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生在泥潭挣扎
云陌提步上前，门口的人她虽然不怎么认识，也是能猜到他们的身份，当下多了些审视。
“郡主可算是来了，”冯小荷脸上的狠辣之色瞬间收起，挂着得体的笑意迎了上去，亲昵的挽着云陌的胳膊就要带着人入府，“这么些年不见，郡主长得越发讨人喜欢了，你看看这颜色，当真是人比花娇。”
云陌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推开冯小荷的手，“多谢曲大夫人夸赞。”
“郡主客气，说来本夫人也是郡主的姑姑，自家人，郡主怎么瞧着有些冷淡于我呢？”
王嬷嬷带着淡淡的笑意上前一步，“曲大夫人怎么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么差了，郡主的姑母乃先太后，还望大夫人莫要妄言。”
什么东西，也有脸和郡主攀亲。
冯小荷当下脸色大变，刚要呵斥，却发现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王嬷嬷可是跟着先太后从皇后一路走到太后的位置，手段和心机就是十个她也比不上，而且据说，陛下看在王嬷嬷照顾先太后的份上可是专门特许了她在宫中养老的，那是多大的殊荣。
就是不知道现在怎么跟着云陌。
“郡主可是不喜欢本夫人。”
“这还用问？”
云陌面上笑意丝毫未减，但是言语间的不待见都要溢出来了，这脸皮还真厚，都这样了还能接话。
躲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蔡氏收敛了上翘的嘴角，适时的出现，“郡主请。”
云陌轻轻点头后扶着王嬷嬷的手进门。
身后的冯小荷脸色黑的吓人，瞪了一眼蔡氏，不甘的继续迎客。
曲府门口的一举一动已经被还原到了荣国公夫人面前，就连云陌的长相也已经绘成画奉到了国公夫人手里。
老夫人盯着画里的娇俏女子看了许久。
什么都好，就是这容貌过于亮眼了些，现在年纪还小，若是再过上两年，只怕是……
好好的世家大族出身的贵女，怎么偏巧长了个这样的模样，也太张扬了些。
若是寻常百姓，亦或小官小吏家的女儿，这般长相倒是能攀个高枝，嫁给高门大户，寻的一世富贵，但是世家贵女，如此长相，少不得要招惹麻烦。
哎……
罢了，堂景定然不是那种为女人迷惑双眼之人，再说了云陌能自请离宫，可见是个聪明的。
这般想着，国公夫人脸上多了几分满意之色。
老侯爷到底是自己夫君的救命恩人，云家的家教也是极好的，就算万事不显，单是庄重矜持便足以掌一家之门，她该放宽心才是。
“听见了？”
国公夫人轻轻拨弄着矮几上的香薰，看不出喜怒，贴身伺候的衢姑倒是拿不准老夫人的想法了，“长相气度都挑不出错，但是这秉性……”
后面的话衢姑没有说出口。
国公夫人手上的动作停了，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老身倒是觉得有些个性的好。”
衢姑笑着点头。
话说国公爷和老夫人都是和善的性子，但是温家却是内宅不安，倒也不是各房有各房的小算计，实在是大夫人性子太软，掌不住家。
三少爷又是唯一的嫡出，要是未来的妻子掌不了家，后宅迟早出事。
云陌跟着下人一路往后院走去，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各方的声音，从开始的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接受，也只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而后心情极好的赏着沿途的花卉。
十一月的天已经冷的很了，但是曲府的这些花儿却长势极好，可见是下了功夫。
迈着散漫的步子悠哉悠哉的走在长廊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院子中间一个个娇美的世家小姐，王嬷嬷早就提前做好了功课，不用云陌张嘴，在她眼神看过去的瞬间，王嬷嬷已经将此人的姓名、家室、性格一一道出。
这些女孩的年岁也不大，稍微年长些的已经嫁做人妇，乖巧的跟在长辈身边作陪，这些年轻的女孩们难得少了长辈在身边耳提面命，又遇上年岁相仿的，三五成群的打闹嬉戏，闹做了一团。
“这些娇花儿似的小姐，今天可是专门带着任务来的，”王嬷嬷终于介绍完了各家小姐，又小声的补上一句。
云陌眨巴着一副八卦样看着王嬷嬷。
“这些世家小姐养在闺房十几年，到了年龄自然是该出来走动走动，才好搏个好前程。”
这么一说，云陌自然是知道了。
前程，自然不是升官发财，虽说大安对女性的要求没有那么苛刻，也有女官、女将军，但是世家大族还是习惯了闺阁娇养女儿，到了年龄才会出门，展示自己的同时也是为了寻找如意郎君，但更多的是家族为了发展彼此联合。
而这样各家云集的宴会就是很好的展示平台，突然云陌眉头微动，“可是有各家小姐献艺的环节，”云陌脑子中已经有个完整的狗血剧剧情。
美女云集的宴会上，小姐姐们纷纷上台表演，然后就有一两个跳的很欢的嚷嚷着让主角上台，主角先是言辞狠厉的怼人，然后上台，亮出绝技，闪瞎众人的狗眼，打脸配角，同时俘获一堆小迷弟。
嗯，完美。
王嬷嬷眼睛亮了亮，“小姐说的不错，但不是献艺，是比试，”根据桐叔打听到的消息，曲家专门邀请了吉丰王妃给曲大小姐行笄礼，这吉丰王妃有个爱好就是当红娘，所以定了个比试，彩头是有百年历史的翡翠头面。
各家小姐为了彩头，也为了盛名那不得争的头破血流，别看这些小姐现在笑闹成一团，等下一旦有人表现亮眼，勾心斗角，酸言酸语足以令人头疼。
宴会还未开始，云陌也不认识其他人，干脆在回廊尽头的亭子坐定，偶尔捏一撮鱼食随意洒下，耳边都是紫叶和紫鸢彼此玩笑的话语，逗的云陌哈哈大笑，笑的眼角都湿润了。
曲似水在簇拥中缓缓出现，水红色的衣裙包裹着纤合有度的身姿，柔美轻软的丝纱垂于臂弯，腰间的金丝缠锦的腰带裹着她纤细的腰肢，让她犹如花骨朵一般耀眼夺目，楚楚动人。
在这寒冷的冬天，她单薄的身影异常惹人怜爱，就是身边跟着的小姐们都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站定在九曲长廊这头，定定的看着那头的姑娘，心里泛起些许羡慕。
那姑娘一身白色长裘，简单清新，犹如不谙世事的精灵乍然误入庭院，明媚的笑脸像是能洗净这宅院的纤尘，却让人心底泛起几分自卑，怕污了她的纯真。
肤如凝脂，眉目如画，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像是能把人的心拽走，这样的她只怕自己一生难及，她只适合在这泥污里打滚，再拖一两个更加肮脏的下地狱，一生在泥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