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故事和酒
当李子阔又能看见周围的一切,又能说话的时候,已经是被捆在了一张椅子上,眼罩被取下来,嘴上的胶带也被撕下来。
“李子阔?”一个人突然喊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韩雨渐笑着走过来,不远不近地站在她面前:“果然是你。”
“你是谁?要干什么。”她问道。
“你不用知道这些。你只要告诉我,你们对玛丽做了什么?”
“桃姐得到了玛丽的魂魄,当然会扑杀她,省得你们用她来做宿主。”李子阔冷笑。
“我怎么听见你电话里讲,什么,执念?玛丽?”
“我说,玛丽的执念在小江身上,他是她没完成的画作。只有小江死了,玛丽才会心甘情愿消散。否则只能直接扑杀。”李子阔说道。
“是么?”韩雨渐拉着凳子,坐得离她更近,“你,没有说谎?”
“何必说谎。”李子阔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好极了。”韩雨渐笑着点点头。他没听到她电话的全部,她打电话的时候会刻意压低声音,他只能听见她在说,执念,鬼蛊。他只得将信将疑地补了一句:“真想不到,你会这么听话。”
“其实我一直在找你们,想要投诚。实话实说,你的鬼蛊,诡组织里没有任何一个术师能够与之抗衡。他们和你斗,只能是自取灭亡。”
“哼。”韩雨渐轻蔑地笑了。
“所以,绑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李子阔问道。
“来,说句话。让你的桃姐来赎你。管古籍的人,可以说是组织的核心了。她不敢不管你。”韩雨渐说着,把手机拨通,“易女士吗?”
“你是谁?”易桃幺警惕地问道。
“韩雨渐。”他笑着,“李子阔在我手里。想要她,用我女儿跟我换。”
“是么?”易桃幺无声地笑了起来。正中下怀。
“来吧,李女士。说句话。”韩雨渐把手机递到她嘴边,李子阔配合地说道:“桃姐,我是李小熊。我在韩雨渐手里,快来救我。”
“你别怕,桃姐这就来救你。”易桃幺装作很惊慌。
“嗯。”李子阔应了一声。
韩雨渐把手机拿回来,说道:“在哪见面。”
“当然是在小李被绑着的地方见面,你必须确定她的安全。”易桃幺边说,边用微信找人帮忙。
“好。我们在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废弃厂房里。这就把定位发给你。”
“好说。”易桃幺应了一声。
韩雨渐挂断了电话,李子阔看着他,陷入沉思。看来玛丽真的很重要,他这么心急,就是怕夜长梦多,怕易桃幺真的把玛丽的魂魄扑杀。有了宿主的鬼蛊,才能维持人的形态,施术者心念一动就可以操控。而没有宿主的鬼蛊,就是一团肉眼可见的黑气,需要笛声操控,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和预判。如果注意力不集中,吹错了音阶,甚至有误伤自己的风险。
不多时,易桃幺进屋来,看着被捆成粽子的李子阔,想笑又板住了没笑,只是严肃地把葫芦瓶子从拎包里拿出来,拿在手里:“这就是你女儿,可以放人了吧?”
“是吗。”韩雨渐将信将疑。
易桃幺把葫芦瓶子扔给他,韩雨渐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到的确是韩丽如的魂魄,遂松了口气。易桃幺用小刀割断绳子,李子阔从椅子上站起来,躲在她背后。
“易女士,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们……”
“我也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你这件烂事我没兴趣管,但你也别再惹我们。如果不是你女儿要杀我们的人,我也不会和你作对。大家都是术师,何必互相为难。”
“既然如此,我们相安无事。”
“好。”易桃幺说着,带着李子阔离开。
李子阔坐在她的后座,吴溟也坐在后座,拍了拍她:“李姐,没受伤吧?”
“没事。”李子阔笑着握住她的手。
“谁坐副驾驶这。都往后座挤,谁陪我说话啊。”易桃幺说着,打开了暖风。
“去,小吴。”李子阔推了她一下,吴溟撇撇嘴,反而粘在她身上。李子阔只得说道:“聊什么天,规范驾驶不知道啊?开你的车。”
易桃幺知道吴溟还在生她的气,冷哼一声,没说什么,只是恨恨地发动车辆,却一直从后视镜看她。
“小江怎么样?”李子阔顺手拿起车后面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
“挺好,拉着江女士去游乐场,欢天喜地的,好像脑瓜子缺根弦。我看他这意思,就像是在完成遗愿清单。”吴溟说着,泫然欲泣。
“不至于。别哭。”李子阔说道。
“所以他有什么错?凭什么?”
“不凭什么。他就该死。”易桃幺说着,语气狠厉起来,“能少牺牲一点,就少牺牲一点。在我眼里,他的命就是没有郭勇的值钱。”
“你真是厉害!你怎么比得出命值不值钱!要我说,谁的命都不值钱,一起他妈的毁灭算了!”吴溟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了,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别吵,开车呢。”李子阔劝道,“桃姐也是有她自己的考虑,她不会看着小江死的。”
“那怎么办?让术师枉死吗!难道要大家自毁修为,去对付这么一个跟谁也没关的东西吗?”易桃幺说道。
“那这件事。归根结底,和小兰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命该如此,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好。既然如此。”吴溟听得心寒,呆坐在车的后座上,喘息了一阵,语气反而冷静下来,“我和他一起。”
“凑什么热闹?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命该如此。”她不再说话,只是看向车窗外。她又想起了小时候,她参加完父母的葬礼,坐在桃姐的车上,从车窗看向车外。
“小吴,你别激动。这件事确实和你没关系。”李子阔劝道,“你不如冷静下来好好修炼,危急关头还能保护小江。尽力而为就好,别做无谓的牺牲。”
“我不知道,我不要听,我就是快气死了。我真是觉得你没有一点义气。”吴溟含着泪,“我们都谈婚论嫁了。现在是我最信任最重要的人,要我的未婚夫去死。”
“我就是没有义气。闭嘴。”易桃幺说着,心里也跟着一阵一阵难受。她又怎么愿意看着他死,可是,自从看见了楚心玉和江凛,她对这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小子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她总是觉得,他的单纯和善良都是伪装,漂亮的脸蛋更是骗女人的糖衣炮弹。他本来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装作落水的可怜模样,瑟瑟发抖地要人亲亲抱抱,却把自己身上的脏水蹭在别人身上。现在,这条狗欲擒故纵,利用吴溟的同情心,死死咬住了她的衣角。她不允许自己从小养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落入疯狗的嘴里,哪怕只是沾上一点脏污。
她想着,却也渐渐冷静下来。年轻人,豪言壮语,山盟海誓,过了一阵子也就忘了,何必担心气恼。这个精力过剩的丫头,或许很快就能找到下一个目标。
梅琳的酒吧。
灯光昏暗,音乐舒缓,刚刚开张,还没有几个客人。梅琳呆坐着,倚在吧台上,看着自己手上的伤,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梅哥,手还没好啊?”一个调酒师看过来。
“正经得一阵子呢。”梅琳回过神来,收回手。
“这不是有花臂么,正好再纹一个花手。”
“花手?我给你摇一个!”梅琳说着,真就给她摇了一个花手。
“冷静啊,梅哥。咱们这是清吧。”那调酒师被她逗笑了,“你怎么跟精神小伙似的。”
“去。你才是精神小伙。”梅琳笑骂道。
门一开,一个人向她走过来。梅琳看过去,是他。他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带着外面的风雪走进来。他脱下外衣,摘去围巾,放在一个座位上。他穿着整洁的西服衬衫,利落的西裤皮鞋,头发刚刚理过,胡子也刮掉了,显得很正式。他个子不矮,肩宽腰细,身材挺拔,梅琳突然觉得他格外有一种气质。
“今天,请人喝酒。”郭勇走过来,坐在她对面,“老板,你说,请心上人,应该喝什么酒。”
梅琳看了他一阵子,若无其事地一笑,拿过酒单:“我还是建议度数低的酒,绅士是不会故意把姑娘灌醉的。真有感情的话,不用酒谈。如果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请别在我的酒吧里。我见一次打一次。”
“如果,她酒量很好呢。”
“一样。”梅琳想了想,说道,“现在天冷了,热红酒很好。不易醉,也显得男士很贴心。”
“有意思。那如果是你和别人约会,喜欢喝什么。”郭勇问道。
“我不会因为酒,就喜欢一个人。”
“好。那请开始调酒吧。”
“请问,她大概什么时候来,如果按照时间做,可以保留酒的最佳风味。”梅琳一幅例行公事的笑容,客客气气地说道。
“现在做就可以,她已经在路上了。”郭勇说着,看了她一眼,坐回自己的位置。
梅琳慢悠悠地开始做热红酒,花果香气堵在她胸口,热气扑得她眼眶发湿。如果对方是一个,热红酒一般温柔甜美的人,那也很不错。真是快,真是够快的。
侍应生把酒端在桌子上,郭勇拿起桌子上的捧花,走向梅琳。梅琳看着他走过来,觉得心漏跳了一拍。直到他故作绅士地向她伸出手来:“酒和鲜花都准备好了,你有没有故事。”
她定定地看着他,刚刚要伸手去接,却被手上的伤痕刺痛,收回手来:“抱歉。我只有酒,没有故事。”
“我想听你和你前男友的故事,听我的一个朋友说,他很幼稚,不成熟,但是有性吸引力。我很好奇。”郭勇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手上的伤痕。
“你……”梅琳惊讶地挑挑眉。
“那天,你勾引良家妇女那天,就是这样对她说的。你都忘了吗。”郭勇笑着说道。
“这个该死的吴溟,果然是你的奸细。良心大大滴坏。”梅琳恶狠狠地说道。
“所以。”郭勇叹了口气,“谈谈吧。我们,起码画一个漂亮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