史的尹赤搭上线,届时再联络张平,以此作为外援,至于这联络人选,便交给姚兰去办。
而他则是继续留在长安城里,负责麻痹秦国君臣,若是上苍垂怜,他便会指使姚师黛刺杀苻苌,届时秦国必定大乱,他们也就可以趁机逃出长安城,若是不幸失败,至少还有姚兰活着,他们姚家还有一脉相传。
换句话说,就是将活着的机会留给了姚兰,这让姚兰当时感动不已,说什么都不愿意抛弃姚益生他们,但奈何姚益生态度坚决,姚兰只好与这个堂兄弟挥泪而别。
姚兰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他一定不会辜负姚益生的一番好意,随后,便走进了蒲坂城中。
刺史府邸,尹赤此时正在庭院中,享受着美好生活,他的头枕在一个美貌侍女的大腿上,对方的芊芊玉指正在柔和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另一个侍女则是在一旁轻捶着自己的双腿,还有一个侍女给自己喂着新鲜的水果,这样的日子好不惬意。
这时,尹赤的管家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老爷,有客登门。”
尹赤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什么客,没看我正忙着呢吗?叫他滚蛋。”
“呃…老爷,是姚家来人。”管家也是跟在尹赤身边的老人了,也曾是随着尹赤在姚弋仲麾下待过的,他知道老爷对姚氏一族的态度暧昧,于是赶紧表明来者是姚氏一族之人。
果然,尹赤在听完之后,立刻坐起身来,挥手示意几个侍女先行离开,然后他才对管家说道:“你确定没有看错人?”
管家摇了摇头:“没有,来的好像是西平郡公(姚弋仲在后赵受封西平郡公)的侄子。”
尹赤连忙说道:“快,去将他带到我的书房里来,记着,千万不要被其他人看到了。”说罢,便起身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路上,尹赤还在思索着姚氏来人的目的,他原本是姚弋仲的部将,也是深受姚弋仲的器重,在姚弋仲死后,姚襄被秦军在麻田击败,他与姚襄走散,于是被迫投降了秦国,后来被苻健任命为并州刺史。
之前他便听闻姚襄率部攻打洛阳,他还想着,等到姚襄攻克洛阳之后,自己便率部起兵响应他,然后乘势攻打关中,可谁能想到苻苌居然率部亲征,俘杀了姚襄,这叫他当时悲痛不已。
随后,姚氏一族便悉数被带入长安城,尹赤还想着什么时候派人去和姚氏一族联系一下,倒没想到,姚氏一族竟然提前派人前来联络自己了。
很快,尹赤便在书房里见到了姚兰,“末将见过将军啊。”尹赤当即眼含热泪,冲着姚兰跪倒在地。
“尹将军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姚兰连忙将尹赤从地上扶起,两人在寒暄一番之后,才各自坐下。
尹赤亲自给姚兰倒了一杯水:“将军,不知您此次前来是所为何事?”
姚兰一口气喝完水,这才道明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尹赤在听完之后,也是有些震惊的看向姚兰。
半晌之后,他才对姚兰说:“将军放心,我这就派人去联络张平,我们此次里应外合,一定可以推翻苻氏,为新昌公(姚襄在后赵被封新昌公)报仇的。”
“好,那就多谢尹将军了,我就知道,尹将军对我姚氏是忠心耿耿的,当初降秦,也是迫于无奈。”姚兰也是激动的站起身握住尹赤的手。
尹赤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将军,您这一路过来,也是辛苦了,我这就给您安排住处,您先好好的休养几日,等到张平回了消息,我便立刻通知将军。”
“嗯,我这一路为了躲避秦军耳目,基本都是白天休息,然后趁着夜色赶路,还走的都是小路,确实是有些疲惫,就有劳尹将军了。”
“将军言过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注:《十六国春秋》卷三十五前秦录三:“姚襄帅众万余,攻平阳太守产于匈奴堡,晋王栁救之,为襄所败,引还蒲阪,襄进攻堡,克之,杀产,尽坑其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