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差点被枪毙
尼玛
自己搁大街上卖东西，怎么惊动针织厂的保卫科了？
这年头的保卫科可是隶属警察系统的，手里的五六冲也是真家伙。
真要是把他当成特务给他一梭子，那真是没地儿说理去。
幸亏街上人不少，李江七柺八转的，这才甩掉他们。
等他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整个人都是软的。
太吓人了。
差点吃枪子儿！！！
这年头政策反复太厉害，卖点东西真不容易，
他记得第一张个体营业执照是80年温州那边发放的。
也就是在这之前，买卖还是有风险，需要谨慎。
最后一套也不卖了，放包里直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晚上没出城的车，他只能在城里住一晚上。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填饱肚子。
本来还不是很饿，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追一路的原因，他现在肚子咕咕直叫唤。
走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国营饭店。
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里面人倒是不多，吃饭的要么是穿戴考究的干部，要么就是一些谈恋爱的小情侣。
饭店没有菜单啥的，只有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的是今天供给的菜名，想吃啥自己点。
黑板旁边还有一个小牌子【禁止辱骂殴打顾客】
属实是时代特色了。
李江揉了揉肚子，来到开票柜台。
现在吃饭和后世不同，吃饭需要先开票再吃饭。
“同志你好，我要一份肉丝面，一份小炒肉，一份黄瓜拌猪脸。”
坐在柜台后面的男人看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交钱开票。
二两粮票外加九毛五分毛钱。
一顿饭花了不到一块钱，不得不说现在的物价是真滴便宜。
小炒肉最贵，花了六毛钱，肉丝面才一毛外加二两粮票，黄瓜拌猪脸别看有猪头肉，可现在猪脸便宜，这道菜也就花了两毛五。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李江开始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神。
大部分人都穿着深蓝色工装，还有一些潮流青年，衣着色彩明显开始有了变化。
这是时代齿轮开始转动的初期。
毫不客气的讲，哪怕是卖瓜子，也能卖出个百万富翁来。
这时，两个穿着破烂的人引起他的注意。
似乎是老爷爷带着一个小孩，正在向路人乞讨。
只不过并没有多少人会看他们一眼。
李江也没有发善心去救他们。
现在山城这种人很多，北边遭了大旱灾，这些都是逃灾逃过来的。
哪怕已经过去一年，可这短短的时间根本不够缓过劲的。
菜来了
李江收回目光，开始专心吃饭。
他就像是一个历史过客，看着时代慢慢发展，偶尔从里面收取一些好处，用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至于救人那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情。
李江低估了现在食材的分量。
面是用大碗盛了一大碗，上面黄瓜丝萝卜丝肉丝铺了满满一层，两个菜也是肉给的足足的，他吃了一半就有点撑得慌。
秉承不浪费的原则，李江准备打包。
“服”
刚开口，他就想到，现在还没有普及塑料袋和塑料盒，就连普通的打包盒也没有。
想要打包只能自带饭盒。
看着桌子上的菜，有心想要离开。
但这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忽然，一只小手贴在他所在的窗户上。
李江转过头，就和一个干瘦却明亮的眼睛对上。
满是破洞却依旧干净的衣服，枯黄的头发，因为饥饿变得干瘦的脸蛋。
对视两秒，那只小手忽然拿开并朝后退去。
原来是后面有一只大手正拽着小手的衣服离开。
再次和那双眼睛对上，李江叹了口气，走到柜台那里，递给柜台后的男人和一旁的服务员一人一根大前门。
“同志，我那个桌子别收拾，我出去叫个人，马上回来。”
兴许是看李江穿的很考究，一股文人的气息流露，又或者是大前门奏效，柜台后面的男人话语很客气。
“去吧，我给你盯着。不过要快点啊，我们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
李江点点头，走了出去。
门外，那个小女孩，拉着一只大手，小声说道“爷爷，那些菜好香啊。”
“那也不能去扒窗户知不知道？会引起别人反感的。”老人教训道。
“大爷，你们等等。”李江叫住他们。
爷孙二人话音一停，转过头，看到是刚才在窗户里面吃饭的人。
老人赶紧道歉。
“对不起啊小同志，我孙女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给你道歉。”
说着还鞠了几躬。
李江鼻子一酸。
“别，大爷您别这样，我不是来问罪的，是刚才我菜点多了，一个人吃不了，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吃？不吃就浪费了。”
老人犹豫了。
那可是国营饭店，以现在他的样子让他进去吃饭，一股油然而生的自卑让他下意识拒绝。
他试探性问道“小同志，能不能拿出来？我们在外面吃就好了。”
“可是我没有东西能装。”
老人看向手里那个满是豁口的碗，下意识朝后面藏了藏。
“可我 这”
李江明白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身上穿的有些破烂。
但是他们的衣服虽然破，但却干净，身上也不像其他逃荒的一样脏兮兮的，浑身异味也大。
显然这个老人以前也是体面人。
“没事，跟我来吧。”
老人看着自家孙女眼巴巴的看着，咬牙道“好吧，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爷孙二人跟着李江来到明亮的餐厅，明显更加拘束了。
路过柜台，李江掏出一毛钱“来五个馒头。”
老人连忙叫住他“小同志，不用了花钱了，我孙女吃点剩的就行啦。”
李江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孩长身体呢，多吃点。”
“那也太多了”
李江没接话，带着他们来到自己的桌子上坐下。
不一会服务员就端着五个馒头上来。
见爷孙二人迟迟不敢拿，李江鼻子更酸了。
“你们吃哈，我吃撑了，去外面溜溜，等会就回来。”
说完没管手足无措的爷孙二人，站起来往外走。
“小同志，我该怎么联系你？将来有机会，我要报答你。”
李江摆摆手，没有说话。
路过柜台，他再次抽出两根大前门递给服务员和柜台后面的男人。
“同志，你们这要是有那些快要倒掉的饺子汤啥的，麻烦给那两个爷孙一碗，要是没有就麻烦送两碗水也行，吃馒头噎得慌。”
柜台后面的男人接过烟，笑了笑“你这小同志思想觉悟真不是我们能比的，就冲你的行为，我尊敬你，等会我去给他们打。”
“谢谢了。”
李江感谢一番，离开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