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定局
深夜，颜雪在院子的秋千上独自发着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侧过头，定睛一看，小声惊呼道：“周澜哥哥？”
男子身着一袭藏蓝云纹锦袍，脸色阴暗。
她下意识的躲开男子的目光。
周澜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问道：“听说你跟太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她哽咽道：“周澜哥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想这样的，可是”
周澜语气一变，厉声道：“你若不想谁能逼得了你？你难道不知道嫁给凤西灼是在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吗？”
她的眼眸闪着泪光，低着头沉默不语。
周澜面如死灰问道：“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非他不嫁？”
她心下一痛，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盈满泪水：“我不知道婚姻之事我做不了主都是我娘的”
对于这样的说辞周澜已经听腻了，他打断道：“除了这些，你对我就没有其他要说的话吗？”
即使是哭的时候，颜雪的两个酒窝还是挂在唇角，那么的楚楚动人，沉默半晌后，她缓缓道：“我娘打算将四妹妹嫁到边疆。”
周澜眸色愈发深沉，犹如塞外寒风般危险，他开口：“所以呢，你希望我怎么做？”
她的身子靠在冰冷的墙面上：“边塞是苦寒之地，四妹妹嫁过去是要受苦的，你可不可以…”声音逐渐变小，越说越没有底气。
周澜却猜出她言外之意，他自嘲一笑：“你希望我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的意思是将颜慈娶回家。
颜雪默认了，她垂着头，额前细发垂落下来，更显可人憔悴。
周澜不可置信，质问道：“你要我娶她？”
面对周澜的逼问，她忽的抬起头：“没错！本就该如此的，可现在都乱套了！”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从冬至那日起，所有的事情都乱套了！”说完后，泣不成声的颜雪跪坐在地上。
周澜退后几步道：“罢了。”
她呼吸一滞，颤抖着想要去抓住周澜的衣袍，可最终什么也没抓到，看着周澜离去的背影，她只能扑在地上啜泣起来。
无边的黑暗在街道上铺展开来，周澜满面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神色间除了死寂般的阴沉外，在也容不下任何情绪，也容不下任何人。
他抬步走近一家酒楼，来到挂着君子兰匾额的厢房，点了几个酒菜，倚着窗户坐下。
他目光呆滞的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喝下一口酒，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他用眼角斜视了一眼，见来人一身清秀男装，但从她的举动来看就知道，此人是个女子。
“周澜哥哥我担心你，便一路来跟了过来，你不介意吧。”
周澜神色闪过一丝惊讶，见温绯绯低着头，面带娇羞之色，他轻轻回了三个字“不介意。”
温绯绯只觉得心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一样。她动作轻轻的关上门，坐到周澜的对面，一颗心脏不自觉的跳动着，温绯绯给自己倒了酒，壮着胆子道：“周澜哥哥，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事忧愁，但是你可以说给我听，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女子语气温婉，看起来善解人意极了。
可周澜清楚，这人惯爱伪装。
他与温绯绯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温绯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对此，周澜缄口不言，只是自顾自的在喝酒，一张丰标不凡的面容上印满怅惘失意。
温绯绯开口：“是为了雪儿吗？”
冬至那日周澜当众退婚，转头却向颜雪求婚，这件事在元京早就传遍了。
周澜不语，依旧闷闷喝酒。
温绯绯却有些挫败感，实际上在周澜面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失败。
周澜明明答应她，冬至那日要去颜家退婚，婚是退了，可结果却并非她所愿。
温绯绯已有了些许哭腔：“周澜哥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你现在还无法做决定，我可以等，等你放下了等你愿意了再娶我好不好？”
闻言，周澜放下酒杯，见眼前的女子低着头，或许是出于害羞而不敢看他，他略加思索后缓声道：“温姑娘，我周澜这辈子只爱一人，那人便是颜雪。”
温绯绯抬起头，对上周澜的浅眸，滚大的泪珠落下：“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机会了是吗？”
周澜缓缓闭上眼睛，靠在背后软椅上：“不错，劝温姑娘尽早放下为好。”
温绯绯紧咬嘴唇，又喝下一口酒，不甘道：“你让我放下，你呢？你又能放下吗？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凭什么要我这么做？”
周澜睁开眼睛，见温绯绯一脸动怒样，他只能下逐客令道：“来人，送温姑娘回府。”
话一出，只见门外走来一道人影，对温绯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她若是不走的话，就显得十分厚脸皮，可如果走了，她又不甘心。
于是她直言道：“颜雪跟太子的婚事已成定局，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从太子手上抢人。你劝我放下，那我也把话放在这里，我温绯绯此生非你不嫁！”
只听“咚”的一声，周澜将酒杯重重的摔在桌上，面色阴鸷道：“别说了，送温小姐回府。”
说罢，周澜起身离去，温绯绯正想追上去，却被人拦住。
天边红日初升，周澜呆呆的坐在长满赤红君子兰的院子里，他在这坐了整整一晚。
难道他跟颜雪真的再无可能了 吗？
另一处，相思湖上，君尧年坐在船上，将手中的鱼饵丢入河中，几条碧蓝的凤尾鱼跃出水面争相抢夺鱼饵，一刹那又蹦回湖里。
一样的地方、一样的风景、做着一样的事，可此刻他却觉得无聊至极，看了玉盘上的桂花糕，完整如初的模样，也没了吃的胃口。
索性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他削瘦如葱的指节捻起案上摆着的信纸沉思起来。
现如今，莲朝已和东灵开战，莲朝势如破竹，东灵顶多硬撑一年。
而他刚刚接到消息，东灵派来了使臣，算算路程最快十日后就能抵达元京。
不出意料的话，东灵是想和南诏结盟，共同抵御莲朝的进攻。
而他估摸着哀帝会答应此次结盟，因为这是除掉凤西灼最合适的时机——让太子率领军队前往东灵，事成之后再找时机把凤西灼杀了。
至于凤西灼会不会答应率兵出战，关键在于苏越禾。
凤西灼是一个感情用事之人，尤其是对于得到苏越禾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如若他知道苏越禾在东灵，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君尧年执笔写了几封信笺，让萧山放出去。
他又拿起几道折子翻阅起来。
皇宫的线人传来消息，太子的婚礼订在今年晚春时节，礼部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来，但是太子似乎准备在婚礼当日做些小动作。
他翻开一道横幅，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羌灵江和无妄山的交界处，一个山清水秀、航运发达的水乡，他开口：“你们收拾收拾，明日出发随我一道北上。”
小萝凑近一看，略带惊喜道：“沧州？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