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苏道贤太极殿鸣冤
太极殿内，大殿上的气氛异常的沉重，因为刚刚雷弱儿给苻健汇报了一个重大的变故——河内太守王会与黎阳太守韩高二人举郡投降了燕国，之前慕容儁麾下的车骑大将军、范阳公刘宁率部驻扎在莸城，向秦国投降，见此情景，又重新带人投降了慕容儁，这一切都叫苻健大为恼火。
“都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苻健沉着脸说道。
苻安也是面色凝重的出列：“陛下，还有一件事情。”
“叔父尽管说便是，还有什么事情？”
“晋国的兰陵太守孙黑、济北太守高柱、建兴太守高瓮三人也都各以所辖郡归附了慕容儁。”
“消息属实吗！”苻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苻安。
苻安点了点头：“情况属实。”
苻健听的一阵恼火，他倒不是因为王会、韩高二人的背叛而生气，他生气的是为什么慕容儁什么力都没有出就得到了五郡之地。
“陛下，臣请命发兵燕国，收复河内、黎阳二郡。”毛贵出列说道。
苻健看向其他重臣：“你们呢？也都是这么想的吗？”
不及其他重臣回答，便有一个小太监上殿禀报：“陛下，太子殿下与太原王、淮南王他们回来了，现在正在殿外等候。”
苻健一听，立刻叫太监将苻苌他们带进来，很快，苻苌兄弟三人便走上了太极殿：“儿臣拜见父皇。”兄弟三人都恭恭敬敬的对着苻健行礼道。
“我儿平身，苌儿，此次华泽之行，情况如何了啊？”苻健还是有些担心苻苌处理不好蝗灾的事情，于是有些忧心的问道。
苻苌笑着回答：“父皇，儿臣不辱使命。”
苻健顿时眼前一亮：“哦？快说说，你是如何处理蝗灾的？”
苻苌便将自己在弘农郡视察诸县，然后利用火与鼓动百姓捕杀蝗虫的事情一一给苻健说了一遍。
苻苌话音刚落，苻安便在一旁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太子殿下消灭天灾，足以证明我大秦才是天命所归啊。”
其余大臣也都是纷纷响应苻安的话：“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大秦万年啊。”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向父皇汇报。”说着苻苌便拿出了袁襄等人贪污受贿、倒卖粮食的罪证递了上去：“父皇，那弘农太守袁襄及其麾下五人在弘农郡倒卖粮食，欺压百姓，我已经将他们全部斩首了，此事还没有来得及向父皇汇报，还请父皇恕罪。”
苻健看完苻苌呈上来的罪证之后，也是勃然大怒：“好！苌儿你干的好！袁襄此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况且之前朕便允许你先斩后奏，你又有何罪呢？快快起来吧。”
接着，苻健又把他们刚刚正在商讨的事情给苻苌三人重新叙述了一遍，然后问道：“苌儿，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发兵攻打燕国，收复失地。”
苻苌一愣，前世的事情又发生了，说起河内和黎阳，他便不由得想起了洛阳。
洛阳曾经是东汉的国都，到了晋朝，晋武帝司马炎也是定都于此，到了永嘉五年（311），晋朝的掌权者东海王司马越病死，太尉王衍所率的最后一支晋军精锐在宁平城被石勒一举歼灭，汉昭武帝刘聪也趁机攻破了洛阳，俘虏了晋愍帝司马炽，至此，洛阳便沦陷于胡骑的铁蹄之下。
直到皇始元年（351）的时候，石赵国内大乱，洛阳宣布归顺晋室，但也只是名义上的归顺，要等到真正被晋室收复的话，还得等到明年桓温率部第二次北伐的时候。
而王会与韩高的背叛使得秦国在洛阳以东的地盘全部丢失，他们的势力范围大大收缩，但苻苌明白，现在还不是攻打燕国的时候，如果一切都按照前世一样的话，那么现在父皇就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虽说这次蝗灾在自己的干预之下造成的损失没有前世的大，但是对于秦国还是有着一定影响的，所以现在绝对不能出兵伐燕，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姚襄带来的机会。
因为在明年的时候，姚襄会率部北归，进而围攻洛阳，接着被尾随而来的桓温率部击溃，苻苌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等到明年姚襄围攻洛阳的时候，秦军东出，一举拿下姚襄与洛阳，同时再击败桓温的军队。
“父皇，这有什么，儿臣愿意率一支军队去收复河内与黎阳，将王会、韩高那两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给宰了。”苻生在一旁插嘴道。
苻健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询问苻苌：“苌儿，你的意思呢？”
苻苌回过神来，回答道：“父皇，儿子的意思是暂时先不去攻打燕国，如今，虽然天下诸国并立，但是真正能够给我们造成威胁的只有燕国，如今我国刚刚遭遇了饥荒和蝗灾，实在是不宜出兵伐燕，况且燕国也是有骁勇善战之辈与足智多谋之人的，如燕主慕容儁之弟太原王慕容恪和吴王慕容垂，此二人皆是能征善战之辈，乃是我大秦的劲敌啊。”
说起慕容恪，苻健也是想起了他率部擒杀冉闵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此事暂且作罢，日后再议。”
就在此时，樊世却是跳了出来：“陛下啊，老臣恳求陛下处死王猛那厮，还老臣侄子一个公道啊。”
听完樊世的话，苻苌脸色大变，这时，苻鉴悄悄来到他的身边，将在武功县发生的一切全部给他说了一遍，苻苌听完之后，冷笑着看向樊世，怪不得前世的时候，自己堂弟会被其气的说出“必杀此老氐，然后百寮可肃。”的话来，现在的苻苌也是想提着刀去将樊世拖下去剁了。
正当苻苌要出列去替王猛辩解之时，这时一个太监又急匆匆走了进来：“陛下，武功县丞苏道贤带百姓在宫外求见，说是有冤屈请求陛下决断。”
在场的人除了苻安苻鉴父子与刚刚得知一切的苻苌之外，无一不是一愣，樊世也是顿感不妙，而苻健见状，也是叫太监将苏道贤等人带了上来。
很快，苏道贤五人便来到了太极殿：“臣（草民）叩见陛下。”
“起来吧，你们有什么冤屈需要朕为你们决断啊？”苻健大手一挥说。
苏道贤几人站起身：“陛下，王县令与韦县尉是被冤枉的，樊灌在武功县作恶多年，连前任县令也是遇害于他手，若不是王县令和韦县尉，恐怕这武功县的百姓们就永远得活在樊灌的掌控之下了，臣今日带着曾被樊灌迫害过的百姓，特来请求陛下宽恕王县令与韦县尉啊。”
苏道贤说罢，吴福四人也都是一边哭，一边诉说着樊灌在武功县的恶行，在场的官员有不屑一顾的，也有为之同情的，还有看热闹的。
而苻苌却是看到苻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此时的苻健也是想起了之前苻鉴交给自己的有关樊灌的罪证，他知道，现在必须得拿出一个交代来了，自己原本还想着将此事悄悄的解决了就行了，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苻苌颇有兴致的看向苏道贤，他对于这个敢于为王猛和韦钟发声的县丞很有好感。
“嘭。”苻健重重的一拍桌案：“樊世，这就是你的好侄子啊！”
樊世也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陛下…陛下…老臣有罪，还请陛下恕罪啊。”他知道，想要通过皇帝来为自己侄子报仇的想法是行不通了。
随后，苻健也是宣布了最后的决定：“姑臧侯樊世罚俸禄半年，以示警告，王猛和韦钟无罪释放。”
然后，苻健又扫视群臣：“尔等都给朕听好了，太子去年重伤恢复，梦到了一个神人，神人向太子推荐了一个住在华山的大才，然后太子便亲自去将大才迎了回来，那个大才就是王猛，你们明白吗？”
在场的大臣们也都是吃了一惊，他们没有想到王猛居然还有着这么一层身份，而此时的樊世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急着向王猛发难了，这样一来，不仅没有除掉王猛，反倒置自己于一个不利的境地。
（注：1、《十六国春秋》卷三十四前秦录二：“夏四月，河内太守王会，黎阳太守韩高以郡叛降于燕。”
2、《十六国春秋》卷二十七前燕录五：“五月，秦河内太守王会，黎阳太守韩高以郡来降。晋兰陵太守孙黑，济北太守高柱，建兴太守高瓮，各以郡叛降于儁。初，儁车骑将军、范阳公刘宁屯据莸城，降于苻氏，至此，率户二千诣蓟归罪儁。”
3、《晋书》载记十三：“王猛亲宠愈密，朝政莫不由之。特进樊世，氐豪也，有大勋于苻氏，负气倨傲，众辱猛曰：“吾辈与先帝共兴事业，而不预时权；君无汗马之劳，何敢专管大任？是为我耕稼而君食之乎！”猛曰：“方当使君为宰夫，安直耕稼而已。”世大怒曰：“要当悬汝头于长安城门，不尔者，终不处于世也。”猛言之于坚，坚怒曰：“必须杀此老氐，然后百僚可整。”俄而世入言事，坚谓猛曰：“吾欲以杨璧尚主，璧何如人也？”世勃然曰：“杨璧，臣之婿也，婚已久定，陛下安得令之尚主乎！”猛让世曰：“陛下帝有海内，而君敢竞婚，是为二天子，安有上下！”世怒起，将击猛，左右止之。世遂丑言大骂，坚由此发怒，命斩之于西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