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雪落山庄
“师兄们加油!”
初云对起身走向比赛场的皇甫清风几人挥了挥手,神色兴奋又紧张。
裴玉笑着回身握了握拳,追随着几人飞落到一片宽敞的区域。
“此战来自东晋的队伍和皇甫师兄他们实力相当,除了队长是五重楼,其余几人都在四重楼,在同等级的对战中,我觉得皇甫师兄他们能赢!”初云回想着在听潮阁里打探的消息,看着场中战意昂扬的几人说道。
“看来小师妹只在听潮阁打听了参赛选手的修为,并没有了解太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初云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看向段天涯。
“洛阳亭离东晋不远,在边境有个城镇名为费河,那是一个身处黑暗又人尽皆知的地方,两国的黑白贸易都在此地,当然也会听到关于东晋的很多趣事,而雪落山庄这个名字我听过很多次。”
“那为什么在对于东晋的实力分析上,并没有出现过这个门派的名字?”耿辰也有些好奇的看向段天涯。
在大秦这些上数的门派中,门中弟子都会接触到关于魔族和东晋、西楚两国的一些实力分析,也是为了日后的战斗做好准备,毕竟在他们这样的位置上,已是不能独善其身,他们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朝堂和江湖很难分得清。
“雪落山庄的故事很少,但被人提起的次数却很多,因为他足够神秘!”
韩川也将目光落在段天涯身上。
“雪落山庄出现在十五年前,坐落在东晋西南边境的落霞山上,据说从开山立派到现在,从没有打开山门对外收徒,没有人知道山上有多少弟子。”
“那雪落山庄的庄主是何人?”初云挪了挪身子,一脸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没有人知道他的样貌,就连名字都不曾听闻,只知道平日事物皆由一位老管家打理,他也是唯一连接外界和庄内的人,雪落山庄虽在东晋,却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也不参加朝堂上的争斗,这次大比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在世间露面。”
“好战的晋王竟能允许除了天机门外,不归顺于他的势力存在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韩川将目光落在远处。
“所以即便对手的境界不如来自圣地的种子队伍,也不可小看,毕竟是雪落山庄第一次入世行走,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功法。”
经过上次赤霞洞天一战,皇甫清风一改往日孤傲,开始练习四人之间的团队作战。
他虽出身高贵,骨子里带着傲气,但他也更加聪明,他知道在自己还没有强到傲视群雄的时候,如何才能更容易有效的达到目的。
太阳西斜,风势不减,皇甫清风立于场中微闭双眼,偶有落叶飘散,被他身上散发的剑气震向一旁。
他在养剑,要将自己的剑意提升到最强状态!
裴玉手持短剑隐在他的身后,神色虽有些紧张,但身体却已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南荣和席明熙两人分别站在皇甫清风身后的左右两侧,紧握长剑,眼神坚韧,几人的站位如同一根闪着寒光的箭头,直指慢慢走上场的四人。
三男一女,皆是一身白衣,背后绣着一朵鲜红的梅花,长相虽不是人中龙凤,却散发着一种孤傲冷清。
女子入场之后盘膝而坐,将怀中古琴放于双膝之上,竟闭眼开始奏起一首悠扬的曲子,其余三人皆是用剑,剑虽在鞘,却有一股寒意飘出。
皇甫清风直到确认那曲子对身体并无影响后,才慢慢舒展了眉头,一声令下发起进攻,四人同时飞身而去,刺向了站在前方的三位持剑少年。
忽有剑鸣,寒光一闪,犹如卷起大雪的一抹寒风!
皇甫清风心中一惊,抬剑挡下了身边划过的剑光,境界稍逊一筹的南荣和席明熙显然反应有些迟缓,脖颈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如再深一毫都有可能割开他们的动脉。
“好快的剑!”
皇甫清风猛地回头,看向再次折回的三道剑光不敢大意。
台上观众开始屏住呼吸,也有人放声高喊,因为刚刚还隐在皇甫清风身后的裴玉,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弹琴少女的上方。
少女依然闭着眼睛,两指轻轻拎起一根琴弦突然松手,一声犹如长剑交击的琴音骤然暴起,但放在整个曲子中又显得毫不违和,再看握剑刺下的裴玉突然身体一阵摇晃,随后飞落到了十米之外猛地摇了摇头。
白若云仿佛并不知道刚刚偷袭之事,依然在闭眼抚琴。
“琴音可以扰乱神魂吗?和那摄魂铃的攻击方式有些相似。”耿辰回味着刚刚的一幕说道。
“那女子修为最高,应该是几人的队长。”韩川也将视线落在白若云身上。
再看场中,几人已被越来越快的剑光包围,就连皇甫清风的衣衫都多出了几道平滑的切口!
裴玉放弃了对白若云的偷袭,加入到几人的战斗中。
一记“削风”斩开对手之后,皇甫清风对几人使了个眼色,双臂之上青筋暴起。
刚刚飞掠过身边的三道剑光再次折回,皇甫清风突然向前一步,手中双剑犹如炸裂的烟花,竟同时拦下了已然而至的三道剑光,几乎在同一时间,裴玉几人的长剑已经斩到三人后背之上。
一次交锋之后,两队再次相对而立,鲜红的血液自那朵割裂的梅花中涌出,在白衣的衬托下更加刺眼。
“他们三人与你们一样都在四重楼,虽剑法极快但力道稍有欠缺,由我拦下他们,你们反击的同时找机会攻击那弹琴女子。”
白若云慢慢睁开双眼,看着身前伙伴背后的鲜血眉头微皱,弹琴的手指开始变得飘忽起来,刚刚还幽静平和的曲子转向激扬澎湃,犹如千军对弈阵前。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东晋聚贤庄内,也有一人正在抚琴。
一位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书生坐在台下角落品茶听曲,不时走过桌边的店小二已经狠狠瞅了他几次。
这人在他们聚贤庄只点一壶清茶就听了好半天的曲,让他有些不悦,能来这里的哪个不是一掷千金的主。
一曲过半,书生竟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随后手中出现了一支奇怪的笔。
他抿了一口茶,手腕轻抖,一根苍劲的梅枝跃然纸上,随后眼中竟闪过一抹奇异光芒,毛笔再次落下枝上多了十五朵梅花。
他看着身前梅花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收起纸笔抬手喊来满脸不情愿的店小二。
“能否请那奏曲的姑娘过来说几句话。”
本想拒绝的店小二,看着书生递来的十片金叶心中一惊,但没有马上接过,而是施礼说道:“麻烦老爷先等一下,柳姑娘身份特殊,我还需要征求一下她的意思。”
书生点了点头将金叶递到店小二手中。
“柳姑娘,有人给了十片金叶想见您一面。”
“何人?”
“一位书生。”
柳红妆抬眼看向还在喝茶的书生,这一曲奏完,她心里清楚,只有那名书生在认真听她的演奏,她竟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过去。
“不知先生找小女子有何事?”柳红妆立于桌前,微微笑着,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
“想问姑娘可愿随我修行?”
“看先生言行,自然不是凡人,那应该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也应该知道我属于谁的门下。”
“只要姑娘愿意,其他无妨。”
柳红妆本想拒绝,但脑海中闪过张之玄的身影,随后坐下身来说道:“修行一途最讲天赋,除了弹琴,没有人说过我有此方面的天赋,而且修行不应该从小开始吗?如今是否晚了些?”
“哈哈哈,那是他们不懂姑娘的天赋,只靠毅力和积累的修行,很难迎来那纵身过龙门的机遇,能决定一人最高点的还是天赋和悟性,我觉得姑娘可以,那姑娘便一定可以。”
“我家阁主尚不敢如此说话。”
“那是你还不了解洛长风,他只会将他想用的,用在他觉得更有意义的地方。”书生抿一口清茶,微微一笑。
柳红妆低头沉思,抬头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跟我走,十年之后再入江湖,同辈之中你可入前六。”
如果眼前这位毫不起眼的书生不是在吹牛,这个条件可以让天下人为之疯狂。
但思量片刻的柳红妆却是摇了摇头“洛阁主对我有恩,我不能一走了之,而且我还有想见之人,虽想学些功法希望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帮他,但如果这代价是十年不能相见,那我不想。”
书生看着眼前的柳红妆,饶有兴致的问道:“这倒是让我没有想到,如姑娘这般女子,竟也会为情所困?让我有些好奇。”
“他救过我两次,虽只是见过匆匆几面,但我知道自己喜欢他。”
“能救姑娘两次之人,定然不是普通之人,也不会是普通的相遇。”
只是因为简单的一句话,眼前的书生便可以推演出她与张之玄的相遇并不简单,让柳红妆有些惊讶。
“看来先生对我家阁主很了解?”
“悟得此道的第一幅梅花,就是为他所画!”
“画?梅花?”
“不管世人愿不愿意承认,人自出生起便有天赋上的差异,天赋高者修行更加顺畅,而梅花的数量就代表了修行者的天赋,普通修行之人不过三朵,而那些名门大派中的优秀弟子可到九朵,姑娘可知自己有几朵?”
“我倒是比较好奇我家阁主有几朵?”柳红妆决定之事不会轻易改变,那自己有几朵梅花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书生放下茶杯,叹气说道:“既然姑娘心意已决,在下就告辞了,有缘定会再见。”
看着慢慢离去的背影,柳红妆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对着消失在人潮中的书生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飞掠的剑影突然加速,犹如三道撕裂黑夜的闪电,瞬间划过皇甫清风身前,就算双剑挥出的剑光密集,也未能拦下全部攻击。
虽一人战三人足以自傲,但皇甫清风觉得还不够,他很在意选手席上的剑阁之人。
皇甫清风是家族中最出色的年轻一代,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不管是周围的朋友还是长辈,见者无不夸赞,不单单因为他是乾风域三大世家之首皇甫家家主之子,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位身为剑阁十八剑楼楼主的二叔。
所有人都觉得在他成年之时定会直入剑阁,但他那二叔却拒绝了家主的请求,让他按照剑阁的规矩,在开山门之时通过自己的实力进入剑阁。
而此刻剑阁之人就在远处看着他,他不能在这里丢脸,他要让剑阁知道他皇甫清风的实力,让他们知道没有第一时间让自己入剑阁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皇甫清风右脚后撤,身子前倾,双手平举长剑,体内的力量开始迅速涌动。
两道三米多长的剑芒自剑中喷出,带着一片残影冲向了雪落山庄三人。
“诛邪斩!”
随着一声怒吼,双剑挥舞化作漫天剑芒,就像一个巨大光球向着提剑刺来的三人撞去!
与此同时裴玉几人已将盘膝弹琴的白若云围在中间,手中长剑抖出一片剑光。
“风雪剑!”
雪落山庄三人的身影开始变得飘忽不定,犹如风中落雪,皇甫清风剑法虽然霸道,却只是在他们衣衫上留下一道道切口,并没有对三人造成实质伤害,但那随风飘散的雪,总会在风雪稍停之际再次落在地上。
三道剑光也总会在皇甫清风攻击的间隙刺入他的剑网。
如此狂暴的剑法,皇甫清风不可能一直施展,在确定无法战胜三人之后便飞身拉开了距离。
“花里胡哨。”
张怀之瞥了皇甫清风一眼,将视线落在裴玉三人身上。
就在剑光将要落在白若云身上之时,琴音骤停,随后流淌出一个清幽的音符,几人只感觉神魂一震,自己的长剑“锵”的一声刺在地面的岩石之上,再看白若云已经飞落到了十米之外。
她怀抱古琴长发飘扬,脸上虽然平静,眼中却带着怒气,探指拎起一根琴弦,犹如拉弓般对准三人松手弹出,一道玄月形的剑气带着一声琴音骤然飞出破空而去。
裴玉三人抬剑抵挡,却在神情恍惚间看着那道剑气竟穿过了自己挡在身前的长剑,“噗”的一声斩在他们身上,随着衣衫裂开鲜血开始涌出。
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伤口,还未回神之际又有琴音飘出,随着一阵血雾,三人再次被剑气击中倒飞而出。
观众席上开始高声引论,这几位选手莫不是傻了不成,每次都是眼睁睁看着那道剑气斩到胸前才抬剑抵挡。
“那琴音可以在瞬间扰乱对手神魂,让他们的反应慢上一秒,而这一秒足以改变战局!”段天涯微微皱眉。
“如果是我们应如何应对?”
“只要段天涯的剑心足够坚定,那他的剑法便是她的克星。”韩川拍了拍耿辰的肩膀说道。
皇甫清风自觉颜面受损,开始用出全部力量,对其中一人发动了猛烈攻击,此刻他手中双剑竟然开始同时施展两种剑法,一种防御,一种进攻,在抵挡其余两人进攻的同时,狂暴的剑光已经将一人逼到绝境,身上已经满是剑痕。
“我的剑法可以克制那白若云,却对付不了皇甫清风,他不会给我时间蓄力。”看着台上越战越勇的皇甫清风段天涯感叹到。
白若云看了一眼受伤的朋友,再次弹出一抹剑光,拦下了正要加入战局的裴玉三人后盘膝坐下,身体中的力量开始涌入琴中,一首冷清的曲子慢慢流淌而出。
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皇甫清风的身影开始慢了下来,裴玉几人心中震惊,感觉身体像是掉入了万丈冰窟,变得越来越僵硬,体内的力量也无法正常运行。
雪落山庄三人趁势暴起,三道剑光快到了极致,从不同方位刺入皇甫清风的身体,他知道对方已经手下留情,如果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他已被长剑洞穿了身体!
纵使万般不愿,也只能咬牙认输。
一直面带笑意的柳生突然合上纸扇身子前倾,眯着眼睛说道:“那雪虽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但在此修为用出如此功法已是不合常理,雪落山庄?不简单啊!”
就连同是来自东晋的卢战也不免有些震惊,他虽一直待在前线,雪落山庄却也听过,但一直都觉得不过是江湖人士为了出名故弄玄虚。
此次参赛资格也是晋王特批,想来是要探探他们的虚实。
卢战身子后倚抬了抬手,忽有一位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出现在他身后,吓的秦岚身子一震。
“去,查查那雪落山庄虚实。”
“如是此事大可不必,晋王曾派七批探子入落霞山,没有一人活着回来,之前对他们的了解只限于门中事物由孙姓管家处理,而他去晋王那里申请参赛名额的时候,曾说山中只有三十六名弟子。”
“三十六名弟子?这也能在我东晋开宗立派,还不归顺于王?听潮阁怎么说?”
“雪落山庄庄主从未露面,不知何人,门中有琴棋书画四阁,其他三位阁主身份不明,但棋阁之主将军定不陌生。”
“谁?”
“棋剑双绝,柳无痕!”
“他?!不可能!剑阁和楚王曾对他开过天大的条件,此人性子孤傲一一回绝,他会去一个只有三十六人的小门派当一个什么狗屁阁主?!”
“这便是晋王没有动他们的原因之一!”
“怪不得总觉得那几个小子剑法眼熟,原来是还未入门的风雪惊雷剑!” 卢战说着不自觉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