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狱中见兄弟终分道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苻苌再次见到苻方的时候，已经是天鼎三年的除夕夜了。
除夕当晚，苻苌先是派人去通知强姝说自己还需要处理政务，等处理完政务再到椒房殿去，随后，苻苌便带着忠禄以及几名禁卫悄悄的前往了大牢。
除夕夜的天牢显得格外空旷，几个狱卒懒散的坐在一起闲聊着，而在天牢的最深处，一间还算整洁的牢房之中，高阳王苻方正被关押在此。
“嗒嗒嗒…”台阶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几名狱卒立刻起身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下一刻，几名狱卒便纷纷跪倒在地：“小的参见陛下。”
苻苌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狱卒，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
等到几名狱卒站起身，苻苌这才继续询问：“高阳王关在何处？你们且带孤过去。”
“遵旨。”一名狱卒取过钥匙，然后便朝着苻苌说：“陛下，请随我来。”
牢房内，苻方身着一袭干净的囚服，自从被关到大牢的这半个月里，他除去失去了人身自由以外，在吃喝等方面倒还是和以前一样。
毕竟皇帝只是下诏将其关在狱中，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吩咐，这段时间过来，苻法等人为了苻方，也是费尽了力气，夹在中间的狱卒们便削尖了脑袋想着两边都不得罪。
苻苌看到苻方的时候，苻方正侧卧在地，面朝墙壁假寐。
“高阳王，陛下来了。”狱卒一边打开牢门，一边冲苻方喊道。
“你且退下吧，把钥匙留下。”忠禄对狱卒说道，于是狱卒便将钥匙交给忠禄，匆匆离开了。
“陛下…”苻方听到狱卒的那句话，也是立刻起身，随即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苻苌以及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的忠禄。
“孤来看看你。”苻苌一边说，一边走入牢内，顺带还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臣弟叩见陛下。”苻方则是跪倒在苻苌的面前。
苻苌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弟弟，心情无比的复杂，在沉默的半晌之后，还是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
“这段时间，感觉如何？”苻苌在观察了苻方一番之后问道。
“回陛下，难得清净。”苻方则是面带喜色的看向苻苌。
苻苌则是眼神晦暗的瞥了苻方一眼，“今日是除夕夜，你不能回到王府去，孤特意叫人准备了一些酒食，今晚陪你少喝一点。”
苻苌说罢，忠禄便识趣的将食盒打开，然后将里边的东西都一一取出摆放整齐，然后便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苻苌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随后又给苻方倒了一碗酒。
“来，干。”苻苌举起碗对苻方说道。
“臣弟谢陛下。”苻方也是举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和苻苌一碰，随即一饮而尽。
兄弟两人在狱中喝了约莫一个时辰，带来的酒水早已喝尽，二人也都带上了一丝醉意。
“五弟，孤有一事要问你，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终于，苻苌还是决定问出自己心中的问题。
“陛下…陛下请问…臣…臣言无不尽…”苻方已经喝的大醉，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如果有一天，孤成为了一个残暴的暴君，不仅听信小人的谗言屠杀朝廷忠良，还杀害宗室，你会怎么做。”苻苌问完以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清明，目光炯炯的盯着苻方。
“这…这…臣弟不知…臣弟相信陛下…不会…不会是这样的人。”
听到这个回答，苻苌并不是很满意，于是继续问道：“五弟，如果孤继续那样残暴下去，结果有一天，宗室之中，有人奋起刺杀了孤，夺取了皇位，但是他并非父皇的子嗣，可是他又是一代明君，你会效忠于他还是起兵为孤报仇？”
“若他…若他真的是…明君的话…臣弟…臣弟会…会效忠于他…”
听完苻方的回答，苻苌的眸子也是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若是其他诸兄弟都起兵反抗，但是不幸被镇压身死，你还会效忠他吗？”
关于苻方前世在面对诸兄弟皆起兵被杀，还效忠于堂弟的情形在苻苌的心中一直是一根刺，他想看看，这一次，能不能彻底的把这根刺断掉。
“这…这…若是那人…能够…带领大秦…走向强盛…我…我愿意效忠于他。”
“为什么？”苻苌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多么的平淡，而此时，他早已经是怒火中烧。
“大哥…这…大秦乃是…父皇一手缔造的…是父皇的全部心血…我…我不愿意看着它就那样…就那样落寞…”苻方说完这句话，居然倒头就睡了过去。
而苻苌则是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睡着的弟弟，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
片刻之后，苻苌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才走出牢房。
“陛下。”忠禄见苻苌走了出来，也是迎了过去。
“你派人去告诉尹纬，叫他拟诏，剥夺高阳王的一切官职，只保留王爵，随后贬其携带家小到原陵（苻健陵墓）去给先帝守陵吧。”苻苌平淡的给忠禄说道。
说实话，在刚刚的那一刹那，苻苌是起了对苻方的杀心，可是在听完苻方的那最后一番话后，苻苌知道是自己想错了，但是他还是无法原谅前世苻方的行为，所以才决定贬其去为先帝守陵。
“陛下，这诏命拟好之后，什么时候颁布？”
“拟好之后就立刻颁布，让他赶紧滚出长安，越远越好。”苻苌有些愠怒的说，忠禄被皇帝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连连称是。
苻苌回到皇宫已经过了除夕夜，他径直的走向了椒房殿，发现强姝和苻琟还没有入睡。
“阿姊，你们怎么还没有休息？”苻苌一边脱去外衫，一边询问道。
“还不是琟儿说要等你回来。”强姝笑着摸了摸苻琟的脑袋。
“才不是，母后，我明明说的是要守岁，是你说的要等父皇回来呢。”谁知苻琟听了之后却是急忙辩解道。
“小笨蛋。”强姝嗔道，随即拍了一下苻琟的屁股。
苻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哪里还不明白强姝的心意，他走到床前，将强姝揽在怀中，然后柔声道：“谢谢阿姊，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