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者名单二
江小瑶连轴转了三天,终于睡了一个美美的觉,而就在她跟周公约会得不能自拔的时候,手机却如催命一般响个不停。
江小瑶闭着眼睛,把手伸到床头柜上摸索,然后迷迷糊糊地划开接听键。
“谁啊!”
“师姐,你快来局里吧,又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啊!”
还未完全清醒的江小瑶,语气不耐。
“东河大桥再发现一具女尸。”
她顶着一头的鸡窝,猛地坐起来,
“哪儿?”
小林再重复一遍,
“东河桥下,棉花地,再发现一具女尸,作案手法同王丽娜一模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江小瑶脑子里突然蹦出那个报案男生的身影,她试探着问
“这次是谁报的案?”
“还是那个大学生余小辰,他这次……”
“等我,我马上到!”
不等小林说完,江小瑶已经挂断了电话。她甚至顾不上洗漱,拿水摸了几下已炸飞天的短发,套上一件宽松的外套便匆匆跑了出去。
一周吃两顿肉都觉得浪费的江小瑶,破天荒地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东河。
如小林所说,这次死者与王丽娜一样,全身赤裸,面色平静,身上没有一丝的外伤。唯一不同的是,她并没有怀孕。
那个报案的男生再次出现被叫到警车里做着口供,他已然已经崩溃的样子。这次不管小林怎么问,他都只是哭。
“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回学校,路过这里鬼使神差地又进了棉花地,连着两次看到赤裸女人的尸体,崩溃了。”
“鬼使神差?”
江小瑶皱了皱眉头。
“啊,也该着他跟这两起命案有关,都是报案人。”
江小瑶看了一眼正在哭泣的男生,他哭得很伤心,那只是那种恐惧似的小小抽泣,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看上去确实被吓得不轻。江小瑶再走到尸体前,随着法医展开现场勘查。
死者叫李雅涵,今年二十八岁,除却跟王丽娜案相同的作案手法,并没有任何过多的线索,甚至连位置都一模一样。尸体旁边的棉花枝上有一道红色的印记,这是江小瑶在上次现场勘查时为确定位置而做的标记。
同样的作案方法,同样的作案地点,甚至连报案人同是同一个。江小瑶点点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远处高鹏正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白衬衫的男子过来,男子刚看到女子的尸体,便一下子哭跪到了地上。
江小瑶绕到后面去,问
“师父,他是谁啊?”
“李雅涵的丈夫,两人上周才办的婚礼,两人昨天刚刚从马来西亚度蜜月回来。”
“新婚燕尔,他怎么能让妻子一个人跑到了这里?”
“说是昨天晚上死者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说是要见朋友就匆匆出来了。一夜未归,今早就接到了局里的电话。”
“电话?查记录了么?是谁能让她放下新婚丈夫,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江小瑶!”高鹏冷喝一声,“你在质问我么?”
江小瑶方才觉得自己语气确实不妥
“哦,师父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太心急了。”
高鹏白她一眼
“行了,赶紧去帮忙,一切等回局再做详细调查。”
“是。”
…………
2008年7月16日 星期二 雨
竟然一连下了三天的雨。
头上的伤口又在渗血了,疼,疼得我只想掉眼泪。我为什么要去学校呢……
今天早上当我披着奶奶用编织袋缝的雨衣赶到学校的时候,吴青山已经等在了教室门口。
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质问我昨天为什么旷课。他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教育我,穷人的孩子要想出人头地就应该付出比别人多的代价。
这个人渣,他竟然想要用对付王丽娜一样的办法对付我。当他的手伸向我上衣扣子的时候,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而他竟然反手拿了桌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头上。
玻璃渣子从地上弹起,弹在我的胳膊上,一股一股的血珠子就瞬时冒了出来,把校服都染红了。
他抓着我的头发,骂我不知好歹,骂我“臭婊子”,说我整天跟王丽娜他们打架斗殴,对我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说他要把我开除学校。这个人渣,他怎么配得起当老师!当我终于撞开门冲出去的时候,王丽娜李雅涵他们就在门口。
他们都看见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疯了一样的跑回了家。我把房门紧紧地关上。我再也不会去学校了,我发誓……
同样灯光昏暗的屋子,同样靠在墙角的桌子。
男生戴着高高的帽子,坐在凳子上,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骨节微微发白。他盯着日记看了好久好久,才在新的日记篇章上,再画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叉号。
…………
很快,李雅涵的社会关系便调查清楚了。有些意外但又像是在意料之中,李雅涵与王丽娜是高中同学,艺术高中,05届二班。
而比起王丽娜“辛苦”的生活,李雅涵却从小都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
父亲是市十佳企业高层,新婚丈夫则是某局局长的公子,本是羡煞旁人的一对,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鉴于这两家的地位,从局长到几个副局,挨个来给高鹏施了这么一压。
不到一周的时间时间连续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发生两次命案,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除却这客观压力,网上的舆论也是一下子炸开了锅。
数十家媒体一窝蜂地跑到了警察局争相再问案件进展,推推嚷嚷,叽叽喳喳,还没问出什么,闪光灯却亮了无数遍。
小林看一眼门外跟打群仗一样的阵仗,咂咂嘴,
“还案件进展呢,他们这一掺合,该进展的都进展不下去了。”
江小瑶深表赞同,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就让他们有些撑不住了,本想着中午能去吃点好的补补身子,这会儿没法出门,只能点碗拉面了事了。
高鹏从接到上面的指令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小林端着点的外卖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
“师父,你的面。”
“放桌上吧。”
“唉。”江小瑶得令把面给高鹏放到桌子上,瞥眼正看到他竟然跟自己一样,也在看网上论坛里飘红的帖子。
“师父,你也在看这个呢。”
“嗯。”高鹏一边应着,一边打开面,往嘴里塞了一筷子,另一只手继续滑动鼠标,眼睛始终未离开电脑一分。
“师父。”
“嗯?”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嗯。”
“距离王丽娜遇害才不过几天的时间,犯罪嫌疑人怎么就敢同同一个地点同同样的手法再次作案?他这明晃晃的挑衅,不怕我们正好回去再取证遇上么?”
高鹏终于从电脑前抬头,看了江小瑶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又把视线转回到了电脑上,
“凶手有着极高的心里素质,就像他一步步引吴青山入局一样,他也打定了赌,我们将会在这段时间忙于调查人证,而非再故地重查,事实证明,他也赌对了。”
江小瑶点点头,再道
“吴青山说,嫌疑人约他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是用了一幅素描画当坐标,这次李雅涵遇害,据她老公回忆,就在他们刚回国的时候,有人也给他们寄来过一幅画着星辰大海的水彩画。”
高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师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像是在被凶手牵着走。你看,不管是王丽娜与李雅涵也好,吴青山也罢,都在围绕着艺术高中做人际关系网,而凶手每次都会以画这种艺术高中特有的严肃来通报信息,我觉得他其实是想引导着我们去发现什么?”
“你来看看这个?”
高鹏在听江小瑶云里雾里地说完这些时候,竟然破天荒地没有骂她而是将电脑一转,从网站上搜出一个关于王丽娜高中校园暴力的帖子。
江小瑶猛然记起,那一晚自己没来得及看完的帖子。大惊,
“师父是说,这起连环杀人案,是跟校园暴力有关?”
高鹏点点头,从电脑前起身,
“让小林去把这个帖子的地址找出来。”
“是!”
江小瑶就要往外跑,再次被高鹏叫住,
“你再去见一下吴青山,有些问题还需要他的配合。”
江小瑶知道高鹏说的是弄清楚当年校园暴力来龙去脉,受害人的事,当即学tvb警匪片里的小警察一样,敬了个礼,大喊:“yes sir!”
挡在大家眼前的一层迷雾终于拨开,江小瑶的干劲儿一下子又足了起来。像是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样,东搜搜西刮刮地汇集着资料。
吴青山被关了好几天,再提问时,虽然还是有些抗拒,但为了能洗白自己的人设,还是将自己所指的的一切都全盘告知。
在他的回忆以及网友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将十年前艺术高中的一起恶性校园暴力重新挖了出来……
…………
2008年7月17日 星期三 阴
一连三天的雨终于停了,却依旧是阴,甚至比起下雨天还让人压抑。
吃过晚饭的时候王丽娜,张晓萌,李雅涵三个人来到了我家里,理由竟然是看我今天没去学校,很担心。
奶奶热情地招呼他们在家里坐,我却清楚地看到了李雅涵眼里的嫌弃。果然,他们提出了想要出去透透气,顺便把我拉了出去。
他们拉着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长好长的时间。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可他们脸上阴险的笑容让我觉得害怕极了。
走到一片棉花地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用最大的力气撞开他们想要逃跑。可到底抵不过他们三个人的力量。
他们把我抓住,张晓萌用她的脚狠狠将我的脸踩在地上。我大声问他们想要做什么。
李雅涵却是大声笑出来,让王丽娜去扒我的衣服。他们像吴青山一样骂我是臭婊子,说我不要脸竟然去勾引自己的班主任。还说原来这么多年我的成绩都是这么得来的。
我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但还是大声地求饶,再三说着,不是这样的。可是李雅涵却还是笑,她竟然拿出了她那新款带着摄像头的手机,拍摄王丽娜跟张晓萌扒扯我衣服的视频。
我害怕,我大哭,我求饶,他们却笑得更猖狂。
王丽娜甩着一头的紫头发,露出耳朵上密密麻麻的十一个耳洞,嗑药一般的前后摇晃,她说,小星星,你害怕了,哈哈哈你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晚了!
晚了?到底是什么晚了呢?
高一的时候吧,当李雅涵他们欺负第一个女生的时候。不巧被我看见了。
他们威胁我不让我告诉老师,说要是告诉老师,我就会像这个女孩一样的下场。
唉,真恨那个时候单纯的自己,面对他们的威胁,我竟然还是去告诉了吴青山。
吴青山这个中年秃子,竟然跟我说,不过是女生之间的玩笑,我这样打小报告是不对的,竟还以此为由撤销了我的班委职务。
而从那一天开始吧,他们便开始了对我的报复。那个之前原本被欺负的女生反倒解放了。他们说,既然我这么有正义心,那接下来的所有怨恨都要一并发泄在我的身上。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说,这是对我的惩罚,他们会把视频好好保存,等我真的考上大学的那一天,就我的视频发到学校的论坛上。
他们说,就算我考上了大学,离开了他们,也休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他们怎么能这么肮脏……
男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上像是刚刚洗完澡一样还在滴着水珠。
水珠落到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于安静至极的夜里显得恐怖。
男生在最后一篇日记上面又是重重的一笔,而这次不再是叉号,而变成像极了又诡异笑脸的“”。
日记还剩最后一页便要全部看完了。
男生却停在了这个看上去完美的对号之上,然后合上日记本,将其仔细地装进了一个礼盒袋子里。
他甚至不去擦干头发,只是穿了一双拖鞋便推门而去。他迈着极轻的步子,如地狱使者一样,在楼道里穿行,然后停在了写着大大“1308”的房门之处……
2008年7月18 日 星期四 晴
天晴了。
这将是我写的最后一篇日记了。
对不起了,奶奶,小辰,还有妈妈。
我不能好好长大,回报你们了……
我,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我要杀了他们……
这是在刑侦队着手调查艺高校园暴力的当晚,出现在江小瑶门口的一本日记。
日记的主人,是一位叫余小星的女孩子,整整一年里,她都活在这样令人发指的折磨与暴力里。
每一天每一页都充斥着绝望与压抑。而在日记的最后一篇,她竟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小辰……
王丽娜,李雅涵,还有一个张晓萌……
很快,她意识到可能还会再出现第三个被害者,忙而慌乱地在深夜打通高鹏的电话。而就在她电话打进去的前一刻。
小林的电话最先打了过去。
第三具女尸再次被发现了……
深夜,江小瑶匆匆从家里赶往案发的现场,与前两起命案不同,这次竟然是在艺高老校区的一个废弃的操场里。
操场里杂草丛生,四周已经被当做了巨大垃圾场一样,堆满了生活垃圾。张晓萌的尸体就躺在那一片肮脏之中,她的身上甚至已经开始有蝇虫围绕。
而这一次报警的,不再是那个叫余小辰的男孩子,而直接张晓萌的亲生父母。他们第一个目睹了女儿的死状,何其残忍……
有了前两个案件的铺垫,张晓萌的死还未等江小瑶他们做好报告,媒体们便先他们一步到达了现场。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还有着那么一丁点的常识,只是都挤在操场的门外,拿大高架子对着里面拍摄,没有一个人为了所谓的头条而进去破坏现场。
等到警车门一开,他们又纷纷调转了方向,朝着二队的成员而来,一个个都举着长麦,扛着摄像机,急不可耐地问着他们问题。
高鹏一直忍着的性子终于爆发出来,对着人群大喊
“都让开,我们尸体都还没见到说个屁!”
江小瑶看眼冒着光一般的摄像头,不禁为他捏了把汗。不过都是跟高鹏打过几次交到的,在他喊完这一声吼,媒体们也都识趣地纷纷让出了一条路来。
此时法医已经就绪了,正在对着张晓萌的尸体拍照,初步尸检。她是三起命案里,唯一一个有着外伤的。从头部,肋骨,到脚踝,每一处都有着明显的中午敲击的痕迹。
奇怪的是,学校门卫室就在不足千米的地方,事发当晚,门卫大叔却未听到一点动静。
唯一能记起来的,就是有个学生模样的人似是在做负重运动一样,看着一个硕大的蛇皮袋子,围着操场不停的跑步。
现在在回想起来,大叔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就连录口供的同事都不禁觉得细思恐极。
所以很明显,张晓萌是在别处被杀死,再次被脱光了衣服放到了这里。很快法医便得出了结论,杀死张晓萌的第一现场,果然还是在东河……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转移尸体。第一案发现场又是哪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那个报警男孩子的再次在江小瑶的脑海里出现,而此时原本正在帮着搬运尸体的小林突然大叫一声。
“高队,江师姐!”
江小瑶走过去,“又有什么发现?”
“画。”
简明扼要,小林拿出从死者身下取出一张纸。展开,竟是一幅用马克笔画的小区效果图一样的画。
高鹏皱眉,扔给江小瑶,“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江小瑶接过图纸,一边拿手指着画上的东西,一边轻念出声“左边是山,右边是樱花树,三排高楼并列,黑夜,灯光,1234……13层……”
突然,江小瑶停住了。
她的脸色瞬时苍白一片,这张图画得竟然是她所在的小区,而黑暗中独亮的那一盏灯,正是她家所在的位置。
似是看出她的反常,高鹏出声叫她的名字,“小瑶,怎么了?看出什么问题了么?”
江小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高鹏与小林,一张嘴,话没说出来,眼眶却有些没出息地红了。而就在人群的背后,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果然是他。他在对着自己笑。
“余小辰!!”
江小瑶突然大叫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江小瑶顾不得了,径自从高台上跳下,一边追出去,一边喊着,
“余小辰!追!”
高鹏迅速反应过来,跑到操场门外将车子发动起来,载着小林朝着江小瑶的方向追去。
江小瑶读警校的时候就因为跑步不及格而险些被pass,而此时,她的双腿都不似自己的。紧紧追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前行,竟感觉不到一丝的疲惫。
余小辰体力素质极好,对附近的路况又极其熟悉,净跑了些高鹏车子进不来的小胡同,而七拐八拐竟让江小瑶也有些迷路了。
而他又像不愿让江小瑶跟丢一样,在一个拥挤的集市前,竟还停了几分钟,等待确定江小瑶跟上了,才有再次“逃”跑。
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坏透了,但是江小瑶依旧在赌着一口气地追着。终于,在江小瑶所住的小区门前,余小辰停下了。
他拿开盖在头上的帽子,对着江小瑶笑开,笑得单纯,正是少年最美好的模样。
江小瑶此时已经没了力气,她慢慢地走到他的跟前,并不强势地威胁。
“跑,跑啊,你怎么,怎么不跑了。”
他依旧笑着,竟走上前,搀起江小瑶。
他说,“我不跑了,再跑你就真的追不上我了,我累了,你陪我走上去吧。”
多挑衅的话语,此时的江小瑶却没有一点反驳他的力气。他打开大门,扶着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极慢地爬着,似是在等什么人,又似真的也累了。
终于,在江小瑶所在的楼层,他停下了。他朝着江小瑶家所在的位置继续前行,他每走近一步,江小瑶就因为莫名的恐怖而觉得自己的头皮炸裂一分。
而最终,他选择了江小瑶左边的位置。
他拿出钥匙转动门锁,甚至还带了一丝撒娇的味道,他说,“你看,我们其实是邻居。”
楼道内突然响起急促的爬楼脚步声。
高鹏与小林终于赶来了。
“你们的速度真是太慢了。”
他脸上依旧是笑着的。
余小辰被捕后,出奇的平静。
对于罪行指控与所有的犯罪细节都一一坦诚,甚至在最后判决的现场,他还回头对江小瑶报以微笑。
他是一个极聪明的孩子,如他拉警察入局一样的自负,他坚信如果不是他刻意的提示,他们不会,至少不会这么快就把他找出来。
可是他不想逃,也不会逃。就像当初故意选择跟江小瑶做邻居一样,他只是想要她离着真相近一点。
他说虽然他的报复不需要任何一个人,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一次所谓的人民警察。因为只有他们才能真正的把那段过去,那群肮脏人的罪行,一个个重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然后结束游戏,接受处决。仅此而已……
2008年7月15日 星期一 阴雨
又是一天阴雨,虽然是班里最后一个,但学费最终还是教了上去。
今天弟弟从妈妈那边偷偷跑回了乡下。我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直觉告诉我,弟弟跟人打架了。
不,或许应该是跟我一样被欺负了。
我有些生气地质问弟弟,他最终还是承认了,这些伤被一群小兔崽子在厕所里打的,他们竟然骂弟弟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他们才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啊,怎么可以这么的狠毒。
那一刻我觉得心疼极了,从爸爸走的那一刻,从妈妈带着弟弟离开家的那一刻,我以为至少他可以过得幸福一点……
我真的气不过,翘了课拉着他要到打他的男生家里“讨公道”。可是弟弟却拉住了我,他说如果去找了他们的家长,在学校里他们一定会更变本加厉的。弟弟央求我不要去找他们,说等自己长大了,变强了,早晚会报仇。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太没用了,竟然让弟弟跟我受一样的委屈,而无能为力。
我抱着弟弟在路边哭了好长时间,我发誓,等到我强大的那一天,欺负我的,欺负我弟弟的,我会一个一个的把他们送进地狱去……
这是日记里被人撕去的一夜,余小辰一直带在身上。那一年,余小辰十岁。他亲眼目睹了,姐姐余小星流着泪从桥上跳下去那一刻的绝望。
他说,他曾经想用力地去活着。十年来,他用力的生活,用力的成长。不敢浪费一分一秒地去学习,去奔跑。
他想用力活成姐姐想要强大的样子。可是去年,当一场大火同时夺去奶奶跟妈妈的生命时,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