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及笄礼
在接连熬了五日后，她终于迎来了重要的一天——冬至。
冬至清晨，气温骤然低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浸人心扉的严寒。
颜慈躺在温暖的床上不愿醒来，屋子里还燃着木丁香薰，她的眼睛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愣是睁不开，尽管她的意识已然苏醒。
她能感受到屋子里有人进进出出的，脚步匆匆，似乎都走得特别急切。
她扯开被子的一个小角，只睁开一只眼，眯成一条缝。
她看到府里许多面生的丫鬟提着香盘，上边琳琅满目的摆着衣物和首饰。而她的房间也被收拾一通，许多陈旧的东西被撤下去，摆上了崭新的家具。
颜慈猛地眨眼睛，她裹着被子坐起身，疑惑道：“你们这是？”
洛香正端着香案迎面走来，解释道：“今日可是您的及笄礼，太夫人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您也赶紧收拾收拾吧，可别误了良辰。”
哦…她想起来了，这该死的及笄礼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到来了。
只见几个丫鬟提着衣物走到她床边，整整齐齐的摆放好，洛香开始跟她絮叨起笄礼仪程。
“这次及笄礼，太夫人请来了李长老作为正宾，三姑娘作为赞者，有司则请来了温相的小女儿温绯绯。您梳洗完毕后，奴婢把您带到正堂，到时候您就跟在三小姐身后出场，走到正堂中央，对各位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
颜慈打断道：“等等，李长老？是五华庵的李嫦寅吗？”
洛香回道：“对啊，您在五华庵受了她的照拂，是以太夫人特意邀请她过来。”
颜慈一时间有些欣喜若狂，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十分配合的任由婢女摆弄，她心中只想快些见到李师父。
颜府正堂处的地板上，铺满了长长的红色毛毡，房檐上垂下圆滚滚的红灯笼。
正堂前的圆台早已装饰完毕，上边还铺了一层月红锦绣席子，一应物件皆已备全。
纷至沓来的宾客也纷纷落座，只是这大冬天的，在院子里摆宴席，着实有些冷。
温冬韵命人在宾客落座的地方添置暖炉，还人手送了一个手炉，这让那些宾客抱怨的情绪稍稍降低一些。
温绯绯挽着温冬韵的手臂，翘起兰花指掩唇低笑，一对柳叶眉微微弯着，身上裹着绯红镂金牡丹散花锦褂子，上边粉色花纹若隐若现，头上斜插一根金钗，钗顶处的紫玉流苏垂下，更加衬托出她如娇花般美貌的容颜。
温绯绯今日可是盛装出席，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不由得掩面轻笑，她真的是很期待呢……
到了良辰吉时，李嫦寅风尘仆仆的赶来，后边还跟着一位面容冷淡的男子。
温冬韵并未多问，上前迎接，寒暄几句后，笄礼这才正式开始。
只见温冬韵身着贵气华重的服饰，站在首位，大声道：“今日冬至，承蒙各位赏光来参加我们慈儿的及笄礼。”
说罢，只见执事者朗声道“及笄礼正式开始！”
众人只见颜慈早已换好采衣采履，梳着元宝髻，双眸从容，她的面容白若皎月，她的身姿细如柳树，那袭白衣逶迤拖沓，引得宾客的目光都停留在颜慈身上。
颜慈在一片讶异打探的目光下，莲步轻抬，走上那圆台，眼尾扫了一眼在场的宾客，在看到李嫦寅正用一双慈爱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呼吸放松了许多。
她的目光往李嫦寅身后一看，愣了片刻，顾平安居然也来了。
她对他颔首一笑，举止投足间已有了端庄气度。
顾平安冷淡的脸庞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她朝西边跪坐在月红席子上，颜雪手持玉梳子走近，低声道：“四妹妹，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颜雪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她垂下眼帘，微笑着挤出三个字。
“才没有。”
颜雪忽而扑哧笑出声来，唇角的两个浅浅梨涡透出一种少女特有的烂漫情怀，颜雪的手轻缓的替颜慈梳着头发。
“你这死丫头就喜欢嘴硬，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手在发抖。”
颜雪说话的口吻异常的调皮，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自家姐妹的熟悉和亲切，她不甘的反问道：“你笄礼时，不紧张？”
她可是记得，颜雪及笄礼那日是在暖意洋洋的春日，颜家高朋满座，宫里爱凑热闹的娘娘们都来了，整个院子人满为患。
哪像今日？在座的宾客还不足颜雪的五分之一。
所以，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就是天太冷了，她身上连棉袄都没穿，这是被冻得有些发抖。
颜雪梳好头后，将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这时温绯绯奉上方盘，盘上摆着罗帕和发笄，李嫦寅走到她面前，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李嫦寅从温绯绯手中的方盘上拿过发簪替她别上。
这时温绯绯将袖子里的手炉暗暗递给颜慈，巧笑道：“颜妹妹，天寒地冻的，肯定很冷吧？这个手炉拿着暖手。”
对于温绯绯突如其来的献殷勤，她有些诧异，但她的手确实冻得有些僵硬，就连嘴巴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于是她接过手炉，十分感激的道声了谢。
奇怪的是，她正穿过回廊往东房走时，顾平安出现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颜雪也好奇，哪来的男子？竟如此莽撞。
为了不让人怀疑，颜慈只得当着众人的面介绍道：“这位是李长老的徒弟，叫顾平安。”
顾平安指了指她手中的暖炉：“这东西，可否借我一用？”
颜雪只觉得面前男子好没教养，她替颜慈答道：“府内宾客皆有手炉，公子这般举止，不觉得有些唐突吗？”
顾平安面色依旧冷淡。
“我没问你，我问的是她。”
颜雪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轻视，她嘟着嘴有些委屈的模样。
颜慈出来解围道：“三姐姐别生气，他性子一向如此，见谁都没有好脸色。”
她把手里的暖炉递给顾平安。
“你拿去吧。”
顾平安得了暖炉，草草道：“多谢。”
望着顾平安离去的背影，她只觉得寒意更甚。
小玉走后，他似乎越来越阴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