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没男人可以,没钱不行
可是和刘波相处的这几天。
她发现刘波还不如不回来的好。
整天像个大爷一样对他呼来喊去。
哪里有她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的舒服。
而且刘波早就变了心,身上衣服都是上好的绸缎。
骑回来的自行车,带回来的箱子,闺女伸手碰一下都不行。
好像闺女摸一下,里面装的值钱东西,就被女儿拿走了一样。
防他们娘俩像防贼一样。
回来四五天了,每天不是出去和村里人侃大山说大话。
就是在家里充大爷。
她才不惯他这种臭毛病呢?
想要享福,就拿钱来买。
他舒服了,她也拿着钱了,一举两得。
刘波见草儿娘没有任何动作,一时气恼,踹翻了草儿娘用来缝补的针线盒子。
弄出巨大声响,草儿娘也只是偏头望了望,继续自己的活。
刘波没有办法,出门在外,他已经养成了每晚必洗脚的习惯。
自己又实在不想去烧水打水洗脚。
只能捏着鼻子硬了下来。
“行行行,给你给你。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物质,一个眼皮子浅的婆娘。
老子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进门呢?”
刘波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军大衣下的棉服里面拿了两块钱出来。
随意地扔在地上,讥讽意味极强,好像是在施舍乞丐一般。
“给。”
刘波右手肘撑在炕上,脑袋高高昂起,轻蔑的看着草儿娘,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反观草儿娘,见刘波拿钱出来,看着刘波从一大沓钞票里抽出两块钱,又把剩余的钱揣进了兜里。
草儿娘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眼神。
弯腰捡起了那两块钱,用手打了打上面的灰尘,随后揣进兜里。
“行,我去打水,你等一下。”
草儿娘只出去了一小会,就一手拎着一个老旧的暖水瓶,一手端了一小盆冷水。
打开暖水瓶塞,拿起桌面上的瓷碗,趁着刘波躺在炕上晃悠着二郎腿,没有注意这边。
快速在洗脚盆里舀了半碗水。
在兑上一些热水,一碗正好入口的温水就形成了。
草儿娘面上堆起笑容,端着碗走到炕边。
“孩他爹,喝点水吧!”
刘波舔了舔嘴唇,确实有点口渴了。
接过碗一饮而尽。
草儿娘接了空碗,嘴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今晚做晚饭时,她特意多放了两勺盐。
就是为了让刘波喝了这碗水,睡个好觉。
她好从刘波那里拿点钱出来。
她有预感,刘波不会在村里留太久。
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了,自己不还得过没男人又没钱的日子吗?
没男人可以,没钱不行。
草儿娘把暖水瓶里剩下的热水全部倒进了盆里。
用手指试了试,稍热的温度。
脚的耐热度不如手的耐热度高,想必能让刘波吃一番苦头。
房娘端着洗脚盆拿到炕边,刘波边打哈欠别把脚耷拉下去。
草儿娘双手抓住刘波的脚腕,使劲往下一按。
刘伯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刘家。
“你这个死婆娘,水这么烫,是想烫死我吗?”
草儿娘全然不顾刘波的喊叫,牢牢的把刘波的脚按在盆里,微微晃了晃。
在轻微的动作,水更热了一些。
“多泡热水脚对肾好,孩他爹你这么不耐烫?难不成是……”
“当然不是,洗,这水温刚刚好。”
瞧着草儿娘脸上隐晦怀疑的神情,以及那暗有所指的话。
刘波立马反驳道,紧紧的咬着口腔嫩肉,忍着脚上痛意。
嘴硬的像煮熟的鸭子嘴一般,甚至还叫嚣着让草儿娘再烧点热水,证明他的肾很好。
可就在草儿娘应声松了手之后,刘波快速的把脚收了回来。
“行行行,洗的差不多了,睡觉睡觉。”
刘波将烫的通红的双脚埋在被子里,侧着身子面对墙壁,闭眼装睡。
草儿娘斜瞥了一眼刘波,端着洗脚水走了出去。
将赚的两块钱妥善的放好,静静的躺在刘波身边。
等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立马翻身坐起。
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刘波,从他的礼仪口袋里拿出一小卷钞票来。
草儿娘将钞票展开,突然一张纸质通白的小纸条掉落在被子上。
草儿娘丝毫没有注意到,从一大卷钞票里抽出两张五元面值的钱,塞进兜里。
然后把钱重新放回去,每天拿一点点,不易察觉。
她明面上赚,暗地里拿,早晚把刘波给吸干。
草儿娘把钞票重新放回刘波里衣口袋。
躺回炕上,掀了掀被子, 那张小纸条随着被子的晃动,最终落到被子缝隙里。
经过刘波和草儿娘一整晚的转身挪蹭的来回挪动,纸条被严严实实的压在被子下。
这一夜,周家三兄妹也睡得很是安稳香甜。
第二日吃过早饭,太阳升起有了暖意,周时念兜里揣着各种小零食,来到村头情报交流中心,提前蹲守着。
果然,没过一会儿,刘波就穿着他的军大衣,带着狗皮帽子,双手揣在袖子里,耸着肩膀来到村口。
刘波一屁股坐在人群最中心,村里人特意给他预留的位置上。
村里很多人都是从小长在村里,没有出去见过世的人。
很是好奇,外面的一切,正好刘波年轻时便出去混日子了,对外面的一切很是熟悉。
于是村里虽然有人不满刘波每一句话都在吹牛。
但为了更多的了解外面便都忍了下来。
甚至主动恭维附和刘波,只为让刘波多讲上一些。
刘波坐下,目光环视周围一圈,看到周时念也在场。
顿时呲着一口大黄牙,朝周时念笑了笑。
周时念身着一件黄色碎花小袄,在一众身着灰蒙蒙,暗色系列的人群里,显得特别的显眼。
周时念自然注意到了刘波,看着他那满口的黄牙以及恶心的眼神。
一股不适感涌上心头。
周时念面上的嫌恶表现的明慌慌,丝毫不加以掩饰。
眉头微皱,厌恶的眼神,狠狠的剜了刘波一眼。
刘波对此也不是不以为意,甚至内心已经起了歹意。
等他完成老大安排下来的任务后,他要想办法把这个小丫头带去京都。
锢在身边伺候她,瞧瞧这张小脸,长的真标致,白白嫩嫩的,估计轻轻一掐就能留下一片红印。
啧啧啧,是他的心头好。
刘波的臆想刚刚进入高潮,便被周围村民询问画面情景的的声音所打断 。
刘波面上闪过不悦,但心底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越来越强烈。
刚刚所有的想法被抛之脑后,开启了新一轮绘声绘色的侃大山模式。
草儿娘是在刘波讲的很投入的时候,溜进的人群。
选了一处村民众多空地坐下。
他也要听听刘波是怎么吹牛的。
周时念一心二用,一边听着耳畔刘波的说话声,一边眼神四处乱瞟。
她实在是不想看见刘波那张丑脸
周时念在看见草儿娘后,眼神陡然一亮。
她打心底里恶心刘波,但她和二哥的计划,又必须得吊着刘波。
所以草儿娘或许是他们计划成功的关键。
草儿娘离她不远,周时念悄悄的弯着身子往草儿娘的方向挪动。
经过几分钟的努力,成功坐到草儿娘身旁,空闲的树墩子上。
周围的大娘婶子们都是熟面孔了。
平日里几人聊的也很是合拍。
周时念一来,瞬间就吸引了大娘婶子们的注意力。
相互小声打过招呼,便又投入到刘波讲的话之中。
忽然刘波讲到兴起时,好像被谁驳了一句,顿时大声叫嚷反驳道:
“你在放什么狗屁,我在京都那可是不干活就能拿钱的人。
我会诓骗你们这些泥腿子,乡巴佬?
瞧瞧我骑回来的自行车,身上的军大衣,还有这帽子。
这些可都是高档货。
实话也不怕告诉你们。
在京都,我手底下可管着十来口人呢。
我比那工厂里的工人,还要体面的人。
这破乡下,我才不会久待呢,等我找到……”
说到兴起,刘波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刘波心口砰砰直跳,心悸之余还在庆幸他及时止住了。
没有说秃噜嘴。
刘波心虚的望了一眼周时念刚刚的方向,忘了一个空。
心头又猛然的一跳,目光飘忽不定。
在看的周时念和自己那个丢脸的婆娘坐在一起时,一股欣喜在身体蔓延。
正好他还没有想到用什么借口,接近周家兄妹呢?
现在好了,他可以通过他这两个便宜婆娘和闺女,来和周家兄妹拉关系。
这样一来二去,他岂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到周家院里了吗?
“诶刘波,刘波你继续说啊!”
村民的声音把刘波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
“你刚刚说你不在村里久待,是准备带着您婆娘,孩子去京都享福吗?
对了,要找啥东西啊?”
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下面拱了一把火。
其余妇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看向草儿娘。
“哎哟我说刘寡妇啊,你看你守的这十几年的寡,多值当的啊!
看看刘波现在多好,不差吃穿不差钱。
以后你们飞黄了,可千万别忘记了,我们这些邻里邻居的啊!”
“是啊,刘寡妇!”
“呸呸呸,人家男人都回来了,还叫什么寡妇?
都叫草儿她娘。”
“是是是,是我一时嘴秃噜了,草儿她娘。”
草儿娘听着耳旁这些恭维讨好的话,只觉得好笑。
但在外面面子得维护好,草儿娘面上带笑,一一应付道。
周时念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刘波刚刚说的那些话里。
刘波说他手下管十几号人?比工人还体面?
那这就说明他并没有进工厂,现在都是工作制。
留在京都没有建工厂就只有一个路子。
就是投机倒把,从事一些见不得光的行业。
这也正恰巧以另一方面说明了他跛脚的原因。
可杨修平不是说蒋倩倩她爹是京都纺织厂的厂长吗?
据她所知,现在的工作人员都有很严格的政审流程。
蒋倩倩她爹是如何通过审核的。
难不成蒋成业并不是蒋勤勤他爸,而是是叔伯。
他们相互配合,一个有钱,一个有权。
而且刘波刚刚也说不会在这里久待,回来是找东西的。
更加再一次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想。
周时念面色如常,转身就参与进去了草儿他娘和其他婶子大娘的谈话之中。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其他大娘婶子们的注意力再一次被刘波所吸引过来。
刘波心里畅快,吹的牛也是越来越大了。
周时念听了一会儿,现在说的不过是一些没有用的废话。
于是便和身旁的草儿娘,聊起了小话。
恰巧不巧,草儿娘也姓刘。
“刘婶子,现在刘叔回来了,你和草儿妹妹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草儿娘平日里和谁都交好一些。
周时念平日里对村里孩子们也很大方,尤其是草儿。
已经从她这里换了好几次本子和铅笔了。
于是草儿娘和周时念走得就比旁人近了一些。
只见草儿娘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苦笑一声。
“什么好日子啊,你刚刚没听到吗?
人家可是不打算在咱们乡下长待的。”
“刘婶子,就像刚刚那位叔说的,刘叔要回京都肯定带上你和桃儿妹妹的。
不过,京都的开销可大了!”
周时念佯装无意的感叹了一句。
“就是不知道,刘叔在京都是干什么的。
要是没个固定工作,那还不如呆在咱们乡下呢,最起码饿不着。”
草儿娘听闻此处冷哼一声,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
“我可不信他会带着我和草儿走。
随便吧,他爱上哪去上哪去。
就他那德行,能是啥有出息的人?
最多不过是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办点杂事小事,赚上一点人家看不上的小钱。
你听他啥事都吹的那么大,其实啥也不是。”
草儿娘把对刘波的不喜完全表现在了眼底和语气里。
周时念听后有些失望,看来刘波没和草儿娘说太多内幕。
就当周时念准备放弃试探时,草儿娘突然说的下一句话,让周时念心底猛然咯噔一下。
“对了念丫头,你之前去过京都。
你知知京都有个可大可大的国营纺织厂不。
你去过那地方没?”
“咋了,婶子怎么突然这么问?”
周时念没有,直接回,而是反问一句。
草儿娘也没有注意到不对劲,又狠狠的用眼剜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刘欢。
“没什么,就是你刘叔说,纺织厂厂长有一个女儿找了好多个小白脸养着。
被人破了身子,就想找个老实人接盘。
我就有点好奇,这城里的风气,是不是比咱们这开放一些。”
草儿娘满含期待的看着周时念,满眼都是亮光。
周时念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草儿娘的想法。
草儿娘知道刘波不可能和她过长久,所以她也在提前想退路。
不得不说周时念真相了。
草儿娘确实是这么想的。
破了身子大姑娘能嫁出去,那她这个结了婚的女人,是不是也能重新嫁个老实人?
周时念想了一想,草儿娘现在虽然不再年轻,但是面相和穿衣打扮是没得挑的。
年纪也才三十多岁,由于年纪轻轻就守寡,所以刘家的人平常对她们母女都很照顾。
生活的也算中等,以至于草儿娘面上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上几岁。
要重新再嫁,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周时念纠结半晌,终是开口把她所了解的情况讲了出来,同时也以其他方法劝了草儿娘几句。
“刘婶子,其实现在的风气,城里和乡下都差不多。
但是啊,这有的人说闲话也是要看人的。
像人家厂长的女儿,就算做了,再不堪也有厂长在那顶着。
有人巴结厂长,就不会去,也不敢唠叨厂长家的闲话。
可这要是放了我们这些平常人家,哎哟,那唾沫星子说不定都能吐到我们脸上来。
就像之前我们京都给二哥治腿,租了的一间小院子修养。
那旁边就有一家带女儿改嫁的婶子。
整天都不敢出门,只能躲在家里。
她一出门就被邻里邻居指指点点。
连带着她女儿也是一样。
也就一个月的时间,那男人就不乐意了。
对那位婶子不是打就是骂,最后两人还是分开了。
后来听说那位婶子自己带着女儿回了乡下,干一点吃一点还存了好多钱,带着女儿快快乐乐的过好日子。
我就很羡慕她,没有丈夫没有公婆,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
自己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多好啊。”
周时念编的这个个小故事,把草儿娘听的一愣一愣的。
周时念说完,草儿娘顿时醒悟,他怎么就起了这么荒唐的想法呢。
念丫头说的对,她多从刘波身上榨点钱,她带着女儿美美过日子。
她想干啥就干啥?
等女儿长大了嫁人了,愿意养她就养。
不愿意养,大不了等他实在动不了的时候,一瓶农药喝了死了算了。
草儿娘拍了拍自的脑门。
“是,是婶子想差了。
不过那厂长可真是厉害。
听说他女儿和小白脸的事,之所以被暴露,还是她哥哥带人撞破的。
啧啧啧,那个厂长为了让老实人接盘,硬生生又给工作又给钱的。
还把人留家里生活,就怕人跑了。”
草儿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脸上都是鄙夷之色。
周时念天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二哥定的计划好啊,一下子把杨修平从主动方变成了被动方。
这样该急得就是蒋家,而杨修平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调查陆颜颜的事。
周时念和草儿娘越聊越投机,关系比往常更加亲密了一些。
周时念从草儿娘这里听到了一些她从刘波嘴里的听到的蒋家事。
时间缓慢的往后推移着,到中午饭点。
刘波吹牛皮环节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
村里人纷纷回家做饭吃了。
周时念用想借用草儿娘的花样子,做双绣花鞋的借口,跟着草儿娘一起回了刘家。
边走边唠着嗑,走在后面的刘波匆匆跟上。
走在草儿娘的左前方,转过头来。
语气和神情都十分夸张的说:
“草儿娘,这就是周老哥的小女儿吧。
哎呦,多年不见,长这么标志水灵了。
我当兵走的时候你才几个月大?
小小的一团,我还抱过你嘞。”
“放你娘的狗屁,你跑的时候念丫头还没出生呢?
你上哪抱去?”
草儿娘毫不客气的怼刘波,完全不给一点面子。
刘波的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看向草儿娘的目光很不友善。
草儿娘淡淡的瞥了一眼刘波,拉着周时念走的更快了一些。
刘波握了握拳,大步追赶上去。
大笑几声:“哈哈哈这时间久了,记错了嘛。
我那个时候抱得是草儿,不是念丫头。”
刘波话音落下,不管是草儿娘还是周时念,没有一个人接他话。
刘波此时也不恼怒了,反而是找另外的借口,继续和周时念搭话。
“对了念丫头,听村里人说你们和你爷爷以前拜把子的兄弟相认了。
他们的孙子,也就是你们该喊哥的那几个人,都来咱们这边当知青了?
哎呀,这可是大好事,这样你们兄妹仨的日子就好过了。
不过,刘叔我回来这么久,咋没见过他们啊!
过年你大哥结婚,他们来吗?”
刘波边说边凑近周时念,在即将碰到周时念时,草儿娘他脚猛的一踹。
把人踹到了旁边草窝里。
“死老头子,说话就说话,走这么近干嘛。
回不回来,也不关你事。
念丫头,咱们走快些。”
草儿娘拉着周时念快步往前走,将诶呦诶呦叫不停的刘波丢在身后。
周时念转身回头望了望,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这刘婶子的为人脾性可真对她味啊。
不管是嘴皮子还是动作都干净利落。
刚刚刘波说的话,她也得注意一下。
回家和二哥说一下,一同剖析一下其中深意。
周时念和草儿娘两人走到刘家大门前。
草儿娘拿出钥匙打开院门,侧着身让周时念进去。
“走进屋,我给你拿花样子。”
周时念跟着草儿娘一同走到里屋。
草儿娘扶起昨日被刘波踹倒的针线篮。
她这几天不管干啥都摆烂,刘波不给钱她就是不做。
所以家里很多家务活都堆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