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终于醒来
武大郎正在院中杵立,被两个官差二话不说给驾到了大堂之上。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武大努力挣脱,却无济于事。
武大被两个官差掀翻摁在地上,板子高高地举起又落下。
“啊……”一下。
“啊……”两下。
前后打了六下,武大就晕了过去。
“禀大人,武大晕过去了。”官差向徐大立报告。
徐大立其实不太忍心再去打那武大,奈何老婆单凤芝从旁鼓动,见武大晕过去了,便开口说道:“武大,今日天色已晚,权且这样。明日辰时再来报道。”说毕,回了后室,与单凤芝去单家看小舅子单锋去了。
武大趴在大堂上,喘息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期间有好心的官差给他拿了些水和米粥喂了喂,武大方才缓过神来,他努力站起身,扶着腰,拖着受伤的腿,从县衙里走出,一步一步地往家里捱过去。
平时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约莫一个半钟头,武大才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且说徐大立随着单凤芝两乘小轿,一路紧行,来到单家大院。这单家大院,紧挨着清水河,依山傍水,风水极佳,老丈人单世焯今年七十来岁,也是穷苦农家出身,早年在药铺当学徒,精明能干,后娶了药铺家掌柜的独生女儿,继承了家业,药铺到了他手上,又花样翻新,生意兴隆,开了十几家分铺,成了当地有名的连锁。
单家大儿子单峻,也将近五十岁,在外为官多年,现今在东平府做通判,为人处事还算可以,上上下下都相处得不错。
老二就是单凤芝,从小跟着男孩子一起进书堂读书习字,除了有些小姐脾气外也算是知书达礼。
唯有这小儿子单锋,单世焯老头子四十岁上才有了这个小子,那时候药铺刚刚铺开,事业开始提速,他忙于东奔西跑,无暇顾及小儿子的成长教育,都交给了管家和奶妈。单锋这小子从小聪明伶俐,说话讨巧,不爱学习,好动贪玩,又得老太太偏袒,养成了他骄逸蛮横,爱嚼舌根的坏毛病。后来二姐夫徐大立又出任了清河知县,单锋就自诩清河第二,更加目中无人了。
单凤芝先行进院去了母亲那里请安,老太太今年也七十多岁了,身体不咋好,每天吃斋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单锋被打昏迷这个事儿,老太太还不知道。
徐大立后脚紧跟着来到单家,刚进院门,单世焯就劈头盖脸地骂开了:“呦,徐大人呀,日理万机,什么事儿让您亲自过来了。那杀人凶手武二可曾抓住了?”
“回泰山,我来看看兄弟单锋,那武二正在抓紧缉拿,已经悬赏了。”徐大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那武二他大哥不是三寸丁谷树皮吗?那武二难不成长了三头六臂还是咋了?你们官府是干什么吃的?我养着你,我供着你,你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还当什么知县?回乡下卖红薯去吧。”
看来,这老泰山单世焯是真心气坏了,逮着徐大立噼里啪啦地给撅了一顿。
徐大立听着老丈人的数落,心里是又愧又气,想自己寒窗苦读二十余载方考取功名,本想着男子汉大丈夫能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奈何官场现实,处处碰壁,非孔方兄不可铺路。成就一番事业的一腔热血,终究被这冷酷的现实给渐渐冷却。后终究是抵不过老丈人家的冷言冷语,拗不过老婆的再三攀比和说道,终于狠下心来多方打点攀上了当朝宰相蔡京,才出任这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本想着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谁曾想这知县大人在这富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宠物而已。
想到这些,徐大立是心灰意冷,没有再言语。
老丈人单世焯数落了徐大立半天,见徐大立不再接腔,也便不再言语,拂了衣袖,扬长而去。留这徐大立站在院子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进也不好,退也不行。
这单凤芝在母亲屋里待了快一个小时,却不见丈夫徐大立进屋来,便告别了母亲,出来找徐大立。
单凤芝前后院转了几圈都没见到徐大立,走到门口才看见丈夫在大门进口处蹲着唉声叹气,忙走过去搀扶起丈夫,问道:“老徐,你咋了,咋不进屋啊?”
徐大立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被老丈人骂,只好说道,“一想起锋弟挨打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心里就难受。”
沈凤芝听了很是欣慰,说道,“唉老徐,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不也是嘛,昨晚都没睡好觉,梦里老是听见弟弟在叫我。我们抓紧进去吧。”
两人携手进了后院西厢房弟弟单锋的屋子。
刚一进屋,一个打扮妖冶的女子,看见他们两人进来,立马扑倒在单锋床边,痛哭了起来,哭的伤心欲绝,可没掉下多少眼泪,妆容都好好的。
这女子是单锋的媳妇儿罗巧云,今年二十五岁。嫁到单家来也七八年了。
单凤芝忙扶起罗巧云,说道:“弟妹啊,忍痛,莫哭坏了身子。”说着,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徐大立就见不得女人哭,小时候父亲重病,母亲时常没钱买药,就会痛哭,他见母亲哭也会跟着哭。母亲的哭泣,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久久不能磨灭。
徐大立劝道:“夫人,带弟妹出去吧,守着锋弟,越看越伤心。”
单凤芝听丈夫说的有理,便扶着罗巧云走出了屋。还没出门口,罗巧云的哭声就止住了。还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徐大立示意丫鬟和仆人也都出去,屋子里就剩下站着的徐大立和躺着的单锋。
徐大立走到床边,只见单锋禁闭双眼,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但呼吸还算顺畅。
徐大立看着单锋,突然笑了起来,对着单锋说道:“锋弟啊锋弟,你说你,不缺吃不缺喝不缺钱不缺女人,为什么还要去挣那不义之财呢?”
“老泰山今年七十来岁了,虽然身体硬朗,但毕竟年龄大了,来日可见。大舅哥常年在外,也不打算回清河来,况且膝下只有两个姑娘,早晚也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不足道哉。你呢?成家也七八年了,有娇妻有美妾,却天天吃喝嫖赌,现在才有一个五岁的姑娘。你这要走了,叫老泰山怎么办呢?”
徐大立坐在床沿,拉着单锋的手,动情地说道。
“老泰山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把这万贯家财,十几间生药铺,八十余亩地,五十多间房子的宅院,他的小妾,你的小妾,都归了我。我也只能坦然收下了。哈哈哈哈……”
徐大立说到高兴处,用力拍打着单锋的胸部,“你说你,来世上一遭,就这样走了。哈哈哈哈……”
“咳……咳……咳……咳……”
单锋突然咳嗽起来,奋力坐起身,用力咳,从嘴里吐出来一块鸡骨头。原来单锋在祝阿胜铁匠铺子时刚从桌上盘子里拿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就挨了武二郎一拳,好巧不巧,一块鸡骨头刚好卡在了咽喉深处,噎死了过去。刚刚因为徐大立用力拍打单锋胸部导致他呼吸困难,不得不奋力咳嗽以争取氧气送入,就把鸡骨头给咳了出来。
单锋的突然咳嗽,把徐大立给吓了一跳。徐大立从床边条件反射的蹦了起来,后退了两步。
单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徐大立,喊了声:“姐夫,水,水……”便歪在了床边。
徐大立又惊又悲。
惊的是单锋居然醒过来了。真令人惊叹!
悲的是单锋居然醒过来了。真令人悲伤!
这万贯家财,十几间生药铺,八十余亩地,五十多间房子的宅院,老泰山的小妾,小舅子的小妾,都和我无关了。
徐大立满心的惆怅,被脸上迅速堆砌的惊喜所掩盖。
“锋弟,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来人!快来人!拿水来!”
徐大立的叫喊声把仆人和丫鬟都喊了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单锋扶起来,喂水的喂水,捶背的捶背,按腿的按腿……
众人心情复杂悲喜不一,但表情却出奇的一致。
开心的笑!
开怀大笑!
单凤芝和罗巧云正在东厢房试穿着最新款春装,罗巧云一脸的高兴,有吃有喝有玩没人管不受气,真是一件开心的事儿。
忽然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推门而入,边跑边说道:“夫人,大喜,大喜,公子醒过来了。”
罗巧云正试着粉红罗裙,听到丫鬟的喊声,立马惊的手一松,罗裙掉在了地上。
“我的自由,你来的太匆匆,一去不复返啊!”
罗巧云收拾好自己难过的心情,满脸堆出笑意,给旁边同样震惊的单凤芝说道:“二姐,咱们过去吧!锋郎醒了。我好开心啊!好开心……好开心……”
“我也好开心啊!”单凤芝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