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认错
东宫文英斋内,凤西灼端看着匍匐在软榻上的美娇娥。
浅紫色嵌金丝纱裙垂坠于地,青丝盘环于顶结成双螺状,她安静的躺在那,好似做着美梦般,让人不忍打扰。
突然的,苏越禾被噩梦惊醒,薄薄的紫纱染上虚汗,紧裹着她的肌肤,苏越禾惊惶的寻找他的身影。
而后光着脚来到他身侧,直接坐在他的大:“西灼,我做噩梦了。”
说罢,便将头埋在凤西灼的脖颈上,像一只挠人的小猫咪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胡蹭着,极力在他身上寻求安慰。
苏越禾失忆后,许多行为越发显得可爱迷人。
说是故意挑逗他的欲火,但那双桃花眸无辜的望着他时,他也不愿相信她是故意的。
他虽知道,她未失忆之前做过许多坏事,可以说手上沾满鲜血,甚至一度想杀害他。
不过老天爷已经给了她惩罚,让她失去记忆,变成这般甜美纯净的模样,他该知足了,只愿越儿能像现在这般长伴他身,也算是圆了曾经错失她的遗憾。
有时候,凤西灼分不清自己是执迷于未果的初恋,还是单单执迷于得到苏越禾。
比如现在,他将美人拢在怀里,手掌不断描摹她的身姿,挑开她的腰带,往里探索。
可他的欲望似乎没有以前那般浓烈了。
疯狂而又燃烧的感觉,越来越淡。
他甚至和她待在一起时,会不自觉的分神。
他安慰似的轻碰她的耳垂,而后落下一吻,神容是一派温柔。
除了温柔好像什么都没有,没有情欲,没有爱意。
苏越禾张着鲜红欲滴的唇:“西灼,这里很闷,我想出去看芙蓉花。”
凤西灼眸间闪过一丝怒意,在婚典前不能让皇上知道,他的苏贵妃在自己儿子手中。
更不能让人抓到他的把柄,他要除掉皇帝,光明正大的让苏越禾站在他身侧,他要给她皇后的地位,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即使这个女人曾经害死了他的母后,为逃出南诏皇宫,联合慕吏陷他于不义之地,可她毕竟没有真正的害他性命,还替他挡过一剑。
所以,他要完成他的诺言。
“听话,再等等吧,很快你就能出去了。”
云奕已经将颜慈押来,他进殿内前来禀报道:“殿下,人已经押回来,您看何时审问?”
进来后,云奕正好看到苏越禾坐在凤西灼大腿上。
裙带散落在地,若隐若现的腿搭在那。
而凤西灼的手掌不安分的游走于苏越禾腰侧。
他连忙移开眼,侧过身子。
苏越禾以为凤西灼要离开,略微撒娇的将身子靠紧他的胸膛,神色间满是依恋之情:“不要走嘛,我一个人害怕。”
对此诱惑,凤西灼眸光虽无多大变化,但他的身体很诚实的不想离开此处:“让她在门外跪着。”
夜色悄然而至。
月光打在她单薄的身子上,犹如一层薄冰,一寸一寸将她覆盖在凄冷中。
梅婕妤隐在拐角处,从她的角度远远看去。
广袤的天地,参天的树干,巍峨的宫殿。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那跪在地上的人衬托得渺小微弱,就好像一道不真切的虚影,一眨眼,那人就没了。
“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公主得罪殿下,那是她自讨苦吃,您可别跟她一块犯傻。毕竟您还怀着皇胎呢,总该顾着点小皇子才是。”
梅婕妤抚摸着肚子,左手搭在腰上,这肚子越来越大,她如今只站了一会,腰便开始酸痛起来。
“你去备些暖茶给公主送去。”
对此,她也只能尽些绵薄之力,多了,她会受到牵连。
人性本生凉薄,只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凭借着皇嗣身份,做一个热心肠的人。
她已经跪了一个时辰,她叫来云奕让他帮忙通传一声。
云奕看着她被冻得唇色发白,愣是硬着头皮进去传话,没多久就出来说,殿下不肯相见。
她问道:“殿下在里边可是忙着国务,或者是歇息了?”
想到凤西灼在里边做的事情,云奕微微汗颜,他要怎么向颜慈解释。
总不能说太子在里边和美人调情吧,更何况这位美人还是太子曾经的母妃,现今的秘密情人,未来的皇妃。
云奕再次顶着头皮进到大殿内,他没敢往案上看,规矩的将目光凝在地板上:“殿下,公主说她特来向您请罪的。”
凤西灼本来已经将苏越禾抱到榻上。
听到这话后,凤西灼的动作顿住。
苏越禾不满他的分心,很是主动的勾住他的脖子,温软的唇轻轻落在他的脖颈上,他的动作又持续起来。
云奕的声音再次响起:“公主还说,她心中有愧很是难受,她多呆一时,心里便多难受一时。”
苏越禾的手继续抚摸着他。
“公主已经跪在外边两个时辰了,所以她现在感觉到心如刀绞、肝肠寸”
“断”字没来得及说出口。
只见凤西灼已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黑着一张脸,语气沉沉道:“宣公主进殿。”
云奕心中百感交集,又悲又喜,喜的是从来没有人能打断太子行男女之事,悲的是,颜慈恐怕要遭殃了,因为房事被打断,对太子来说是一件非常冒昧且打扰的事情。
“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凤西灼换上一身紫袍,神容肃冷,嗓音有些沙哑。
她进来后觉得屋子里若有若无的萦绕着一股子不寻常的气氛。
总之就不是书房该有的模样,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索性将这些抛诸脑后,她如实作答:“无人指使。”
有那么一瞬间,凤西灼产生把她掐死的念头,但仅仅是一闪而过,理智告诉他,她还不能死。
给她公主的地位,不是为了让她就这么死掉的。
一盏茶杯被他摔碎,碎碴子悉数砸到她脚边,紧接着是无数的瓶瓶罐罐砸来,但都未伤及到她。
她立在那,身体有些僵硬,脚步更是定住,膝盖还在隐隐作痛,想动也不能动。
即使是飞溅而起的碎渣划伤她的手,她依旧纹丝不动。
“颜家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再是颜家的四小姐,而是南诏当朝唯一的公主,你究竟有没有分寸?”
凤西灼的声音快把她的耳朵震聋,她无比清楚的知道,正因为她是公主,所以她才能够去天牢劫走犯人。
如果她只是颜家的四小姐,纵使她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从天牢里把人带走。
她理直气壮道:“殿下,感情不是说短就能断的。”
他把苏越禾重新夺回来以后,脾气已经降了许多,就连惩罚人的时候,也都尽量不那么残忍。
可他强压的怒火,却总能被颜慈轻易点燃:“你这是在恃宠而骄么。”
恃宠而骄?她恃谁的宠,又有谁宠她,真是可笑。
她开口:“殿下,我顶多算滥用权力罢了。您若真宠我,便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
凤西灼的长眸紧盯住她,眸光静默而森冷,其中还藏着一丝刻在骨子里的雍容。
他心里的怒火在望见颜慈冷清面容上的岑寂后,一点一点的降下。
他也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只要颜慈认错,他可以网开一面。
毕竟她还有利用价值。
凤西灼的理智慢慢回归大脑,
凤西灼问她:“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若非如此,颜慈怎么敢这么有恃无恐,一次次挑战他的权威,每一天都在疯狂刷新他对她的容忍度。
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胸口起伏不停,只有不停的呼吸才能缓解窒息的感觉。
手上传来的痛感刺激着她的大脑。
她把手背在身后,不着痕迹的将血迹擦在袖口上。良久,她开口:“殿下想利用我做什么事,我还真的猜不出来,但公主总不能白当吧”
凤西灼踩着碎瓷片,蹲在她面前,伸手扼住她的下颚,嘴角勾出一声讥笑:“说得不错,公主自然不能白当。”
颜慈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但总不至于让她去死:“来人,先把她拉出去杖责二十棍,抽三十鞭。”
她哑然失笑,冷冷道:“殿下就不怕我承受不住,自杀身亡吗?”
“你是公主,本宫的妹妹,哪能让你死呢。”
她拿出玄龙玉:“殿下可还记得此物?”
凤西灼只垂眸扫了一眼便认出此物,本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不过它提醒凤西灼,眼前的姑娘曾救过他一命,这是他欠颜慈的东西。
他曾说过,此物尚在一日,他就能护她一时,他没有食言,在他可控的范围内,颜慈的确活的好端端的。
“你想用此物抵消劫狱之罪?”
她没有任何迟疑:“是。”
“颜川是朝廷要犯,本宫会下旨通缉他。”
“我只希望殿下能饶恕我犯下的错误,至于是否要捉拿颜川是殿下的事,我不插手。”
“你可真有意思,把人救出来后,却仍由他自生自灭,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有些事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该做的还得做,否则心里过意不去。”
一定有过的,她自认为和凤西灼是一类人,所以他们之间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她是曾经的凤西灼,而现在的凤西灼或许会是将来的她。
凤西灼蓦地起身,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在那双清眸里,他不可避免的望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自顾自开口,像是在问从前的自己:“值得吗?”
她反问道:“殿下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为她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凤西灼顺着颜慈的目光看到了缩在屏风后的苏越禾。
青丝洒落在她的肩头,如画般貌美的容颜上,露出几分困惑的表情:“西灼,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