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方衍没说话,默默收拾完东西出了门,陈皮一看见他进来就翘着尾巴喵喵叫,陈斯愚抬起头,看见他怀里的的东西时不由笑出声。
“怎么了这是?来我这儿避难吗?”
“哪里是避难,”方衍郁闷地说,“我是被赶出来的,方女士说我的字太丑,必须好好练字。”
陈斯愚见过他的字——颇有风骨,端正得好似方衍本人,已经能称得上十分不错了。
“看来方女士对你有很高的期待。”
他说着,给方衍整理出一块干净的桌面,陈皮好奇地跳上来,用爪子拨弄宣纸的一角。
“这个不能动,”方衍提起它的爪子,“要是抓破了,等回家后漂亮姨姨就会把你抓去厨房做成糖醋猫肉。”
陈皮顺势闻了闻他的手,然后打了个喷嚏,对方衍手上的墨味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陈斯愚将它抱到地上,拍了拍它的屁股。
“去吧,自己玩。”
陈皮这才甩甩尾巴走开,陈斯愚替他收拾完东西就也去忙了,再抬头时就看见方衍专心致志地执着笔,迎着窗外的光在摹一旁的碑文,他无声地凑到边上,问方衍:“这是在写什么?”
“《多宝塔碑》,颜真卿的,”方衍嫌弃偏头,“你挡住我的光了。”
陈斯愚让开了点,看着他这副无心打理自己的敷衍样却起了点坏心思,低声问:“那如果不在纸上写,写在别的地方是不是更能练字?”
方衍正好写得有些无聊——有陈斯愚站在一边他实在是静不下心来,于是放下笔抬眼看他,问:
“可以试试,你想我写在哪?墙上?”
陈斯愚环顾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钉着木架子的那面墙上,树根和花瓣在酒精里静静沉淀,他指着雪白的墙,说:“就写在那吧,不过我也不知道能写什么。”
方衍想了想,将砚台塞到陈斯愚手里。
“那你帮我拿一下。”
他斟酌着提笔,一笔一划写得慎重而小心,陈斯愚等他收笔时抬头一看,赫然是一阙词: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行香子,”方衍告诉他,“和你的店名挺相衬的。”
陈斯愚自诩没有什么语文细胞,因此只能看出方衍这手字写得极好,他端详了会,突然觉得手臂上一凉,低头看时才发现是方衍的笔不小心划到了身上。
“抱歉。”
方衍说着,却有些手痒——陈斯愚的皮肤太白,流畅的肌肉线条和若隐若现的血管全都恰到好处,黑墨落在皮肤上竟然还比在宣纸上要好看几分,他没忍住,就这那笔墨痕写了个字。
陈斯愚也由着他,还细细端详着道:“很好看。”
“那再写两个?”
方衍说完就跃跃欲试地提笔,陈斯愚顺从地伸出手,让墨痕爬满了整只小臂,方衍放下笔后仔细看了会,脸上莫名有点热。
好……色气。
陈斯愚握了握手掌,笑着道:“是不是还差个章?”
方衍还真有章,找出来往他手臂上一盖,陈斯愚手掌一收,牵着他的手指前后摩挲了两下,他就没忍住捂住了眼。
“快洗掉,”他讷讷地说,“我看不得这个。”
陈斯愚看着他红透的耳根,挑着眉顿时明白了。
“噢——”
他揽住方衍的腰,没怎么用力就掰下了方衍的手,贴着他的嘴唇语气蔫坏:
“那我再干点别的,你是不是得直接羞晕过去?”
第68章 “就是有点可惜”
方衍觉得自己是被陈斯愚带坏了,竟然还真的偷偷把笔墨纸砚和印章往袋子里一揣就带回了家,进门的时候方女士正坐在客厅里打电话,奇怪地看了他手里的塑料袋一眼。
“跟陈斯愚去街上捡垃圾了?”
“没有,”方衍轻轻咳了声,“下午没写完,带回来继续写。”
方女士半信半疑地挑着眉,道:“看来你的悔过之心还挺虔诚的,担心你妈我气不过,把你赶出家门?”
“对,”方衍一本正经地答道,眼神虚虚地盯着地面,“我觉得最近确实太颓废了,该奋发图强起来了。”
方女士正跟别人聊着,因此也没太注意到他心虚抿起的嘴角,只是朝他摆摆手,说:“那你上去吧,我儿媳妇呢?”
方衍被她这脱口而出的称呼吓得呛了一下,眨了眨眼往楼上走,说:“他去给我买绿豆沙和酸辣粉丝包了。”
“噢,那让他给我也带一份。”
“带了,”方衍噔噔噔的脚步声十分之大,“他主动说要给你买的。”
其实不只是去买这些的,方衍想起临走前陈斯愚坏心眼的喁喁私语,耳根又是一热。
“买了也没机会用啊,”他轻声嘀咕,“家里有长辈在呢。”
陈斯愚回来的时候他又复述了一遍这话,但对方只是拉开他的抽屉,轻车熟路地将东西整整齐齐地摆了进去。
“以防万一嘛,”他对方衍眨眨眼,“总会用到的。”
这倒确实,方衍没反驳,只是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的章上,陈斯愚顺着看过去,又是长长地噢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