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第 311 章
寒冬腊月, 一处破窑里，几个穿的破烂的孩子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取暖, 因为太冷了, 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素月姐出去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箬箬都睡了好久了，她是不是死了？就像是二狗一样……”
“我好饿, 我也好想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睡着了你就跟二狗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等着别睡，我出去找素月姐。”
孩子们中最大的一个男孩站起身, 因为身体被冻僵动作踉跄了一下, 稍微活动两下才跑出去，剩下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他跑走, 靠拢的更紧了, 留在这里的几个孩子都太小了，小到还不懂如果一直照顾他们的哥哥姐姐不回来他们会怎么样，素月是他们中最大的一个, 也才十多岁。
他们一直等, 一直等，但是素月姐没有回来，那个男孩也没有回来，破窑的火堆熄灭了, 一股寒风卷着雪花吹进来, 没有一个孩子动弹。
第二天清晨, 一直关照这些孤儿的打更人手里拎着两张油饼走进破窑，他喊了两声，没有人应, 心里就有了不祥的预感，等看到抱在一起已经冻成冰雕的孩子们，手里的油饼一下子掉在地上。
不追在晌午的时候才跑回来，他的脸色阴郁，手里攥着几块钱，因为力气过大，几张钱已经皱巴巴的变成一团，想到素月的话，他恨得牙痒痒，以前说过的那些同甘共苦，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的话就像是个大耳瓜子一样打在脸上，面对贵人说的收养，对方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们！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等她长大了会回来找他们！呸！
那时候的素月已经换上了干净暖和又好看的衣服，梳着光鲜亮丽的头发，一张脸白白净净，完全不像是个小乞丐“这些钱你拿着，好好照顾小五他们，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的，然后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那个贵人站在不远处，颇为不耐烦的唤她“月儿，你以后就是千金闺秀，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凑在一起。”
一个乞儿，因为一个赌约一跃从泥里飞上枝头，素月不想惹自己的“叔叔”不高兴，收回了手，真的就再也没有回头看不追一眼。
“真幸运啊那个丫头，”不追呆呆地听着周围的人低声的议论“查家那小子正好跟明家的打赌，说他们家就算养的乞儿也比明家的千金出色，正好那小丫头就撞了上来，直接被拉住认了下来。”
“这以后就是查家的人了，啧啧啧，命好啊……”
是啊，素月命好，能甩开他们这些拖后腿的家伙，没有牵累的去做她的千金小姐，那又怎么样，就算没有素月，他也可以养活大家，他以后会比那个查家更厉害！让素月后悔不及！
不追加快脚步，他为了找到素月，几乎把整个老城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却没能带回来，反而颇有些避之不及，现在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等他回到破窑，里面的孩子却都不见了，他茫然的站在原地，声音在空荡的窑内仿佛有回声“小五？箬箬？丫丫？东东？”
地上只剩烧尽了的一堆柴灰，不追环顾了一圈，拔腿跑了出去，扯着嗓子大喊“小五！箬箬！丫丫！东东！你们跑哪去了！？”
喊了不知道多久，一个老乞丐拄着拐慢吞吞的挪过来，哑着嗓子“别喊了别喊了……老更夫把人都搬去后山了，昨晚上太冷，都死啦！”
死了？死了……
“不可能啊……我出去之前还加了柴，小五还说会照顾弟弟妹妹……”
“这个天，那点柴够干什么，又冷又饿，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老乞丐却想得开“也挺好，这年头，省的留下来遭罪。”
不追却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前一晚还跟自己说话的小娃娃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小五那么机灵，箬箬那么乖，丫丫那么淘气……怎么会……
“……拉去哪了？”不追垂着头，声音哑的厉害“城外的，乱坟岗？”
“咱们这种人，死了除了拉到那儿，还能拉到哪？”老乞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们有你挂念着，也不枉人世间走一遭了……”
不追呆呆地站着，很久才摸索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头刻的簪子，是他磨了好久才磨出来的，本来想在素月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今天他还想着，只要素月回头看他一眼，他就追上去把这东西给她……
不追用力的把簪子掰成两半，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拖着沉重的腿，一步一步的朝着乱葬岗走去。
“都是随意一埋，还找来做什么啊……”老乞丐的声音传来，不追却没听到一样，就这么消失在了老乞丐的视线里。
与此同时，一辆汽车缓缓地开过一处荒山，坐在后座的一个衣着华丽，戴着狐狸毛帽子的男子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突然开口道“停车！”
司机被吓了一跳，连忙踩刹车“少爷，怎么了？”
“你看那里，是不是个人？”
司机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眯着眼睛瞅了半天“……好像真是个人啊。”
“啧，你这眼睛还没我好使，下去看看去。”
司机应了声，下了车跑过去，没多久就跑了回来“少爷，果然是个人，一个小孩子，也就三四岁大。”
“小孩子？什么样的？”
“就是个小乞丐，估计以为没气了给埋在乱葬岗了，自己又爬出来了。”司机跺了跺脚，一会儿功夫就冻得嘶嘶哈哈了“咱们走吧少爷，这离乱葬岗近的很，瘆得慌。”
刚刚弱冠的少爷是个性子肆意骄矜的人，听到小乞丐三个字微微眯起了眼睛“查家和明家今天才打了一个赌，赌的就是一个乞丐，你说查家真的能养出来一个比明家小姐还出色的千金来？”
“……这，这我哪知道，少爷，我只知道再不让我上车，我就冻死了。”
“去把那个小乞丐抱过来，”少年人懒洋洋的一抬下巴“姓查的可以，没道理我不行，我不止要养出个千金，还要教出一个惊世的才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