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处置土匪
这时周澜走来，他对着颜定天拱手行礼后，退至一旁。
颜定天坐在轮椅上，指着那些囚犯对两个孙女道：“你们说这些人要如何处置更为妥当？”
有灵帮夜袭颜府，害颜定天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这些余孽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放过的。
颜雪抢先答道：“回祖父，定然不能饶了他们的性命，孙女认为，送去官府交由府衙里的大人处置最为妥当。”
她轻笑一声：“那些个府衙还不是看祖父的脸色行事，何必多此一举。”
明眼人都知道，颜慈的话显然是冲着颜雪来的。
颜雪投来一道嗔怒的目光。
她深知自己有愧于颜慈，更何况周澜还在此处看着，她万不能失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她深吸一口气，笑着回问：“那依四妹妹所言，如果不送去官府，应当如何处置？”
她的目光聚集在鸟笼般的囚车里边，那些人身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疤痕。两只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她，有不少人哭喊着求饶。
她撇开眼睛，不敢再去看那些求饶的目光：“若其中有奸掳烧杀之人，便将他的罪行广而告之，而后取其首级，悬于城门，以儆效尤。”
此话毫无疑问的激怒了囚车里的贼寇，他们纷纷对颜慈啐了一口唾沫，口出脏话：“长得细皮嫩肉，却是个黑心肠的。”
淫荡些的话也有：“呸！黄毛丫头，待老子将你的衣服扒了，让你”
话还没说完人头就已经落地了，褚飞叶收回刀，面目森冷，她不得不承认这么干净利落的动作，还真是挺让人欣赏的。
她开口接着说：“若只是犯了些偷摸之罪，而后被判刑沦落为贼寇的，杀了他们留个全尸便是。”
将那些贼寇的首级悬于城门本就是颜家军中传承下来的规矩，以此向敌方宣示自己不可冒犯的地位。颜定天习惯性的捋着胡子，炯炯有神的双目看着那些囚车里的贼寇。
颜雪对此很是反对，只听她不满道：“四妹妹的法子未免阴损，他们虽是贼寇，可都是迫于生活而沦落到有灵帮的。如果让他们死了还身首异处，不能留得全尸，你就不怕他们的冤魂扰你安宁吗？”
她漫不经心的说：“他们即是奸掳烧杀无恶不作之人，死了便会下十八层地狱，哪还有力气扰我安宁。”
此话一出，那些贼寇更是愤恨难平，人都快死了还要诅咒别人下地狱。
周澜听到此话，也是眉头深锁，觉得颜慈内心藏着一股子毒辣。
颜定天看着周澜，问：“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颜定天此话看似寻常，可细想其中深意不难知道，他这是在借机试探。
周澜微微屈身：“有灵帮众人偷袭老太爷，此等罪过，自是不能轻易饶恕。”
周澜的态度摆明了是和颜慈站在一边的，颜雪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向周澜飘去一道幽怨的目光，似乎在娇嗔周澜的不公平。
周澜无声接纳颜雪的目光，并报以稍许抚慰，颜慈隔在两人中间，望天望地望褚飞叶，就是懒得去看眉来眼去的两人。
颜定天下了命令：“将这些人一并砍了首级，卸掉四肢，悬于城门三日，三日后将首级丢回那些个贼窝。”
卸掉四肢这也太残忍了，他抽了抽嘴角，直愣愣的看向颜定天。
颜雪主动站出来替他们求情，跪在地上道：“爷爷，就不能从轻发落吗？您的寿辰将至，恳请您大发慈悲，留他们个全尸吧。”
她真没看出来颜雪才是真正的圣母玛利亚，要不是那些歹徒，颜定天何至于躺在床上两个月之久，还白白折了一双腿，从一个腿脚不便的跛子变成不能行走的残疾。
他没把有灵帮连根拔起就算大发慈悲了，还指望留得全尸。
只见颜雪又投来一个眼神，说道：“四妹妹，难道你也忍心看他们尸首分离吗？”
是的，她非常忍心。
见她闭口不言，颜雪转而眼巴巴的望向周澜：“周澜哥哥，你说呢？”
周澜还是挺吃那一套的，只听他道：“老太爷，雪儿说的不无道理，大吉之日将近，无须为了些鼠辈大动干戈。若您心中不快，杀一儆百即可。”
颜定天冲着褚飞叶挥手，示意他把人带下去。
看这样子便知道颜定天心意已决，容不得别人求情，即使是最疼爱的孙女也不能动摇他的决定。
颜雪不服气，脚一蹬：“爷爷！”
颜定天挥手道：“好了，把三小姐带下去。”
颜定天挥退左右，独留下她和周澜两人。
她想起，昨晚颜定天找过她。
苦口婆心的劝她跟周澜冰释前嫌，让她以平妻的身份和温绯绯一同嫁进周府，这样的馊主意亏颜定天说得出口。
颜定天还说，周澜身上有许多诡异的地方，比如从不让人近身，尤其是不让人触碰他的脖子，即使是对亲信也是防备十足。
颜定天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无论天气多热，周澜总是习惯穿着高领的衣服，从不露出脖子。
颜慈自顾自思考时，周澜推着颜定天的轮椅走到廊下，她跟在他二人身后，听着颜定天对周澜说道：“你五岁时，颜慈尚是襁褓中的婴儿，可一转眼十五年过去她都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跟在他们身后，自然看不到周澜的神情，她只是觉得听两个男人当着她的面谈论自己，感觉有点怪异。
周澜开口：“老太爷说的是，十五年光阴如梭，眨眼间她就长成了我们都料想不到的样子。”
好了，现在不止怪异，还有一点窘迫。
她抬头望向天空，尽量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颜定天的轮椅转了过来：“我和雪儿祖孙情谊深厚，和这个孙女向来没什么缘分。也是这次她来到沧州养病，否则我大抵一辈子不会注意到她。”
周澜的目光紧随颜定天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看着那个姑娘，倚着廊柱，不知所谓的模样。
颜定天话锋一转：“她的身份虽不比雪儿尊贵，但周家和颜家是过命的交情。你当众退了这桩亲事，行事着实莽撞了些。此等行径便是在违抗父母之命。我既已知晓此事便不能让你们一错再错。”
“况且我这孙女在沧州还算本分，没有闹出过什么糗事。可你呢？竟敢在外头拈花惹草，你这么做可有顾及过她的感受？”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周澜，只见他面色铁黑，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老太爷教训得是，晚辈确实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颜定天继续道：“我们颜家把女儿许配给你，不求大富大贵，只盼望着你二人携手与共，相伴终老。”
颜定天朝着她招手：“你过来。”
她走了过去，颜定天又说：“把手伸出来。”
她攥紧手心，踌躇良久。
颜定天这人着实心狠，明明知道周澜身上一堆怪事，还要让她狼入虎口，替颜家监视周澜的一举一动。
简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叹口气，紧握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向颜定天伸出手掌。
周澜宽大的手心覆盖上来，她下意识的抽回手，却被那手掌狠狠的握住，微凉的指尖渐渐趋于周澜的温度。
一种恶寒蔓延而上，令她浑身难受。
颜定天语重心长道：“颜慈，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耍小性子。跟着周澜，他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随后，颜定天的目光打在周澜身上，像是警告一般。
周澜心领神会，郑重道：“谨遵老太爷叮嘱。”
颜定天见孙女没反抗，心便放了下来，玩笑道：“日后你俩成婚了，得改口叫祖父。”
她却笑不出来，想必周澜也是如此。
周澜看着颜慈如此配合的模样，倒是有些吃惊，待颜定天走后周澜忙松开她的手，率先开口：“你放心，日后进了周府，我不会为难你的。”
周澜的态度也是来了个大转弯。
他初到沧州那会，对她分明就是冷眼相待。
如今到了颜定天面前，倒是换了一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