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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山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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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她问:“山茶院内可有藏身之地?”

    “里边只有一个守院人,随处都可藏身。”

    有点奇怪,暗探收集来的消息就这么不值钱?

    只派一个人守院,她理所当然道:“这个守院人一定很厉害。”

    “他又聋又瞎。”

    她一时语顿,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她们拿着令牌穿过层层密道来到密院口时,守院人拿着令牌,先是凑在鼻尖闻了半晌,后又用指腹将令牌的轮廓仔细描摹一番。

    洛香在一旁解说:“据《天机卷》说,制作令牌所用乃百年沉香木,用药水浸泡三年。其味可永久保存,但只有守院人才能闻出来。”

    “令牌上绘制上古神兽,其纹路感、粗粒感这种细微差距,也是赝品模仿不来的。”

    “三年前,天机阁出现过一场危机。阁内有人当了叛徒,令牌险些被偷,那次以后令牌绘图就广泛流传出去。拿着假令牌前来冒充少阁主者,数不胜数,但始终没人能成功混进山茶院”

    她本来不怀疑令牌的真实性。

    她记得苏峦可是为此受到高手追杀,而后同她一起坠入悬崖。

    这么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会不会是假的?

    她忍不住打断洛香的解说,壮起胆子道:“你说,如果他发现令牌是假的,我们会怎么样?”

    洛香捂住嘴巴,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问道:“令牌是假的?”

    就说这无数人抢破脑袋都想拿到的东西,怎么就落入到四小姐手里?

    都怪她对自家小姐的能力过于自信了,洛香的脚步有些虚浮,

    她被吓得不轻:“小姐,咱们赶紧跑路吧。”

    颜慈看着又瞎又聋的老伯,揣着令牌持续探索着,她不以为意道:“怎么?这守院人很厉害?”

    洛香被这样轻狂的语气呛到无法说话,三个诸飞叶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你说厉不厉害。

    她捂住胸口,问:“令牌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沉默半晌:“应该是真的。”

    洛香欲哭无泪,她果然还是轻信了四小姐。

    就在她以为自己命不保矣时,守院人面向她们二人走来,洛香又一次退回颜慈身后。

    守院人向颜慈递回令牌:“请少阁主入内。”

    她长吁一口气,苏峦拼死护住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是她多想了。

    “持令者方可入内。”

    老伯拦住洛香的去路,她解释一番,张口说了几句话,老伯毫无反应,这才想起,人听不到。

    在她动身前洛香拉住她的手:“小姐,你不打算做公主吗?颜川少爷还在牢里呆着,你若进宫当公主,虽不能救出他,好歹也能给他带带药,去看看他。”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的。”

    洛香从那双清眸里望见了独特的光芒。

    颜慈进来后,满目茫茫,除了一个能遮风避雨的茅草屋外什么都没有。

    这和她想象中金碧辉煌的殿宇雀楼不一样啊。

    而那个茅草屋似乎还是守院人的居所,她懵了。

    路在哪?

    她张口结舌的遥望四周,寻思了半天,眼前只有一条盘曲阶梯,上边还布满青苔,似乎许久未曾有人踏入。

    她一路摸黑,沿着阶梯慢吞吞走了半个时辰。

    等她停下来时,忽然感受到一股凉风。

    一股只有身处山顶才有的风,她接着往前走,再次停下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因为眼前就是悬崖峭壁。

    什么鬼!她大半夜的跑来山茶院就是为了爬山吗?

    一定有什么机关,对。

    她蹲下身,顾不得脏,将手掌压在地面上,一块砖一块砖的压下去。

    半晌,她摸到冰凉的铁链,五个成一环,比量了一下,这铁链居然有她手腕五倍粗!

    她拿起铁链,顺着看下去,链的长度以她的肉眼无法衡量,尾端垂于悬崖下,顶端则找不到,像是扎根在泥土里。

    难不成密档存放处设置于悬崖间的石洞里?

    她握紧铁链,伸出头望悬崖看去,一片乌黑,啥都看不见。

    “你不是少阁主。”

    她身后传来老伯的声音,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险些没滑下去。

    这老伯一看不见,二听不见,除了靠令牌分辨身份,他拿什么来确认自己不是少阁主?

    “你长得太矮,少阁主高八尺有余。”

    这都被他观察出来了。

    她背后浮上一层冷汗,就算她想求饶人也听不见啊。

    难怪要个又瞎又聋的老伯看守山茶院,原来是这般用意,他看不见,意味着不会受到外表所蒙蔽,听不见,意味着无法沟通,也不会因心软而放过求饶者

    她的处境貌似有些危险,她不会死于老伯之手吧。

    “我不会杀你,因为你很有本事。”

    这算是赏识她?可惜沟通不了,满肚子疑问只能憋在心里。

    “崖壁六丈下有你想要的东西”

    老伯转身欲走,她忙开口问:“为什么帮我?”

    老伯停下脚步,她以为他听到了她的话,谁知他却问:“你是个女子吧?”

    这又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难道也是因为她矮吗?

    “罢了,都是莲国的人又有何区别。”

    老伯最后一句话带着遗憾,仿佛不希望她是莲国人。

    她抓紧铁链,蚂蚁搬家似的朝陡崖下移动,裤腿一直灌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她以龟速挪动到崖壁间的山洞里,下来尚且如此费力,上去的话岂不是要把她榨干了?

    山洞深处有一个光圈,她寻着光圈走去,直至光圈越来越大。

    原来天机阁在京都的存档室是这样的。

    只见一处人工开凿的圆室内,点了成千上百根蜡烛,衬托此处静谧得可怕,倒有些像灵堂

    她穿过四列书架,来到中间圆台上,上边摆放着桌案和软榻,笔墨俱全。

    这个地方真的只有守院人打理?

    她不这么认为,蜡烛不可能长亮,桌案上不可能一点灰都不沾,而且还摆放了新鲜的果子。

    说明此处不久前,还有人来收拾过。

    遥想到阶梯上分明布满青苔,垂挂的铁链也都满是泥灰,通往此处的路不一定只有她走过的那条,说不定里边还藏着其他通道。

    想到这,她的警惕性顿时提高起来。

    会是苏峦吗?

    毕竟他才是令牌持有者,山茶院只有他能进来。

    不过她很快打消这个想法,苏峦他拿着假的令牌不可能来到这里。

    如果不是苏峦的话,就只能说明山茶院除了守院人外还有其他人。

    密档里所记事务,分为两大类,按照地理位置分,一是皇宫之内,二是皇宫之外京都之内,三是各洲部主事官员家务杂事。

    有专门记录朝会事宜的,譬如哪些官员说了哪些话,皇帝颁布的诏令有哪些,官员的调遣与任用。还有三品以上官员的行踪信息,去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其中以凤西灼和皇帝的行踪最为详尽。

    掌握了这些还真是大有裨益,她提笔一一抄录下来。

    最关键的有两个时间点,一是永昌元年,二是凤西灼回朝当年。

    她盘腿坐在低矮的书案前,烛火忽明忽暗。

    书卷哗啦啦被她快速翻阅着,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她难免有些心惊。

    没想到天机阁的眼线居然遍布朝野,就连后宫嫔妃身边的宫女和内侍,也多数安插着眼线。

    这意味着莲国皇室掌控着南诏的一举一动,皇宫尚且如此,那各个朝廷重臣的家里,会不会也遍及天机暗探?

    思及此处,她的后背一阵泛凉,洛香曾是暗探,素心也是,颜雪身边也一定有人监视着。

    那会不会颜齐、颜定天、颜川身边也有这样的暗探

    鸡皮疙瘩噌噌噌的冒上她手臂,她下意识的担忧起自己的安危来,如果这是一个陷阱,意味着她已经成为别人的掌中之物。

    她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滴,她已无暇顾及太多,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后她便收拾收拾准备离开此处。

    山洞里异常寒凉,在此万籁俱静的时刻,她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动静,从她背后传来。

    她不敢回头看,她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死死的盯着她。

    她眸色锐利的盯向后方:“阁下是谁,为何要躲在暗处,鬼鬼祟祟。”

    黑暗包裹的地方探出一张脸,左半边脸庞皱在一起,显然是被大火灼伤,她心下颤栗,说是丑陋恐怖也完全不过分。

    老妇人拄着拐杖,右脸看起来和温冬韵年龄相仿,可整个人被沧桑感围绕着,倒有些像七老八十的老年人,她的防备之心瞬间降低不少。

    老妇人能听见她的话,但她似乎说不了话,亦或是不轻易开口,绕着她走了一圈,显然是在打量她,像是要把她的前世今生都看透一样,她恭敬道:“不知怎么称呼前辈?”

    老妇人并未回答她,而是来到她身后的书案上,遭了,她做的笔记还摆在那,她连忙将宣纸收拾好解释道

    “前辈放心,这些东西我保证不让第二个人看到。”

    老妇人向她递来一张信笺。

    上面写着: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她是个哑巴。

    她犹豫片刻,随后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颜慈。

    老妇人见后登时瞳孔一缩,颤抖着手继续写道。

    你左肩是不是有个胎记?

    她一愣。

    惊愕的点点头。

    又见老妇人递来信笺,犹豫片刻后,她解开衣裳,将那胎记露了出来。

    一双满是皱纹的粗糙的手掌抚过她的肩膀。

    再回过头时那妇人已是老泪纵横。

    老妇人脚步匆匆的离开此处,她纳闷了少卿,随后便收拾东西准备出去。

    这时老妇人突然走过来,将一布袋递给她,信笺上写:保管好它

    她带着疑惑收下此物。

    翻开一看,上边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无量寿经》。

    颜慈自然不知有多少人对这本武功秘籍梦寐以求。

    她看了看老妇人浑浊的眼眸,略微点头示意后便抽身走了出去。

    离开山茶院前,她将一个方块泥塑交到老伯手里,用软泥捏成,并在上边刻了些东西,再放入火堆里烧制成形。

    老伯细细摩挲上边凸起的图形,他先是一愣,发觉上边刻着的不是图形,是两个字。

    谢谢。

    “老婆子,这姑娘挺好。”

    老妇人接过方形泥塑,望着颜慈离开的背影。

    永昌元年,颜慈刚出生不久,她们全家便惨遭灭顶,家道中落至此,受尽磋磨。

    老妇人回忆起先帝在位时的辉煌景象,忍不住心怀感念。

    她现在虽苟活于世,但却感觉经历了两辈子一般。

    前半生,享尽荣华富贵,后半生,暗淡如同黑夜。

    但她不会轻易死去。

    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先帝最宠爱的儿子。

    是如何一步步,陷、入、穷、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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