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既为人师理应如此
现实与记忆发生偏差。
尉然没有看到寸心被那人伤到，在那根钢管碰到寸心之前，就被寸闻封一手给接了下来。
“师兄。”尉然小声喃喃道。
光听那破风声都能听出来，动手的那人没有留力，寸闻封用手接这么一下，伤得估计也不轻。
尉然看到寸闻封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但很快抑制住了。
“老师，起来。”
寸闻封把寸心扶起来靠着墙，寸心刚才摔了一下但也没受什么伤。
寸闻封挡在寸心身前，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面前的人仍然凶神恶煞地盯着他，那样恶毒的视线让寸闻封不由自主地胃里犯恶心。
寸闻封看向尉然那边，尉然在看到寸心这边无事后又被迫与那群人纠缠起来，但明显处于下风。
寸闻封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拢成拳，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面前的那群人，迎了上去。
……
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儿充斥着每个角落，走廊中，尉然闭着眼睛坐在一间诊室门口，腿上已经打上了石膏，一根拐杖靠在他手边。
寸心则站在楼梯旁，和两名警察交谈——
“寸老师，那这两个学生就交给您了，后续我们会继续展开调查，那群人是我们关注的非法组织，避免有漏网之鱼打击报复，我们会安排我们的同志近期保护你们几人，请放心。”
“好的警察同志，这边就交给我吧，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该做的。”
交谈声渐渐停止，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距尉然越来越近，尉然睁开了眼睛。
寸心坐在了尉然身边，少年的腿被固定住，身上露出被打的青紫的伤痕，再加上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上去一身的匪气。
寸心叹了口气，“尉然，你这儿事儿太大了，你爸妈正在来医院的路上，寸闻封爸妈那边说让你爸妈帮忙照顾一下……”
寸心长期和家长沟通，在电话里就听出了寸闻封的爸妈态度不对，但他也不好多问。
“谢谢老师，这次麻烦老师了。”
尉然的神色显而易见地疲惫，任谁经历这么一遭状态都不会好，尉然算是调整的比较快的了。
尉然说完，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身边紧闭的诊室门，随后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寸闻封在这间诊室里。
尉然记得当时他已经累的不行，完全靠着本能去反抗那些击打，直到警笛在巷口响起，尉然才稍微卸了力道。
他当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道事情总算结束了。
但方才救下寸心之后就像打开了打架开关的寸闻封身子却忽然晃了几下，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警察把他们送到了医院后，尉然便和寸闻封分开治疗了。
尉然身上比较严重的伤就是小腿骨折，其他地方都是些被打出来的淤青，但到底没有伤筋动骨，对尉然来说不算重伤。
寸心在混战中被尉然和寸闻封护着，只受了点皮外伤。
但寸闻封……
尉然在来医院的路上大致看了一眼寸闻封的伤势，并没有过重的足以导致昏迷的伤势，既然不是外部因素导致的昏迷，那只能的其他因素了。
尉然想到寸闻封倒下去的场景心中一阵烦闷，在他赴约的前一天寸闻封约他去漂流，寸闻封就提醒他宁沉不对劲了。
他当时正烦着文理科的事，虽然他也对宁沉有所怀疑，但一时上头还跟寸闻封呛了几句，还说让寸闻封自己去和张张他们漂流去。
两人在前一天不欢而散，但尉然到底是对寸闻封有着莫名的信任，在今天早上起来后还是做了准备，以防自己无知无觉地去参加一场鸿门宴。
但他到底是小看对方了，他想着就算是鸿门宴他一个人也能搞定，但没想到还是他太过自信了。
若不是他非要跟寸闻封呛，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或许局面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了。
“老师。”
尉然现在等在这里也是心焦，他睁开眼坐直了身体叫了一声身边的寸心。
“嗯？”
“寸闻封一直觉得今天约我吃的这顿饭不对劲，所以在我手机关机后立刻来找我，您和他是怎么遇到的呢？”
“我们遇到也只是巧合，我当时正准备去买菜，结果路上就看到他疯了似的往前跑，都没有注意到我，我把他拦下来问才知道你出事了。”
寸心当时听到寸闻封说这话也是一惊，本来以为只是尉然以前的小打小闹，却没想到闹得这么大。
“他跟我说你那事儿我才察觉不对劲，但当时周围根本打不上车，正巧旁边有个收废品的老大爷的三轮儿停在边上，我跟老大爷一解释又给了他点儿钱就开着三轮儿来找你了。”
尉然本来就白，再加上受伤看起来更是可怜。
寸心看到在他说完后，尉然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脸色明显不好看。
“这次真的谢谢老师了，还把您置身险境当中，是我的不对。”
“嗨，既为人师理应如此。”
寸心听到尉然这么郑重的道歉还有些不知所措，他能感觉到尉然现在的忏悔指数一定爆表了，要不是尉然腿瘸着，说不定还会给他跪一个。
他一个教数学的，干巴巴地尽量说了个文邹邹的句子就说不下去了，只能切换成大白话。
“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发生，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你那初中同学，正值大好年华去赌博，对你恩将仇报，害人害己，如今闹成这样，他以后怕是毁了。尉然，你不要受这件事影响，也别觉得愧疚，真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对不对？我们都是受害者……”
切换回大白话的寸心立刻嘴皮子都利索了，对着尉然就是一通输出，但这次尉然却没有这么容易被安慰到。
“老师，我知道了。”
尉然勉强挤出个微笑，让寸心看着更加心疼，继续用言语关怀着尉然。
“……尉然，你是好孩子，为这种人难过不值得，你以后有大好前程，遇到这种人就当是历练了。”
尉然眼眶有些泛红，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种话了。
之前的世界，自从师父走后，再也没有人会在他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挡在他面前，也没有人会夸他是好孩子。
他所接受的，只有那些老古董掌门的说教，说他不守规矩，为人浪荡，不能深交，都是些不怎么好的词。
虽然寸闻封也会护着他，但他当时单方面和寸闻封闹的很僵，也不再回宗门了很少见面，而且寸闻封到底只是师兄，也不能处于长辈的立场夸他说他是好孩子。
他心里始终空了这么一块儿，现在，终于又一次被补齐了。
尉然收住眼泪，再次郑重地对存心道，“老师，谢谢您。”
虽然你不是师父，但还是谢谢你，让我再次体验到被人护着的感觉。